第28章 功德

「感受夢魘的力量吧！」

沒錯，李還嬰動用的正是《睡夢羅漢心經》中的法術，為甄世人專門打造了一個「清醒夢」。

昔日夢境重現，而且還是那個帶給他嚴重心理陰影的夢境，甄世人沒有直接崩潰，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不知鄙人有何得罪之處？近四年了，閣下還是抓住不放，再度登上門來？」

「難道就不怕我背後的長河派，以及山上的勢力嗎？」

他深知自己陷入險境卻強裝鎮定，更是早早搬出了「救兵」。

雖然「口出狂言」，但他卻緊緊閉着眼睛，對夢中的一切「視若無睹」。

一來，不想再經歷往日夢魘，實則，是不敢見到對方的容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殺人滅口。

對方有將他拉入夢境的神通，取他小命兒想必也是易如反掌。

「你所說的靠山，是鄧天明吧！」

「區區一名鍊氣期弟子，又能奈我何？」

隱於暗處的李還嬰對此不屑一顧，直接拿捏了他的要害。

「等收拾了你，我再去收拾他也不遲！」

不過一聽到對方道出了「鄧天明」的名字，甄世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差點兒斷了他的念想！

混雜着男女老少四重奏般的聲音，繼續從他的心底響起，讓甄世人再次心生忌憚。

「閣下，是鄙人的不是！是鄙人的不是！」

「有話好好說！莫要牽扯到『他人』身上！」

「你想要什麼，儘管提！金銀財寶，地契家產，甚至我的性命，你都可以拿去，可千萬不要連累『無辜』啊！」

俯首在地，甄世人連連求饒。

為了保下這個前途無量的外甥，他馬上與其撇清了關係，歸為了外人、無辜者一列！

「嘿嘿，連累無辜，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

混亂聲音再度響起，滿是譏諷之意。

不過並沒有再給他廢話的機會，李還嬰直奔主題。

「我且問你，你身上的功德從何而來？答得好，或許本座還能考慮一二！」

至於考慮什麼，二人心中自有計較。

「是是是！閣下說得對！」

「我甄世人前半生下黑手，不知禍害了多少人家，確實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甄世人頭也不抬，完完全全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但是這幾年來，我全心全意進行彌補，還真的做成了幾件好事，造福了當地的百姓！」

「至於閣下所說的功德，想必就是百姓們的眷顧吧！」

自從上次「鬼壓床」之後，甄世人便曉得自己得罪了一個不好惹的存在。

為了鄧天明的前途着想，他自此洗心革面，棄惡從善，還過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卻沒想到，這清修的日子還真讓他悟出了點兒什麼，自此功德加身。

「你竟然還有這等覺悟？」

李還嬰不禁感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見性是功，隨心是德，念念不滯，是為功德。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遵從內心的想法去做，讓每一個念頭都通達，這就是證得到了自身的「功德」。

放在修士身上，便是「陽神」道果。

雖然甄世人已經改邪歸正，獲得了百姓的認可，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甄善人，但李還嬰並不想放過他。

你雖然證就了自身功德，獲得了人道功德，但本小姐的念頭還未通達呢！

「有了覺悟是好事兒，有了覺悟，才能坦然的接受懲罰！你說是不是呢？」

甄世人的身子一顫，暗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是是是！閣下說得對！一切懲罰都由我甄某人一力承擔！鄙人毫無怨言！」

接下來就是焦灼的等待時間，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所有的一切都操縱在對方手中，無力、悔恨、沮喪等負面情緒不斷侵蝕着他，而這，也是一種煎熬！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際，李還嬰發話了。

「如今的善，不能抵消過去的惡！但既然你已有改過之心，本座便從輕發落！」

「削你三年陽壽，日後好自為之！」

鬼神之說，一直都存在人們的心中。

這一套說辭，完全是她在仿照地府鬼神的判決。

雖然沒有冥書生死簿在手，無法準確削去陽壽，但她可以抽取睡夢者的精氣，加快壽元的流失，結果倒也類似。

「多謝閣下手下留情，鄙人日後一定積德行善，定不負閣下厚望！」

聽到最終的審判后，甄世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當即連連叩首。

「本座去也！」清冷的女聲響起，隨後夢境整個坍塌。

一瞬黑暗之後，甄世人從夢中醒來。

口乾舌燥，喉嚨好似火燒一樣。他想起身喝口水，卻四肢酸軟，渾身無力，根本無法做到，如同真的大病了一場，只能卧床修養。

「三年陽壽……不過還好，總算撐過去了！」

「那人是女子！難道，她就是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的夢姑神嗎？」

雖然暫時無法起身，但腦子可轉的動！

他準確抓住了那人留下的「破綻」，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夢姑神，夢姑神，這位鬼神又回來了……」

夢姑神的名號，他早有耳聞。

心頭陰霾散去，但比曙光來得更早的，是一個偷偷摸摸推門而入的黑影。

「什麼人？」甄世人心中大驚，沙啞著嗓子問道。

黑影也沒料到甄世人已經醒來，頓時一驚。不過聽到了他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后，再次行動起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見過那位存在了吧！」

「我就是奉那位存在的命令，來向你索命的！」

黑影咄咄逼人，直接來到了他的床邊。隨手一指，佈下了一層無形的氣罩。

「索命？不，不，夢姑神已經答應放過我了，她可是神靈，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生死危機再度降臨，甄世人不知哪裏生成來的力氣，竟然大吼了出來。

當聽到「夢姑神」三個字后，黑影眼中精芒大放。

「沒錯，正是夢姑神的命令！夢姑神回去後轉念一想，覺得對你的懲罰實在太輕了，所以，你懂得！」

「不，我不懂！夢姑神怎會如此？」

「不！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假借夢姑神的神諭，這次又是誰派你來的？」

夢姑神乃是神靈，定不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而且，夢姑神離開與這黑影進來，更是前後腳的事，不可能這般巧合，肯定是黑影早有埋伏。

「來人啊，快來人啊……」

呼吸之間，他便理清了脈絡，隨後高聲呼救起來。

但是外面一片死寂，根本沒有絲毫動靜，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直接變成了慘白。

「不要再掙扎了，趁著夜色正好上路，或許還能與夢姑神做個伴兒！」

黑影上前，直接宣告了他的死訊。

「不，不！夢姑神不會放過你的……」

一切悄無聲息的發生，直到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