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底線

「爹爹，您相信，天定的姻緣嗎？」猶豫了許久，小還嬰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天定姻緣？你怎會有此一問？」

聽到了女兒的疑惑，李式一下子驚覺，目光好似有直指人心的力量，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真的！」

她的語氣越來越弱，甚至最後的兩個字，更是默念在了心裏。

「女兒，有什麼話不要埋在心裏，儘管說出來就是！」

見到女兒有些結結巴巴的，目光甚至還在躲閃，不敢與自己對視，李式只好扳住了她的小小肩膀，用最為堅定的語氣給予她力量和勇氣。

「你要相信，爹爹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我，我……」小還嬰張了張口，淚花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爹爹，我其實好怕！我真的好怕，怕連累您也同樣受到傷害！

「是不是因為你先天師兄？」

看似是詢問，語氣中卻充滿了肯定。

見她始終無法正面回答，李式卻早已瞧出了端倪，因為他能感受到女兒的無助。

「我不曉得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更不清楚你知道了些什麼，但是！」他頓了頓，斬釘截鐵說道，「但是，只要你想，這段姻緣就是天定；若是你不想，沒人能夠逼迫於你！」

「先天不行！就連『他』，也不行！」

至於「他」是誰，父女兩人心中自然有數。

「爹爹，您，您都知道了？」

直到這一刻，當李式點出了「他」的存在後，小還嬰才相信爹爹的神通廣大，內心重新點燃了勇氣。

「先天，確實與你我有很深的緣分，這也是我收他為徒的原因。而『他』的存在，對於先天來說，是福，也是劫，就看先天自己的把握了！」

李式耐心向她解釋著，「至於『他』所說的話，可以信，但不能盡信！不然，就真的中了『他』的圈套了！」

這完全是拿自身的經歷，在向女兒說教。

「爹爹，我懂了！謝謝您！」小還嬰點了點頭，終於放下心來。

既然爹爹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那麼自然有應對之法，她也無須再為爹爹的安危提心弔膽了。

李式則想通了近期發生的一切，將女兒緊緊摟在了懷裏，輕聲道歉，「對不起，這些日子是爹爹的疏忽，讓你受委屈了！」

聽不得這些話，小還嬰的眼淚霎時間終於流了下來。

那無聲的抽泣，卻讓李式更為心疼，只能將女兒抱得更緊。

「李還嬰，你已經長大了！要堅強起來，我容許你最後一次流淚！」小小年紀，她在自己心中立下了誓言。

事情說開了，看似「圓滿」解決了，但小還嬰心中確實留下了一道陰影。

當壓抑的天賦本能無法得到釋放，一切都不會得到平息。

「傅先天，出來陪我玩兒啊！」

小還嬰拿着一枚毽子，「蹦蹦跳跳」來到小乞丐的面前，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好似兩人的關係「親近」了起來。

聽到了她的呼喊，傅先天執筆的手一頓，墨滴便從筆尖灑落，在畫上暈染了一片。

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逝，他尷尬的笑了笑，「小師妹，抱歉了，我還沒有完成師父佈置的課業呢！」

「就讓你陪我一會兒，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好嘛，師兄！」

她忽閃著大大的眼睛，翹起了臉龐。

那軟軟糯糯的語氣，穿過他的耳膜，一道奇異的電流從尾椎骨直衝到了天靈蓋，頓時讓傅先天全身的骨頭，都酥了一大半。

「這可是小師妹第一次喊我師兄唉！」

就這般傻愣愣得盯着師妹的嬌顏，獃滯了片刻，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師父對我的恩情大過天，師父所說的話我一定照辦，所以……」

心中一番「天人」交戰之後，傅先天再一次狠心拒絕了小師妹的請求。

「哼！書獃子！小頑固！」

小還嬰罵了兩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完了！這下子，我可把小師妹得罪慘了！」

看着小師妹氣沖沖離開的樣子，他的心中哀嚎起來。

「嘿嘿，小子！莫要著了她的道，她這是在試探你呢！」

小還嬰所做的一切，被神秘男子輕易看穿了把戲。

「小師妹為何要試探我？」傅先天的內心暗潮洶湧。

實則，是在試探你吧！

在經歷了死而復生之後，雖說不是大徹大悟，但傅先天心中還是想明白了許多。

就比如身上的那個「他」，為的就是自己身上的某樣東西，一旦等其得手后，自己定會被棄如敝履！

他知道，誰是對自己真正好的人。

所以他能夠，壓抑自己的天性，忍受常年的孤獨，將師父交代的一切，一絲不苟的完成。

一陣無聲之後，傅先天輕輕嘆了一口氣。

「師父說過，作畫要一氣呵成！今天這幅畫，算是毀了！」

那灑落的幾滴墨點，徹底破壞了整幅畫的意境，就像小還嬰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心緒一般。

再度提起筆，他在畫紙一角輕輕書寫下了日期。

等墨水風乾之後，他將這畫折了幾折，徹底封存了起來。

而小還嬰就藏身在不遠處，默默注視着一切。

沒錯！她就是在試探！而這，也是她破解心中陰影的重要手段。

甚至到了最後，她直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傅先天的身邊，既不參與更不打擾，就這般靜靜的注視對方的生活。

傅先天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差點兒破了功！但好在他意志堅定，及時擺脫了美色的影響。

「就當是煉心吧！」隨後他便釋然。

在小還嬰的觀察中，他的生活實在是乏味。練字、作畫和休息，書房和卧室兩點一線，活生生將自己鍛造成了一個機器。

除了正午和子夜之時，有半個時辰的動功和半個時辰的靜功外，他並沒有再進行其他的修鍊。

每到了他的休息時間，小還嬰便施展天賦神通，「飄」在傅先天的卧室上空。

雖然不敢「真身」入夢，但還是能夠對他的夢境窺得一二。

傅先天的夢境也如同他本人一樣單調，同樣是老三樣：擺脫乞丐的身份，迎接美好的生活，以及，完成師父的囑託。

而這一次，神秘男子並沒有出現，打斷她的窺視。

「爹爹，傅先天這是在做什麼？」

一段時間后，小還嬰再度找上了爹爹。

「你先天師兄，這是在養！」

「養？養什麼呢？」她還未曾真正修鍊，對於其中的門道自然不太懂。

「一來養氣，二來養精。你師兄早年生活悲慘，身體虧損太多，在練武之前要盡量養回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斷腿斷指好些年，雖然我已替他重新醫好，但身體的記憶還未糾正過來！」

「現在的他，正是在養成新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