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陸景寒是不是鐵定回不來了？
生火燒好了熱水，而後提刀把野雞給殺了，熱水一燙，將雞毛拔的乾乾淨淨。
這一通熟練流利的操作給方敏仁看傻眼了。
「姐，你啥時候學會的殺雞？」
他姐以前連灶房都不願意進，今天早上給他們弄地蛋兒吃就夠令人驚訝了。
「你姐我天賦異稟。」方敏君隨口笑道。
方敏仁咽了咽口水，「姐，你不是說漂亮的姑娘就要十指不碰啥春水，不能下廚干這些粗活的嗎？」
「那叫十指不沾陽春水。」
方敏君說着便處理乾淨了野雞，在老案板上剁成一塊一塊的，然後開始燒火。
她沉默了一瞬，「敏仁，以前我說的話你就當沒聽過，那都是瞎話。」
以前她心比天高，覺得自己是花園村最漂亮的閨女，以後就一定能嫁到城裏享福，所以真把自己當城裏的那些小姐養著。
其實家裏窮得都揭不開鍋，她算哪門子小姐，簡直痴心妄想。
方敏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感覺他姐好像變了，但是他說不上來哪個地方變了。
不過，比起以前不給他們好臉色的大姐，他更喜歡這個變了的。
方敏君從小油碗裏挖了點豬油放進鍋里，一下子香味就出來了。
「可惜沒有更多的調料，要不還能更好吃。」
家裏窮得只剩鹽巴，連豬油的小碗也見底了，吃不了幾頓了。
她用最簡單的烹飪方法，只放了鹽反而保留了更原始的肉香味，小火慢慢地燉著野雞，四溢的香味已經把堂屋裏的幾個孩子吸引過來了。
「姐，這是野雞？」
方敏德沒忍住吸溜了一下鼻涕，「上回娘做的野雞也沒有這麼香啊。」
「擤擤你的鼻涕。」
方敏君睨了他一眼。
聞言，他立刻抬袖子一抹，把鼻涕擦下來了。
方敏君：「……」
「下次不許再用袖子擤鼻涕了，這樣不衛生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姐。」
方敏德乖乖地點了點頭，本來還想再拿袖子抹一下，忍住又把胳膊放下了。
「姐，爹娘剛才跟嬸子商量說，過幾天你就要去別人家了，是真的嗎？」他有些不舍地問道。
「咱姐那叫出嫁，以後就是陸家的媳婦了。」
方敏仁一副很懂的樣子，對弟弟說道：「當別人的媳婦，就得住在別人的家裏，你不懂了吧？」
最小的妹妹方敏茹聽到哥哥說的話，兩隻眼睛烏溜溜地看向方敏君。
「姐，啥是……媳婦？」
她才三歲，連話都說不清楚，求知慾卻十分旺盛。
方敏仁脫口而出，「媳婦就是咱娘，咱娘嫁給咱爹就是給咱爹當媳婦的！」
聽的方敏茹似懂非懂，更好奇了。
「敏茹這麼小，你跟她說這個幹啥？」
方敏君睨了他一眼，繼續說，「過來幫忙拿碗，端到堂屋裏給爹娘和陸嬸子吃。」
野雞已經燉好了，饞得幾個小的流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鍋里還有剩的，給你們一人盛一碗。」方敏君又說。
三個小豆丁點了點頭，乖乖地把剛盛好的碗端進了堂屋。
再回灶房的時候，後頭多跟了一個人，是陸景陽。
「你出來幹啥，外面怪冷的，在堂屋裏烤火多暖和？」
聞言，陸景陽眼神微閃，抿了抿唇才說道，「敏君姐，我聽說你不情願嫁到我們家，為了擺脫我哥還去跳河了是嗎？」
方敏君的動作一頓。
她就知道自己跳河的事情是瞞不住的。
等以後就算進了陸家，也遲早要面臨這個問題。
她總不能說這是上輩子的她乾的蠢事，這輩子的她已經醒悟了，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就連我娘也說，你要是嫁到我們家說不定要受一輩子的委屈，因為我哥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陸景陽說着，黝黑的小臉有點激動，「但是我哥不會死的，他肯定能回來！」
方敏君一怔，這孩子看來對陸景寒的感情很深。
他不肯相信陸景寒死了，但是她知道，陸景寒絕對不會回來了。
以後，只怕這孩子還有的傷心。
「我不是故意跳河的，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
方敏君說，「我當時貪玩，去河上玩，因為冰面不結實裂開了，我就掉進去了，也不知道誰傳的謠言，說我是因為不想跟你們家結親。」
這個理由不是她想的，是蘇桂香叮囑的。
現在大閨女家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她為了白耀文跳河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了，不但他們家的人抬不起頭來，以後去了陸家，連帶着陸家也要被人指指點點。
「真的？」陸景陽將信將疑地看着她。
「我還能拿這個騙你？」
方敏君說，「我要是不願意，我爹今天就不會去你們家。況且我就算真的不願意，也不會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兒，大冬天的去跳河一不小心就真死了。」
想想也是，誰會為了一樁親事就去跳河？
真不想嫁的話，跟家裏商量商量，說明白了不就行了。
陸景陽不由得信了。
方敏君已經將野雞盛滿了幾個碗，幾個小的一人端著一碗，往堂屋裏去。
堂屋裏的火盆已經生好了，一進來便是暖烘烘的熱氣。
「我今天有口福了！親家公才打的野雞，叫我給趕上了！」
李秀蓮笑呵呵的聲音傳過來，看來跟方雲山和蘇桂香商議的很愉快。
「爹娘，嬸子，你們趕緊趁熱吃吧。」
方敏君把所有的碗擺好，自己也坐上了桌，幾個小豆丁自己搬著小馬扎過來，也圍着桌子坐下。
李秀蓮看了方敏君一眼，然後看向自己面前那碗香噴噴的雞湯。
從前聽旁人說，方敏君除了打扮啥也不會，連家裏的灶房都不進。現在看來，傳言都是瞎說的。這麼香的雞湯，沒進過灶房的人怎麼燉的出來？
除了那些傳言……這個兒媳婦的各個方面李秀蓮都是很滿意的。
「親家，快趁熱吃。」蘇桂香說。
李秀蓮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就著剛才煮的米粥，再加上野雞湯，一桌人吃了一頓香噴噴的飽飯。
等吃完了，蘇桂香和方雲山都有點詫異地看着自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