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只是喜歡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只是喜歡你

大靖執劍人王朝篇第一百七十四章我只是喜歡你夜色闌珊,周府燈火通明,硃紅色的府邸大門前站滿了前來送別的人。

微風搖晃的大紅燈籠照亮每一個人的臉龐,可以看出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有人傷心難過,有人依依不捨,有人平靜自然,有人則感到輕鬆慶幸。

兩匹良馬,已經由周家下人牽來,暫時拴在樹下。

現在,所有人靜悄悄的,都在等待那個男人回來。

張氏環顧人群,微微皺眉,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周震道:「咱家睿睿呢?」

周家主顯然對此並不上心,淡然回答道:「畢竟還是個孩子,不來也不奇怪。」

張氏沒有把他的話聽完,直接轉身往府里去。

你這個當爹的沒日沒夜地忙碌,當然不可能知道女兒的情況。

這些年來正常送客,哪一次睿睿沒有在場?

今天送別,全府上下都來參加,唯獨睿睿沒來,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

張氏加快步伐往自家女兒的閨房走,忽然想到她之前離家出走好幾日的事情,心中頓時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睿睿,你可千萬別嚇娘啊。」

張氏心急如焚,廊角驀轉,一眼鈎住了遠處那向外透出微弱燈火的閨房,心裏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猶不放心的她,乾脆跑了起來。

房間里,周澤睿站在妝鏡台前,剛把一個妝奩合上,張氏就毫無徵兆地闖了進來。

面對慌亂趕來的娘親,周澤睿也有些慌亂,下意識用身體擋住那個妝奩,心虛道:「娘,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張氏心裏一塊巨石轟然墜地,她拍了拍胸脯,長出一口氣。

周澤睿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娘,你到底要幹嘛?」

張氏嘆了口氣,說道:「全府上下都去為太子送行了,就連陛下都來了,你還待在房間里幹什麼?」

說着,她就上前拉住女兒的手。

周澤睿連忙后躲,乾脆坐在了妝鏡台上。

「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張氏動怒了。

天底下任何一對心儀男女,彼此間可以有爭吵,可以有玩笑,甚至可以有打鬥,卻唯獨不能有慪氣!

如果太子真的死在了邊陲列國,她敢肯定,自己女兒一定會萬分後悔!

這一刻,張氏再無遮掩,猛地抓住周澤睿的手臂,認真道:「睿睿,你和娘親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太子?」

周澤睿搖晃雙腿,故作輕鬆,「娘,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喜歡一個紈絝子弟?況且他是大靖王朝的人,和我完全是兩條道路上的人啊。」

周澤睿眯起眼睛,小聲道:「娘,你該不會是撞見了庭院的那幕就認定我喜歡他吧?」

張氏半信半疑,眼前自家女兒說的不像是假話,表現出的也不像是偽裝。難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你真的不喜歡他?」

「當然啊。」周澤睿點頭道。

「那就好。娘一直以為你喜歡他,因為他突然說要離開,所以你和他慪氣,這才沒有來送他的。既然這樣,娘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位太子應該快要回來了,娘先回去了。」

張氏轉身離開,突然猛地回頭。

坐在妝鏡台上的少女,一臉真誠,疑惑道:「娘,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

張氏這下終於放心,轉身大步離開。原來自己真的只是想偏了,仔細想想也的確是睿睿說的那個道理,他是身份尊貴的大靖太子,,貌似已經有了太子妃,聽說還是個天下前五的大美人。門不當戶不對,人生道路也截然不同,自家睿睿怎麼會喜歡上他?

等張氏走後,周澤睿這才從妝鏡台上跳下來,怔怔看着那個妝奩,黯然神傷。

他離開的那麼突然,珍惜還來不及,她怎麼可能捨得和他慪氣?

張氏返回府邸大門的時候,恰好看見天上那道璀璨刺眼的金線。

蓮花冠道人抬頭看去,喃喃道:「終於回來了。」

大奉皇帝就站在他身邊,輕聲道:「朕心裏有愧。此程還請先生千萬要保他平安。」

蓮花冠道人點點頭,「放心好了,想讓他死的人很多,但是有能力讓他死的人,還真就沒幾個。」

突然,頭頂驟然金光大綻,所有人都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等刺眼光芒散去,只見一個人已經腳踩地面,收劍入鞘。

他一襲雪白,頭髮挽起插白玉簪,面對府邸大門前的眾人,抱拳道:「抱歉讓諸位久等。」

與此同時,蓮花冠道人的境界在悄悄恢復,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竟然折損了整整十年的修為!

看來這一次相隔往返之行,還真是不要命啊。

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已經跌境界了,沒個百八十年光陰是不可能攀爬上去的,也就不差再多修行十年了。

蓮花冠道人和大奉皇帝不約而同上前,前者解開了拴在樹下的馬,將韁繩握在手裏。後者走近瑰流,輕輕拍了拍瑰流的肩膀,

「疼疼疼,拍那個肩。」

大奉皇帝連忙收回手,皺眉道:「受傷了?」

蓮花冠道人止住手中動作,臉色陰沉,有自己借境界的情況下還負傷回來,難不成路上遭遇了七境以上大修士的截殺?

同樣作此想法的大奉皇帝心頭一緊,「傷勢如何?還是陰陽家動的手?」

「不是他們。」瑰流撓了撓頭,欲言又止。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時,張氏走上前來,略帶笑意道:「我姐姐當年也很喜歡咬先帝的肩膀呢。每次她生氣,先帝的肩膀都少不了一道傷口。」

瑰流無奈道:「差不多,不過是因為我犯渾,我妹妹才咬我的。」

張氏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犯渾」來形容自己,笑意愈發濃厚。

大奉皇帝也哭笑不得,「咬傷不嚴重吧?要是嚴重的話,上個葯再走吧?」

「不必了,時間緊迫。」瑰流抬頭看了眼天空,星光愈發璀璨,應是快就要入夜了。

蓮花冠道人這時已經將韁繩交到瑰流手上。

大奉皇帝這一次拍了拍他的另一個肩膀,鄭重齊聲道:「保重!」

張氏輕聲道:「太子保重。」

此前一言不發的周震,也無比認真道:「還請先生量力而行,保重身體。」

瑰流笑着點點頭,目光卻久久注視人群。

沒有尋找到那個少女的身影,他拽了拽韁繩,準備上馬。

張氏觀色如鈎,察覺到了男人那一閃而逝的落寞神色。這一刻,她僵硬原地,幡然醒悟。

自己被騙了,被騙了!

是啊,如果周澤睿真的不喜歡他,為何要閉門不出?擱再以前,每一次送別客人,她都會在場的啊。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自己都沒能及時想明白?

「等一下!」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張氏身上。

可她為了讓女兒明白那個道理,已經顧不得什麼。

望着那道沒有轉身的背影,她聲音顫抖:「先生臨走之前,再去見一眼我家睿睿吧?」

大奉皇帝暗暗驚訝。

周震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瑰流緩緩轉過身,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微笑道:「千里搭長棚。一曲清歌滿樽酒。」

張氏微微搖頭,呢喃道:「不,不要。」

可是男人已經腳踩馬蹬,騎上馬匹,欲要出發。

「等一下!」

這道聲音是從緊閉的府邸大門裏傳來的,略顯沉悶。

然後,嘎吱一聲,府邸大門被推開,一個打扮得極其漂亮的少女從縫隙里鑽了出來。

她手捧妝奩。

大奉王朝有個習俗,便是女子對心儀男子表達心意的時候,會贈送對方一個妝奩,裏面可以是刺繡,可以是香囊,可以是手寫書信。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就這麼手捧妝奩,徑直走向馬背上的男子。

在公眾面前表達心儀之意,大奉王朝千百萬戶的閨秀女子,也只有她一人敢這麼做。

她步步莊重,走過了人群,走過了大奉皇帝,與張氏擦肩而過,最後站在了馬匹面前。

「對不起,我真的得走了。」瑰流目視前方,輕聲道。

少女抬起頭,看着高大馬背上的他,倔強道:「我只要一分鐘。」

心中一聲嘆氣,瑰流低頭看向她,「好,就一分鐘。」

少女緊抿嘴唇,雙手托起那似乎很沉重的妝奩。

瑰流沒有去接,輕聲道:「你忘了嗎?我和你講美人評的時候,講到那個天下第五女子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我這輩子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了。」

「我知道啊。」少女捧住妝奩的雙手微微顫抖,「可我喜歡你啊。」

看着少女溢出淚水的眼睛,瑰流沉默不語。

他不願意說出那句鋒芒畢露的話,不願意用中傷她。

可也許,長痛不如短痛吧?

瑰流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心裏無比虔誠道:「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不喜歡我?」

「但是有什麼關係?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啊......」

「我只是喜歡你啊...」

少女淚眼朦朧,再也沒有力氣去捧住那盒沉重的妝奩。她放棄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妝奩還沒有摔碎之前,她的心先碎了。

可是妝奩沒有碎。

「我這個人比較笨拙,方才不懂你的意思。」

聲音毫無徵兆響起在她耳邊,是那麼的溫柔。

瑰流手拿妝奩,笑道:「謝謝你的喜歡,謝謝你的禮物。」

少女痴痴望着,即便淚水覆蓋,他的臉龐顯得那麼模糊,但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清晰。

「只是」

喜歡你

所以喜歡一個人,或許只是純粹的喜歡,不代表一定要得到什麼。

對於有些人來說,只要將那份心意表達出來,默默守望,那便足夠了。

換言之,「我喜歡你,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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