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最後一餐
「九兒，夜公子，來吃早飯了。」正當幾人還在哭哭笑笑之際，玲夫人微笑着出現在了院子的門口，看着陽光下中年美人暖暖的笑意，九兒忽又忍不住背過身流下了眼淚。
夜離見狀，走過去輕輕的攬了攬她的肩，附耳柔聲說道：「乖，聽話，不要哭。安心的吃完這頓飯，別讓你娘留下遺憾。」
「嗯！你說的對，我要讓娘今後記住的都是我快樂的樣子。」九兒聽罷忙快速抹掉了眼淚，轉身笑着對玲夫人喊道：「知道啦娘！我們這就來咯。」
說罷拉起夜離跟韋澤便要跑過去。韋澤剛要推讓，九兒低聲輕笑道：「韋叔叔，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的團聚了，九兒再回來就不知何時了，你送送我吧。」說罷還特意大聲道：「韋叔叔，我要你陪我一起吃早飯！」
周圍的下人也只道是這個二小姐從小被韋管家寵壞才非賴着他陪她吃早飯，也都覺得很正常，都笑笑便去忙碌了。
只有韋澤聽罷，心下暗自難過，便也不再推辭，任憑九兒拉着他走到了大堂。
看到眼前滿滿一大桌的好吃的，九兒的眼睛都發亮了：只見桌上堆滿了芝麻燒餅、銀耳百合粥、茴香小油條、酥油燕皮湯、酸辣扁食、枸杞蘿蔔糕、三鮮小籠包，冰糖燉燕窩……還有那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桂花酒釀小圓子。
九兒咽了咽口水，誇張的喊道：「哇，娘，這也太多好吃的了，你是想把我撐到出不了門嗎？」
夜離也有些驚訝的低聲問道：「九小姐，請問你平時都是這樣吃早飯的嗎？」
「哈哈，要是這樣一直吃，那豈不會變小豬？」九兒俏皮的笑道，隨手拿起一根小油條咬了一口，剩下一節則順勢塞入了夜離的嘴巴。
玲夫人在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娘也不知道你想吃什麼，就把你平時愛吃的早點都做了一份。只是娘好久沒有下過廚房的，也不知道做的你們愛不愛吃，合不合口味，夜公子，你別見笑啊。」
夜離喝着九兒乘給他的銀耳粥忙抬起頭笑說道：「不會，很好吃。」
玲夫人聽罷，看着二人吃得興起，不由得露出開心了微笑。順勢也給韋澤乘了一碗酸辣扁食，她記得，那也是他最愛吃的東西。
韋澤受寵若驚的連忙接過，深深的看了一眼玲夫人，便埋頭吃了起來。
九兒看在眼裏，卻裝作不知，依然大快朵頤的又喝了一大碗的糯米圓子。邊吃還不忘大聲的呱噪著一會出門的計劃。
「夜離，你看我娘做的圓子是不是比你那裏的好吃？你學習一下嘛，回去讓小巴試試。還有，你怎麼吃的這麼秀氣，要像我這樣，大口大口的嚼才香嘛！你快些吃，一會兒我就領你出去看看我們這裏的好山好水，不一定比你那的景色差哦。」
「對了，韋叔叔，你記得檀香還在波若寺呢，沒事把她接過來吧，由她照顧我娘我放心。」
「娘，這個燒餅吃不了給我打包路上吃吧，外面買不到這麼好吃的呢。」
一個早飯生生的讓彼此演繹成了年夜飯的感覺，大家圍坐一圈談笑風生，誰都不願意提及那即將分別的憂傷。
正說着，玲夫人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對了，九兒，剛才你爹遣人來稍信，說他從王府看完清柔回來順便再去波若寺看看你和小舟，晚些再回來。那，你要不要再等等他？」
九兒聽罷，放下手中的筷子，方嘆息道：「娘，我心裏對爹也是牽掛的。他這多年對我的寵愛和關心，其實，我都記在了心裏。只是，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現在的內心對他還是存着一些解不開的芥蒂，無法釋懷。只是希望時間會改變這一切吧。當下，爹不回來也好，見了面也是尷尬。我還是不等他了，以後，如若有緣分，我們還是會見面的。」
韋澤聽罷，心下明白，九兒是放不下當年殺問天下令除去九子的事情，才一直的耿耿於懷。
於是他放下筷子，抬頭對她正色道：「不想見就別為難了。孩子，去吧，去找你想要的答案，過你嚮往的生活，也許時間會沖淡一切，也會給你想要的結果，不要再有負擔，為了自己快樂的去闖蕩吧！我們只要知道你平安幸福，就夠了。」
九兒感激的看着韋澤，用力的點了點頭。
縱使有千般不舍，早飯最終還是吃完了，玲夫人看着自己最愛的女兒，眼睛又開始了濕潤：「時候不早了，放心去吧，孩子，娘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的，你不要擔心我，娘的身體自己知道，健康的很。」
九兒聽此話，突然想到了什麼，「娘，你等我一會兒」。說罷，起身跑向了後堂。
找到了一處無人之地，九兒翻出一個乾淨的小玉瓶，拔出發簪瞬間刺破了自己的指尖，血滴霎時滾滾而出，九兒忙用瓶子接住，不多時，便滴滿了整瓶。迅速用塞子封好了瓶口，方才安心的笑了。
重新跑回到了大堂，九兒將玉瓶鄭重的遞給了玲夫人：「娘，這個瓶子裏的東西能解世間百毒，足夠你和韋叔叔防身了，你好生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玲夫人接過瓶子貼身收起，看着眼前的女兒，微笑說：「放心好了，娘知道。走吧，趁著天色早，快些出發。」
而韋澤則早已吩咐下人給她打好了一個細軟背包，裏面放了充足的銀兩和路上乾糧。九兒接過背包，甜甜的沖着韋澤笑道：「謝謝韋叔叔，一定記得幫我照顧我娘啊！九兒謝謝你。」
夜離則向二人施禮道：「夫人，韋管家，我們走了，勿念。」
韋澤和玲夫人輕輕的異口同聲的說道：「費心了，夜公子。」
「那，九兒就真的走嘍？娘，韋叔叔，再見了，九兒會想念你們的。」九兒說罷，背起小包，便拉着夜離翩然離去。
而轉身的那一刻，早已淚流滿面。
身後的兩人也泣不成聲，韋澤輕輕的握緊了玲夫人的手，而她，也頭一次的沒有再抗拒，就這樣，二人靜靜的走向門口，看着九兒和夜離的身影愈行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