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小栗子
聽到夜離的問話，孫公公嘆了口氣悲戚的答道：「是啊，村子被燒了后，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屍體都分不清誰是誰了。我們於是離開了那裏，索性搬到這金鞭溪附近重新搭建了這處房子，也方便我們繼續找女兒。就這樣日復一日的等著，我們都慢慢變成老人了，可我們的孩子依舊沒有回來。」
孫公公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我們老兩口每日早晚分別交替著去那條河守着。不料，那日你婆婆在溪邊出神的望着遠方的河水，沒留神腳下竟游過了那蛇，躲閃不及便被它咬到了！我們知道那蛇的毒性，以為她就要就此離開這個世界了，她若走了，我也就打算跟着去了。.
沒想到，在我想着等了一輩子最後再去河邊最後看一眼的時候，竟碰到你們二位。我萬萬沒料到，原來能救你婆婆的竟是你們，這是不是老天也可憐我們二老，派你們來幫我的啊！或許天意就是告訴我們不要放棄，讓我們繼續再等下去？只是，我們這個年紀了，也不知道，這身體還能堅持多久啊？」孫公公感慨的說着。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當初着火的村子裏有沒有你們的女兒呢？她會不會剛好回去了？又或者，她已經在別處嫁人生子了？」夜離突然道。
九兒聽罷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夜離轉頭看向她，認真的說：「我只是把想到的可能性說出來，不想他們到最後都帶着不甘和遺憾。」
「不，不會的！我們的女兒一定還活着！她是我生的，我怎麼會感受不到？我相信她早晚會回來的。就算，就算她真的不在了，等我到了下面，我還是會去找她！咳咳。」孫婆婆有些激動的說道。
邊說邊忍不住又咳了起來。孫公公忙去拍了拍她的後背，哄道：「對對對，我們的女兒一定還活着，等明天，我們繼續去找，好不好？」
「好吧，那我保證如果你們在這裏等不到她，到了下面，我一定能讓你們再見到面。」夜離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九兒心知他說的沒錯，就是聽起來彆扭。
白了他一眼，柔聲說道：「婆婆，你們的女兒多大年紀，叫什麼？有沒有什麼特徵？萬一今後我碰巧遇到，也好告訴她你們在等她啊。」
聽到此話，孫婆婆激動的拉起九兒的手：「孩子，你真的願意幫婆婆找嗎？公公婆婆年紀大了，走不出這深山了，你和夜公子見識廣，心腸善，如若在外面剛好遇到她，請幫我告訴她，娘很想她啊......」
「嗯，我會的。婆婆，你多說些她的事情給我吧。」九兒道。
孫婆婆想了想，從內懷取出一枚荷包，看起來臟臟舊舊已經時間久遠了，但荷包的下面卻垂著一塊烏黑髮亮橢圓形的檀木墜子。
婆婆將這個荷包遞到了九兒的手中，傷感的說道：「我的女兒叫做孫小瑤。她長的很美，也很乖。她自小便喜歡吃這附近山上的野果栗子，每次回家都會採回一捧讓我給她煮上，她爹就給她起了個小名叫做小栗子，還用祖傳的一塊檀木雕成了兩個栗子形的扇墜子，一塊她一直帶着，另一個讓我先幫她保管，說是以後嫁人了再送給她的夫君。婆婆把這個墜子送給你吧，以後萬一你真的見到她，也好拿出替我跟她相認。」
九兒接過墜子，摩挲著：「孫小瑤，小栗子......我記得了，好有趣的名字。」
婆婆流着淚說道：「九兒你要是真的哪天見到栗子，一定告訴她，不管過了多久，發生了什麼，爹娘都會在金鞭溪附近每天等着她，別說過了十七年，就是再過十七年，只要爹娘還有一口氣，我們都在這裏等她。」
「婆婆，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記住了。」九兒將墜子仔細的收起，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猛的抬頭大聲問道：「婆婆，你是說小栗子已經丟了十七年？！！」
孫婆婆不明所以：「是呀，眼看着就要十八年了。」
「那......那十七年前你們是一直在這金鞭溪附近嗎？當年的事你還能記得嗎？「九兒揚了揚聲音。
「是啊，我們這麼多年都沒有離開過這裏，每日去金鞭溪從早到晚的守着已經成為我們的習慣了。」孫婆婆答道。
九兒回頭看向夜離，見他沖她鼓勵的點點頭，心中的顧慮盡消，忙認真的對孫婆婆說道：「婆婆，公公，請你們仔細想想，那十七年前有沒有見過金鞭溪水中飄過一個剛出生的嬰孩？」
「嬰孩.....」孫公公二人陷入了沉思。許久，突然仰起頭說道：「你這麼問起，我突然想到，是有這麼一檔子事。」
「真的？公公你也見過那個孩子？！！」九兒激動的問道。
「嗯，老頭子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條溪水裏當年是有一個嬰兒飄過。」孫婆婆在旁介面道。
「婆婆你也見到了？」九兒大聲的追問。
「是啊，我見過的。」孫婆婆頓了頓，接着說道：「我記得那時小栗子走失的幾個月了吧，又逢村子被燒盡，我們無家可歸，你公公的房子還沒有建好，我們心中難過，便在那金鞭溪附近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暫住在那裏。
可是，記得那應該是個秋天吧，有一夜，突然就變了天，風刮進帳篷里又冷又刺臉，我們冷得睡不着，就回到了溪邊坐在那裏默默的各自難過。」
孫公公在一邊接着說道：「是的，我也想起來了，那夜的風緊的狠，我們回到金鞭溪附近，卻見那日的溪水突然不知為何漲了很多，而且水流的速度又快又猛，竟似一條奔騰的小江。
你婆婆就那樣一個人站在那裏默默的哭着，我怕她想不開，嚇的忙去拉她，想勸她回去。可正當我們想離去時，竟然見到遠處隨着浪花飄來了一個孩子！我和老太婆想去把他撈上來，奈何水流太快了，我只是碰到了他的一隻胳膊就被水沖遠了，我們回過神想去追，可他轉眼就飄向了遠處，不見蹤影了。」
「原來，那個孩子真的來過這裏........」九兒難過的說道。
「九兒姑娘，你也知道那個孩子？」孫婆婆好奇的問。
「嗯，那應該是我的一個……故人吧。」九兒低聲說。
她拉着孫婆婆的手，有些急躁的問：「婆婆，那你們見到那個孩子他是如何的樣子？又什麼特徵？朝哪個方向去了？我想繼續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