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礦場
黃九御風飛行奔赴老龍溝，一路上心事重重。
天亮時分，呂不煩正從老龍溝的谷口往外走，突然看到身材高大的黃九就站在前面等著自己。
「黃九師父！」
黃九出奇的沒有嘲諷呂不煩，只是點了點頭。
「黃九師父可是有事？」
「臭小子，我要馬上送你回兩界村。我有些事情要去北邊走一遭。」
呂不煩皺着眉頭道：「可師父說了，不能越過鎮守城一線，最好連郡城都別去、太危險了！」
黃九看着北方的方向，輕聲說道：「我曉得，可……沒臉沒皮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得取回來啊！」
兩界村裏，明爺面色木然的看着天上飛來的一隻紙鶴……
村口的老骷髏翹著二郎腿開口說道：「悄悄傳了一封信，人沒敢接近百里之內。我放進來了，你看看他又想憋什麼壞……」
院子裏的明爺聽到了老骷髏的心聲，點點頭……
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瘸子杜元罵道：「特么的狗東西，還有臉用你教給他的符籙傳信給你？」
明爺抬起手，紙鶴輕飄飄的落在了明爺的手上……
杜元：「小心他使手段……」
明爺嗤笑了一下，手指點了一下紙鶴的頭。
「先生在上，不肖學生有禮了！」
一道飄飄忽忽的聲音從紙鶴上傳出……
「昨日偶遇黃九師父，見師父容顏憔悴肉身殘疾、讓學生睹之神傷……所幸師父的心咒已解，但見黃九師父因本命飛劍被毀而心思沉重！學生感同身受，思慮一夜如夢方醒……無塵師父天縱之資，獨力支撐兩界村保下先生數人不死，又獨自仗劍北上破仙家心咒救先生等修為！劍戰仙人一往無前……」
一旁的杜元罵道：「狗日的東西！要不是他當年反水，我等豈能那麼輕易就被合圍？李符四個又是怎麼被他害死的？裝什麼大瓣蒜……」
明爺擺了擺手，讓他閉嘴……
就聽紙鶴里的聲音繼續說道：「無塵師父此生連曾經的麵皮都可以拋卻，唯獨對尉家的天下名劍無塵劍珍愛有加……當日驚天一戰，無塵師父灰飛煙滅而無塵劍則被仙尊一指擊斷墜落湖底……」
明爺嘆息一聲：「這個傢伙在投餌……他應該是算準了黃九那廝的死穴！怕是黃九已經快湊齊修補飛劍的幾樣材料了……」
紙鶴繼續道：「不才學生怎忍見黃九師父為了飛劍修補一事而四處奔波？便聊表寸心獻上天材地寶若干，黃九師父亦已笑納，無奈只余星辰石一物、學生實在是有心無力。」
「學生想起，無塵師父那柄無塵劍！雖然已然破碎被毀，但無塵劍的劍柄之上卻是鑲嵌著三顆上品的星辰石！」
「若是能夠在錦湖仙居湖底取回無塵劍，一來可以告慰無塵師父泉下真靈……二來一顆星辰砂足以重煉黃九師父的本命飛劍……」
明爺嘆息一聲：「糟了，這廝耍的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他算準了黃九修補飛劍的執念太深，還有黃九和沒臉沒皮的情分最重……」
杜元點點頭：「京城裏定是陷阱，黃九那廝又自負的要命，劍指仙人他可能會猶豫，但取回沒臉沒皮的無塵劍再藉此修補好自己的飛劍……這誘惑，他可能會忍不住！」
明爺抬起渾濁的眸子看了看天：「黃九不想連累我們，定然會搶先獨自進京……」
「那廝可是下山去給小兔崽子護道的，就這麼跑了？不成，我讓聾子出山去找他回來……」
明爺搖了搖頭：「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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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這些人沒有一個能攔得住黃九的，那廝腿腳最是好使……」
明爺手上那隻紙鶴突然自行燃燒起來，一道聲音最後傳出：「先生……學生用性命起誓，絕對沒有把黃九師父可能北上仙居的消息透露給任何仙門中人，先生放心即是……先生保重、學生頓首。」
一縷紙灰飄落，明爺神色嚴峻眉頭緊鎖。
一道山嶺之上，黃九拍了拍呂不煩的肩膀：「小子，剩下的路你是走過兩次的，肯定認得，對吧？」
「嗯！黃九師父放心，我還有大黑陪着呢！能走回去的。」
黃九嘆了口氣：「么得，我打探出來了，大晉四大仙門之一的天心湖覆水島五日之後就會接那仙界封誥，錦湖仙居的那個忘巴蛋仙人會蒞臨宣讀……那一日錦湖仙居空虛，或許可以把沒臉沒皮的無塵劍取回來……」
呂不煩皺眉問道：「黃九師父自己去嗎？」
黃九瀟灑的撩了一下額頭旁的碎發：「難道還要帶上那幾個沒用的老殘廢嗎？這天下能比我身法快的人可不多……」
呂不煩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草鞋，欲語還休……
黃九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臭小子，我知道你擔心我……沒事的，我心裏有數，要是有問題我直接跑回來就是了！我不是沒臉沒皮那種貨，明知道是找死還非得去送死……」
呂不煩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禮：「那弟子就祝師父平平安安早去早回！」
黃九點點頭對着旁邊愛答不理的大黑施了一禮：「勞煩您護著這小子回村了，黃九回來的時候一定給您帶些好酒好肉……」
大黑壓根看都不看他一眼。
黃九搖頭無奈一笑，化作一道劍光貼著山谷一閃而逝！
呂不煩看了看旁邊的大黑，大黑面無表情懶洋洋的站起來往山裏走去。
兩界村這些人，能在自己庇護下活着就算自己仁至義盡了……
呂不煩知道，大黑不會搭理這些事情，自己想求大黑出手幫忙的想法……沒機會說。
一人一狗走在山谷之中，蟲鳴風聲不絕於耳。
就在呂不煩和大黑狗就要走進兩界山外圍地界時，一陣隱隱約約的哭喊聲傳了過來……
兩界山地區人跡罕至，極少有百姓或流民敢接近，這樣的事情幾乎沒有發生過。
呂不煩幾步躍到一塊大石頭上面，舉目望去……
一隊朝廷的官差和幾個鄉兵服色的人騎着馬正把一隊衣衫襤褸的流民趕到一座小山包旁邊。
兩個漢子舉起木棒撲上前去想和這些朝廷公差廝打，就見幾個鄉兵猛的探出手裏的鐵矛……
兩聲慘叫連着流民里爆發出的一陣哭嚎！
為首的那名公差頭目似乎發了火，指著幾個行事衝動的鄉兵一陣破口大罵！
幾個鄉兵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躬身施禮后就跳下馬來奔著一群瑟瑟發抖的流民老弱婦孺走去。
兩個年輕的婦人被抱到馬上，剩下的流民都被一根大繩拴住用馬鞭驅趕着，一隊人往西北方向而去。
呂不煩重重捶了一下旁邊的松樹！無數松針瑟瑟而落。
旁邊的大黑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像是看慣了這些人間的醜惡一般。
呂不煩低聲說道：「我聽了小乞丐說的事，山裏的幾座礦洞，每天都會死人！就為了那些礦石……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礦石！仙人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他們難道成天吃那些礦石不成？」
大黑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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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煩突然低頭說道：「如果……如果我下山去燒了那些礦洞，你會幫我嗎？」
大黑張開眼睛瞥了呂不煩一眼。
「不會、是嗎？」
呂不煩坐了下來，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摻和人間的事情，明爺說你只是守着兩界村的那座石碑……我不知道為啥我能看懂你的意思，但我覺得對我來說也不是壞事。」
大黑坐了起來，看着呂不煩……眼神里有一絲光芒，沒有平日裏的那種冷漠。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是遇到勁敵或者要被人打死了，你會救我？」
大黑哼了一聲，卧了下來。
呂不煩高興的站起來捏了捏拳頭：「這就足夠了！我爭取燒兩個礦洞再安安全全的回來，不過……我賭我自己不用你來救！」
大黑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呂不煩吃了點乾糧，喝了半壺清水。然後靜靜地打坐調理元氣。
於婆婆的藥丸還是很管用，前天在胡齊鎮上受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傍晚，呂不煩收拾好自己跟大黑告別，約定明日一早在這裏見面。
一道身影縱躍起伏奔跑在荒野里，呂不煩沿着那隊被驅趕的流民留下的蹤跡、一直往西北方向的山嶺深處追去。
一隻木牌立在草草修建的小路旁邊……「廣陵郡太華宗仙門禁制」幾個大字在上。
標明了這裏是大晉四大仙門之一太華宗和廣陵郡官府一起把持開採的地盤。
別家門派和凡夫俗子禁止窺探！
扯犢子了……凡夫俗子一聽說仙家礦洞就要嚇得半死，哪個會活膩了來這裏窺探？
呂不煩選了一片荊棘密佈的山坡趁著月色慢慢的潛了進去。
救人？呂不煩自認沒有那個本事，但為那些被官府和仙門逼死的無辜百姓出一口惡氣還是做得到的！
把人不當人看是吧？那就得準備好被人狠狠地報復！
庫房和監牢監舍這種地方肯定有武夫甚至是仙門修士把守。
呂不煩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是個三境門檻上的武夫，硬闖上去打架放火那就是找死……要是大黑打瞌睡了或者不想救自己了，估計想活着做個奴隸礦工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呂不煩直接奔著門口守衛不多的礦洞而來。
四個官差和四個鄉兵由一個武夫小隊正帶着守在這裏。
一個鄉兵伍長陪着笑給那個隊正遞了一小壺燒酒……
「嘿嘿！錢隊正，這都半夜了，那些仙門老爺們也都休息了，您老人家看看……咱也辛苦半夜了，是不是給弟兄們找點樂子？」
姓錢的隊正大喇喇的接過酒壺喝了一口，突然抬了抬眉毛：「呦呵？不是那種酸馬尿，這是鎮上馬家老店的土燒春？」
「嘿嘿，還是您老人家嘴巴刁啊！嘿嘿……」
錢隊正點點頭，又喝了一口酒水然後開口說道：「一天不糟踐那些娘們你就渾身難受是吧？有這心思多練練軍中的武經好不好？拼個武夫境界出來……你是不是也能撈個隊正校尉啥的？」
小伍長溜須道：「嗨！咱哪有那個天分哦、哪像您老人家實打實的二境武夫！咱們只有仰望的份兒嘍……」
「行了行了，少拍馬屁！拿我的牌子去后營，自己花銀子打點那老龜公，然後帶兩個娘們到旁邊的衛所里玩去！動靜小點，別特么又把人給折騰死……」
「好嘞！您就放心吧……若是有新鮮的還請您第一個嘗鮮！」
「」快滾去吧！老子喜歡收尾的活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