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傲骨

漫天黃沙之中，視野不過幾米。

眾人已不知道戰車開到哪裏來了，只能根據遠方傳來的巨響及靈力波動判斷戰場的位置並盡量遠離。駕駛員小哥哥冷酷而專註，一聲不吭，只猛踩動力踏板。

「轟隆隆……」

戰車似乎在上坡，不斷爬升。

眾人身體不由往後仰。

直到爬到坡頂，車頭又陡然下墜，極速旳變化帶來強烈的身體感官刺激。

「嗚呼~」

張酸奶小聲叫喊著。

戰車時不時會撞開路障，有時是不夠平緩的土丘，有時是小型的雅丹，發出轟隆巨響，而看似平緩實則起伏不定的戈壁灘使得高速行駛的戰車不斷騰空而起又轟然落地。時不時還會開到絕路，來個急剎車。

幸好戰車的設計要求就是要能抵抗至少中階修行者的打擊，質量非常過硬，駕駛員的技術也足夠牛逼。

直到大約半小時后——

「轟隆！」

戰車再度從空中落地，本就已有受損的它終於嗡鳴著，逐漸停了下來。

駕駛員看了眼亮起的眾多故障燈，轉頭對大家說：「動力靈晶受損，開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

左宥是小隊長，他查看了下周圍環境，很快說道：「這裏位置不錯，有一層天然防護牆，並且離方體的位置至少已經有幾十公里了，只要戰鬥中心不蔓延到這裏來，就會很安全。」

這時仍有戰鬥餘波襲來，但已經沒有多大威力了。

左宥想了想：

「我們在這裏過夜，等到明天再嘗試聯繫指揮中心或前往勒車，鑒於外面風沙肆虐……張騰宇。」

「到！」

「還能沉地嗎？」

「報告！沉陷功能完好！」

「沉地！」

「是！」

駕駛員按下了一個按鈕，戰車上的土行法陣模塊頓時開啟，靈力導入地面，以戰車所在位置為中心，起碼十幾米範圍內的沙地都沉陷了下去，變成了一個大坑，深度使戰車完全低於地平面。

風聲瞬間變小。

「今晚大家都在戰車上休息，如無必要，盡量不要出去，這裏極可能是守望者的實際控制區，除了九階的戰鬥，也許還會有其他危險。」

「是！」

「靈晶不會炸嗎？」張酸奶問。

「軍用靈晶，不會炸。」

「哦哦……」

戰車不再前進后，車內變得很安靜，警報聲也消失了，外面風聲嗚咽，卻只更凸顯出車內的靜，偶爾有幾聲左宥嘗試與指揮中心建立聯繫但失敗發出的雜音。

外面一片漆黑，風沙遍佈。

張酸奶心大得離譜，剛剛安穩下來，很快就又陷入了無聊狀態，左看看，右看看，這裏摸一摸，那裏摸一摸。

「這是什麼？」

「武器掛架。」

「這又是什麼？」

「靈力輸送器。」

「做什麼的？」

「車載靈力用完，緊急時刻，以車載人員自身靈力進行補充。」

「這兒還有個門？逃生用的？」

「車載機炮。」

「這個又是啥？」

「你一點都不擔心的嗎？」

「擔心啥？擔心有啥用？」

「安靜一點吧……」

「好，你嫌我煩！」

張酸奶將頭一扭，不和左宥說話了，心裏暗自發誓，今晚上自己一句話也不說。

沒有自己活躍氣氛，難受死他們。

兩分鐘后，她戳了戳陳舒：

「喂，你剛才害怕不？」

「不。」

「那你現在擔心嗎？」

「不。」

「為啥？」

「我不會有危險。」

「為啥啊？」

「我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又來了又來了，跟你說了，我才是主角！」張酸奶擺出一副理論的架勢，「我跟你扯扯，你看啊，我從小父母雙亡，天賦蓋世，劍宗劍主幾十年前就已經宣佈不再收弟子了，為了我都破例了，等我上了大學，又打遍天下無敵手，拿了第一名，好不容易出來歷練一下，又碰到了頂級九階的戰鬥，這不是主角是啥？」

「emmm……」

陳舒陷入沉默。

好像還真比不過她。

至少父母雙亡這一點，自己就被拉了個大比分。

這時旁邊的眾妙之門睜開了眼睛，淡淡的說：「剛才那位，是明宗那位吧？」

陳舒聞言立馬拋開了張酸奶，答道：

「大概率。」

「他還活着啊。」

「九階嘛，沒那麼容易死。」陳舒說道，「而且現在好像還與夢月教有了關係，嗯，更有可能的是夢月教這個教派就是他創建的，這和他曾經的理念相差不多。」

「明宗哪位？」張酸奶問。

「當代明宗宗主的大師兄，兩三百年前力壓同代所有人的牛人。」眾妙之門說。

「曹辭。」陳舒補充。

「曹辭……」張酸奶想了想，「好像在哪聽過。」

「嗯？」

眾妙之門倒是對她刮目相看了：「能聽過這個名字，說明你們劍宗還是有點注重弟子的知識普及的。」

「哦我想起來了！我們隔壁班有個同學就叫這個曹詞！」

「……阿彌陀佛。」

「那個曹辭咋啦？很牛嗎？」

「很牛，而且他生的時機很好，當年大家都以為他會成為新的武神。」眾妙之門聲音淡淡的，「先帝、現在的道首和劍主都是和他同一輩的人物，聽說在當時，只有現在的應劫菩薩能與他一爭高下。」

「那那個王爺能幹死他嗎？」張酸奶皺起眉。

「說不準。」眾妙之門說。

「我們的航母編隊離這裏只有一千多公里，武宗號空天母艦也被秘密部署在附近的基地里。」左宥在不斷嘗試聯繫的同時插了一句，「上面全都攜帶了專為九階準備的戰略武器」

「你們早就得知消息了吧？」陳舒問道。

「是的，有歷史專家知道夢月教在找天人鏡，發現天人鏡后，馬上就向上面彙報了，我們也是做足準備的。」

「那也說不準。」眾妙之門說，「明宗本就是最擅長戰鬥的體系之一，且尤其擅長防禦和耐力，明宗秘法不敗真身修到高階叫不滅真身，同階之下幾乎不敗不滅，現代武器對明宗九階造成的威脅相比起對其它九階，要縮水不少。何況他是曹辭，極可能是當代最強的九階了。」

左宥不說話了。

張酸奶又問道：「不滅真身很牛？」

「很牛。」

眾妙之門淡淡的看向他：「不然你以為三千年前的明宗是如何取代劍宗的？」

「那肯定是因為我劍宗前輩腦子不好使，自己作死唄。」張酸奶想也沒想的答道，並攤開手，「這群人一個比一個腦殘，能幹個什麼大事？」

「……」

眾妙之門默默看着她。

「好！」

張酸奶知錯能改，調整了下坐姿，轉換成一個乖巧寶寶：「我不說話了，你快說快說。」

「你可以回你宗門查。」

「我不查，你說你說。」

「……」眾妙之門無奈，也只得耐著心講述，「不滅真身有個非常變態的地方，便是可以修出分身，分身的數量及實力和個人的天賦有關，通常能在明宗體系走到九階的，都是天賦蓋世之人，例如歷代明宗宗主，他們往往會有兩到三個分身，每個分身都十分接近本體的實力，且本體可與分身隨意切換，只要有一個分身不死，你就永遠無法殺死明宗的高階。」

「這我好像聽過……」

「理論上來說，分身的數量沒有限制，取決於天賦和付出的時間、精力，如果是絕世天才，分身完全可以達到和本體一模一樣的實力。」

「這豈不是開掛？」

「所以我說，進王前輩加上空天母艦、航母編隊，必然可以擊敗曹辭，但無法殺死曹辭。」

「嗦嘎……」

張酸奶嘖嘖咋舌，嘴角扯動。

眾妙之門則又閉上眼睛。

陳舒也看了看時間，說了句「我要修行了」，便不理她了。

無名人士現實中是個悶葫蘆。

張酸奶只得長長嘆氣：

「啊……」

真雞兒無聊。

……

清晨。

風沙已經平息，遠方也再無動靜傳來。

昨晚戰車用自帶土行法陣構建的深坑變淺了不少，戰車上也蒙了一層灰。

可是風沙雖然平息了，天空卻仍是灰暗的，頭頂矇著一層厚重的陰霾，陽光完全無法穿透下來。空氣中混亂的靈力更是已經到了自行影響現實世界的程度，不時捲起狂風、燃起火焰或有其它基礎反應。

末日剛剛過去，曙光尚未到來。

幾人離開了戰車，踏上沙地。

「阿嚏！」

張酸奶打了個噴嚏，伸手揉揉鼻子：「肯定是我的小迷妹們在想莪了！」

沒人理她。

左宥舉著通訊器。

仍舊沒有信號，無法和指揮中心聯繫。

甚至一時辨別不了方向。

左宥不由眉頭緊皺。

張酸奶卻是毫不在意的伸了個懶腰，又揉了揉肚子，扭頭看向幾人：「你們有沒有帶軍糧之類的？」

「沒有。」左宥說，「撤離太緊急了，很多東西都丟在了營地。」

「嘿嘿……」

張酸奶得意一笑，伸手在空中畫一個圈，從裏面抓出幾個饅頭：「還好我昨天晚上藏了幾個饅頭，本來是準備當晚上的夜宵來着……怎麼樣？你們餓不餓？叫聲大哥，我就分給你們吃！」

無名人士默默看着遠方。

兩名軍人看向左宥。

左隊長沉默不語。

眾妙之門則瞄向了陳舒。

只見陳舒思索片刻，說：「沒必要吧？快點拿出來分給我們吃，吃完我們再聽左宥隊長安排，去找大部隊。」

「不！你們要叫大哥！」

「別耽擱時間了，快叫大哥。」

「你這人怎麼這樣？」

「我咋啦？只是叫你們叫聲大哥而已，又不是什麼說不出口的話……」

「算了算了。」

陳舒擺着手，也在空中畫了個圈，同時無奈的念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把我的自熱小火鍋、午餐肉、煲仔飯和肥宅快樂水拿出來給大家簡單湊合一頓了，張酸奶你就吃你的冷饅頭吧。」

「騙……卧槽！」

「想吃？」

「……」

張酸奶不由沉默下來，瞄著陳舒臉色，已經能預料到他接下來的操作了。

「大哥！！！」

劍宗弟子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