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好，5024

「芋兒雞真是太好次了！」

張酸奶覺得芋兒雞就是自己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一道菜了。

本來還有一道豆腐肥腸腦花可與之一戰的，不過豆腐肥腸腦花中的腦花涉及對她個人的侮辱性，導致她一想到這道菜就會聯想到當初愚蠢的自己，進而導致體驗下降，所以評分就低了，只得屈居第二。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菜？

這麼好吃的菜怎麼會是這個人做的？

倒不是說他人不行。人是人，菜是菜。只是他是靈宗聖子，靈宗這些年也還混得勉強，雖然比起逍遙自在的劍宗多了些俗世的名利惡臭，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現在是有點東西的，否則等她當了劍主，高低要把這個人請到劍宗去當廚子，每天給全宗門做芋兒雞吃。

芋兒雞這麼好吃的食物，想來就算讓大家天天吃，也不會像黃燜雞一樣吃膩吧？

張酸奶如是想着。

自己會是個英明的劍主。

張酸奶如此覺得。

魏律師笑眯眯的，對這個憨憨的小姑娘很是喜愛：「喜歡吃就多吃點，以後在玉京，要是想吃了，就叫上陳半夏和清清瀟瀟她們，叫陳舒給你做。」

陳舒扯了扯嘴角。

您這真是慷他人之慨啊……

「好嘞阿姨！」

張酸奶答應得可歡了。

您也是不知道客氣……

「對的對的！」

陳半夏連連點頭附和。

又來一個起鬨的……

陳舒心裏想着，不過也沒說什麼。

只是清清悄悄瞄向他，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隨即陳半夏也樂呵呵的朝他看了過來，像是在笑他。

「要不酸奶你留在沅州過年吧？」魏律師說道。

「可以可以。」陳半夏再次點頭附和，「和我睡一起，我們家每年過年都是陳舒下廚，好吃的可多了，我跟你講，很多你在外面吃不到的美食，在這幾天都能換著花樣吃。」

「不行誒……」

張酸奶明顯意動，卻還是拒絕了：「我們家老頭子年紀越來越大了，活一年少一年，估計沒幾年了，他年輕的時候又天天打架鬥毆，不學好，不養生，哎呀麻煩……」

「天天打架鬥毆不學好。」陳舒不由重複了一句。

「對啊。」張酸奶尋思不就是這樣嗎，這人在杠什麼，算了，懶得理他，接着說，「而且我以後在玉京，估計一年到頭也回去不了幾趟，每年過年還是要回去陪他的。」

「酸奶有孝心。」

魏律師依然笑眯眯的。

縱橫法庭二十多年，她見過的人情世故比任何名利場都多，什麼奇葩人都打過交道，大多數人在她眼裏不消半小時就會被她知曉本性。但是像張酸奶這般心思如此純凈的，還是很少遇到。

晚飯吃完，張酸奶就留在陳舒家了，準備和陳半夏擠一張床。

清清和瀟瀟也回去了。

陳舒洗完澡回到房間，打開電腦。

登入寬窄巷子。

貓兄還是沒有回他。

沒有找他反饋符文組的問題，沒有找他修改參數、提供改進服務，當然陳舒是對自己的設計有信心的——這個符文組本身性能均衡且優秀，有薄弱之處也用性能抹平了，需要調整的地方應該很少，也許，也許恰好貓兄拿到手之後一試，發現各方面都剛合自己的意，便不需要調整了。

可貓兄也沒有找他閑聊。

陳舒想了想，覺得也許自己之前不應當說那句「我很少再上灰網了」，讓貓兄覺得他們緣分就此盡了。這算是他少有的思慮不周的地方，可偏這又是事實。

雙方牽連本來就少，往來交互又再少了，互相從各自的生命中淡去也是註定的。

緣起緣散，都妙不可言。

「唉……」

陳舒嘆了口氣，開始打字。

青菜白玉湯：要過年了

青菜白玉湯：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沒有收到回復。

倒是隔壁房間開始傳來兩個姑娘的打鬧聲，嘰嘰喳喳，伴隨着竊笑，吵人得很……拜託，這兩個人，一個五階一個六階巔峰，簡易的隔音法術都不會用么？

「啪嗒。」

陳舒打了個響指，世界安靜下來。

隨即他關掉電腦，躺在床上，抱着頭胡思亂想，不知過去多久，才又爬起來。

每日修行。

……

5023年的末尾到來了。

南方一座小城市裏，小山丘上。

甜美的南方姑娘席地而坐，抬頭眺望遠方，她的身邊趴着一隻巨獸。

遠方的大地只有溫柔的起伏，收割后留下的麥茬讓它顯現出淺淺的金黃色，一眼能看到天邊，而那座小城市就坐落在大地的中間，公路從南通道北，貫穿城市，幾乎筆直。

嚴苛綾就出生在這麼一座南方小城，不過不在城市，在鄉下，後來長大后才搬到城裏去的。

這裏地勢平坦，是全國知名糧倉。

主要產麥子。

每到夏天，大地宛如金色的海洋，風吹麥浪，波瀾起伏，收割機會將麥稈捲成圓柱體，擱在麥田裏，會有全國各地的遊客來這裏拍照，說這裏像童話里的世界。政府也迎合著他們，每年收割完后，都會儘可能保留這裏的風景，以獲取更多旅遊稅收。

「我小時候最喜歡夏天了。

「夏天家裏要收麥子，就會請那些開收割機的人來。」嚴苛綾對身邊的巨獸說，「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一群小孩子都很喜歡看收割機收麥子，一大片麥子很快就收完了，最後還把麥子捲成一個個圓柱體，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覺得那種感覺很棒。

「收割的時候，中午家裏還要給師傅管一頓午飯，吃得比平常都好，我也能搭著吃頓好的。

「媽媽喜歡在街中間那家冷盤攤買他們家的鹵火雞翅膀，那翅膀好大，一個翅膀就能砍出一碗，也有時候買他們家的滷雞，也很好吃……不過離我們家很近的一個鄰居家也賣冷盤，只是他們家做得不好，媽媽每次去街中間那家買都要躲著，背着背篼，假裝去買菜，不然怕他們不高興。」

巨獸眼神冷漠，似乎並沒有聽。

嚴苛綾便伸手指著一個方向：「我們老家就在那裏，現在還看得到村子……誒！那裏信號塔都還在！只是我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去過了，村子也沒什麼人了。」

明黃色的眼珠子挪動着。

巨獸懶洋洋的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隨即又瞄向她。

嚴苛綾頗有些遺憾：「我以前就想，等我長大了也要當個開收割機的，一年只上一個月的班，其他時候就玩，既能賺錢，每到一戶人家裏，人家還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可惜長大了。

「長大之後，我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滷菜，再回去村裏買，也沒有以前好吃了。不知道為什麼。」

巨獸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是它喜歡小姑娘的原因之一。

曾經它們賜予部分人類以強大力量，也可以說是借，本質上是為了尋求與人類更深層次的合作方式。那時候它的許多同族都與人類建立了此種關係，目的是嚴肅的試驗求知也好，純粹的玩耍也罷，相對來說，大家都更喜歡和那些性格好的人類相處，性格不好的人也是會招它們厭惡的。

它們並不是戰鬥的工具。

可也無需將它們當神靈一樣供著。

任何過分不對等的關係都是不好的，無論誰上誰下。哪怕初時上位者覺得享受，長久了也是會膩的。

「林間大人你怎麼不理我？」

「吼！」

「嚶嚶嚶哪裏煩啦……」

「吼……」

維持九階大佬的高冷風範，也是很有必要的。

「好吧好吧……」

嚴苛綾皺起眉頭，撓了撓頭，站起身拍著圓滾滾的屁股：「我們飛回我們以前的老家去看看吧！不知道那家賣冷盤的店還沒有在開，過年應該在看吧？看看味道變回去沒有。」

林間大人也站了起來。

……

白市的大街小巷都已充滿了年味兒，體現在鏡海邊天空上飄着的密集的風箏上，體現在路邊的燒烤攤上，體現在路邊悠閑逛街的行人臉上，體現在滿大街的燈籠彩紙上。隨着夜幕降臨，滿街燈籠全都亮了起來，與之相應的是路燈的亮度下降，整座城市一下子有了古代燈會的感覺。

陳半夏今天穿了一套傳統元素服裝。

傳統元素，也就是進行過現代改良的傳統服裝。

因為傳統服裝美則美矣，但大多繁複，穿着拍照還好，要是穿去上班上課，穿去郊遊玩耍，會很麻煩的，還很貴。因此現代對它進行了一番簡化與改良，使之既具備傳統服飾的特色與美感，又具備現代服裝的通勤能力。

陳半夏上身裏邊穿的是一件純黑的古典弔帶，外面套了一件白色輕薄半透的飛機袖，下邊穿着一件以黑色為主的改良三襇裙，長只到小腿，腳上一雙黑色的小皮鞋，腰間系著淺香檳色腰帶，看起來簡潔利落，又不失傳統美感。

「陳半夏這身衣服好看呀。」陳舒忍不住誇她。

「是吧！」陳半夏頓時露出得意之色，「姐姐我的審美好吧？」

「比你以前穿的那些學生裝好看多了。」

「什麼學生裝？」陳半夏笑容一僵，「你又在說屁話了！那是我天生麗質，看起來年輕，這叫青春感你懂不？所以無論什麼衣服我穿着都顯年輕！」

「嘖嘖嘖……」

陳舒懶得和她爭，只對身邊的清清和瀟瀟說：「什麼時候我給你們也買一套，給你們換個新皮膚。」

一大一小兩姐妹都沒說話。

陳舒又低頭對桃子說：「給你也買一套怎麼樣？」

桃子抬頭瞄他一眼，也不吱聲。

四人一貓依舊來到鏡海邊上，欣賞城市燈火與滿天煙花交相輝映、又倒映在鏡海里的畫面，隨即陳舒也向白市民眾展示了一下自己設計的螺旋煙花，連放好幾個，辭舊迎新。

又是新的一年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