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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龍山,壁立萬仞,山勢如龍蛇蜿蜒,橫亘數十萬里。傳說內中天上真仙以無上法力鎮壓的一條神龍,故得此名。

伏龍山腳下伏龍鎮,因伏龍山而得名,鎮子不大,卻是背靠伏龍山,算是一處要衝之地。

此時月上中天,月華遍灑,照入鎮西一座老屋之中。屋中一燈如豆,正有一人伏案不動,看似酣睡,實則氣息全無,竟已身死。

忽有一點靈光不知自何處而來,晃晃悠悠,透過紙窗,在屋中繞了幾圈,似是尋到了歸處,驀地如乳燕投林,沒入那人後腦之中!

那人如受雷噬,驀地劇烈顫抖了一下,一聲呻吟之間,已是睜開眼來!江維只覺一道魂兒飄飄蕩蕩,胸口熱辣辣的疼痛,腦中更是如欲裂開一般,忍不住又哼哼了幾聲,這才撐臂起身。

江維忽地驚叫一聲,望着眼前老屋,簡直不敢相信,急忙踉蹌起身,終於在屋角尋到一面銅鏡,對鏡觀照之下,見到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又狠狠搓了搓臉皮,駭然發現竟已變成了另外一人!

江維忽然天旋地轉,低叫一聲昏厥於地!等到他在此醒轉,已是紅日噴薄,天光大亮。江維獃獃坐在地上,看着自家雙手,喃喃自語道:「我這是靈魂轉世了?這一世叫做戚澤?」

不等江維多想,忽聽院門響動,一個清脆聲音響起,叫道:「澤哥哥可起來了么?我給你送飯來了!」江維腦中混沌一片,口中卻已自然而然應道:「小荷么?快進來!」話已出口,欲攔無及,生似是這具身體本能而發。

江維嘆息一聲,自語道:「罷了!如今我便叫戚澤罷!」翻身而起,瞥見桌上尚有一灘血跡,急忙舉袖擦去,又發現桌上竟有半支兩指粗細的山參,其上牙印宛然。

戚澤心頭一動,將半支山參攏在袖中。老木門響動,一位身量頗高的少女已然走入屋中,手中果然提着一方食盒,見戚澤衣衫不整,面帶晦氣,責怪道:「澤哥哥昨夜是不是又沒好睡?你忘了花老醫的吩咐,你這病就需靜神安養……」

那少女生的粗手粗腳,容色平凡,只是身形窈窕,顯出少女青春之意。戚澤聽她絮叨,腦中自然閃過關於其的許多回憶,自然回口道:「昨夜咳了半宿,果然不曾好睡。」

那小荷立刻住口,關心道:「要不再去花老醫那裏抓幾副葯?」戚澤搖頭道:「我這病是娘胎帶來,先天不足,非是藥石能醫,能活過今日,已是邀天之倖,順其自然便是,不必費神了。」

小荷眸子中閃過一絲痛惜之色,口中卻笑道:「你看看我給你帶了甚麼好吃的?這可是小姐吃的早膳呢!」將食盒打開,擺出一碗銀耳燕窩粥、兩個銀絲花捲,還有一碟小菜,果然做的十分精緻。

戚澤道:「你能入趙家做工,也算福分,萬不可為了我每日去偷拿伙房中的吃食,被趙家小姐知道,如何是好?」小荷氣鼓鼓道:「誰會偷拿?這是小姐賞給我吃的東西,我特意拿給你來吃,呸,不是好人心,你不吃算了!」作勢欲收。

戚澤知她是小孩心性,忙伸手虛攔,笑道:「算我錯了,我吃還不成嗎!」抓起一個花捲塞入口中,只覺滿口清香甘甜。這一口卻勾動饞蟲,不多時已將早膳一掃而空,打個飽嗝,不好意思笑道:「小荷,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這……」

小荷抿嘴一笑,說道:「我早吃過了呀!澤哥哥,你可許久沒有吃的這麼香了。」快手快腳收拾了碗盤,又道:「我還要服侍小姐梳妝,先走了啊!」提起食盒,一溜煙跑了。

小荷跑出戚家老屋,卻不往趙家而去,而是七拐八拐,上了一座小橋,橋下小溪潺潺,橋頭栽著一株柳樹,一位中年女冠正在樹下招手。

小荷跑過小橋,一氣來至女冠身前,卻是氣定神閑,一臉希冀問道:「師傅,你老人家可有法子救澤哥哥?」那女冠身披道袍,眉目之間十分清秀,嘆道:「為師方才暗中查探,那戚澤乃是先天不足,八脈閉鎖,凡間的藥石只能續命,不可長久,能活到這般壽數已是罕見。」

小荷急道:「師傅你老人家神通廣大,定有法子醫治戚家哥哥是不是?」那女冠笑道:「為師不過剛修成金丹,算得甚麼神通廣大?戚澤之病凡間藥石無救,若在玄門看來,還有幾條出路可走。」

「此病根源乃是先天元氣匱乏,元精耗損,如風中之燭,須得壯本培元,原本修習玄門坐功之道便可,但他八脈皆閉,根本感氣不得,就算空坐一世,也無用處。為今之計,其一是有丹鼎門的一粒九轉紫金丹,此丹為丹鼎門中天地人三品丹藥之中人品之最,功能易轉爐鼎,以後天之氣補先天之源,可根治此疾。不過丹鼎門素來市儈,那九轉紫金丹乃是上品丹藥,絕非輕易能求取的到。其二么,便是看他自家修持,可專修一門鍛煉元神的功法,先壯大三魂七魄化為元神,再由神補形,由內而外,打通八脈,此亦是治本之法。除此二者,再無旁路!」

小荷涎著臉道:「以師傅的功行,去丹鼎門求一粒九轉紫金丹不成么?」女冠苦笑道:「為師道號這『白雲』二字,在丹鼎門可是一文不值。空袖求丹,正是大忌,此事萬萬不可!」

小荷道:「那可否讓戚家哥哥也拜入師傅門下,如此便可修行本門練氣之法了?」白雲道姑板着臉道:「總算你還知道法不可輕傳,本門練氣之法唯有本門弟子方能得到傳授,為師知你心切那戚澤病情,但絕不可做出私相授受之事。你若違門規,為師也護不住你。再者本門練氣心法唯有女子方能修鍊,你私傳給那戚澤,反會害他經脈逆沖,愛之適足以害之,你萬要以此為戒才是!」

小荷吐了吐舌頭,笑道:「徒兒也不敢做出違逆之事!但戚家哥哥對徒兒有恩,還請師傅儘力救他一救!」白雲道姑點了點頭,道:「戚家對你有恩,你要練氣有成,也需了此因果,才好引你入道。這幾日為師也想了一個法子,此物你拿去給那戚澤罷!」自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絹冊。

小荷雙手接過,見那絹冊封皮之上書有「小無相禪功」五字,也不知是以趣÷閣力書就,還是絲線縫成,希冀道:「戚家哥哥練了這『小無相禪功』便能起死回生么?」

白雲道姑道:「這『小無相禪功』乃是佛門功法,與玄門道訣不同,自元神下手修持。其實修行之道,該當性命兼修,內外並用,龍虎交匯,金丹始成。不過此禪功算是眼下最合那戚澤之用的法門,若能修鍊有成,足可壯大元神,延壽也不在話下。」

小荷將那《小無相禪功》珍而重之收起,笑道:「戚家哥哥十分聰明,一定能將這本禪功練成的!說不定還會像師傅一般結成金丹呢!」

白雲道姑失笑道:「你這孩子真是不諳世事!佛門修行哪有結丹之說?這本《小無相禪功》相傳是自那爛陀寺中流傳出來,雖屬小乘,亦是佛門正宗。惜乎所載不全,只有禪定之法,並無其餘法門。那戚澤就算練成禪功,也不過能祛病強身而已。」

小荷笑道:「只要戚家哥哥修成此功,便能根治頑疾,還有甚麼不滿足的?我這就給他送去!」一溜煙跑遠了。

白雲道姑搖了搖頭,自語道:「這丫頭便是風風火火!如今她已順利感氣,只等她凝真之後,便該帶回山門,着手佈置凝煞煉罡之事了。戚澤福緣不厚,這一本《小無相禪功》便算酬謝他這些年照料小荷之情罷!」雲袖一揮,已自無蹤。

戚氏老屋之中,戚澤望着那一本《小無相禪功》發獃,方才小荷風風火火跑來,撂下秘笈,只說練成此書便能根治他的痼疾,又轉身跑走,只留他一人在屋中怔然了良久。

小荷離去之後,戚澤才有時間梳理得自元身的記憶,方才應付小荷的話語也是元身自然而然所說,總算不曾露出馬腳。戚澤父母早逝,只守着一個祖傳的破舊書齋,靠賣些舊書度日,偏偏戚澤打娘胎里落下病根,天生八脈閉鎖,能活到如今,全靠變賣家產,換些補益元氣的丸藥吊命。

那小荷亦是苦命之人,父母早喪,剩下她一個孤苦女孩無依無靠,戚澤倒是好心,不是接濟一番,直到去年小荷被鎮上富戶趙家瞧中,給趙家小姐做了貼身丫鬟,才算混了個溫飽不愁。

江維梳理過戚澤記憶,嘿嘿一笑,自語道:「戚澤么?從今以後,我便是戚澤了!不過此身居然得了八脈閉鎖的絕症,難道我剛轉世而來,又要英年早逝不成?」

江維在「轉世」之前,正自攻讀中醫藥專業,可惜只到大二,只學了些中醫藥的皮毛,自戚澤記憶中得知,此身竟是天生八脈閉鎖,命不久矣,不由又是愕然又是憤懣。

八脈閉鎖在中醫看來雖非絕症,醫治的手段卻也無有幾條,憑戚澤前世半吊子坐堂大夫的水準,也知要麼靠自己緩緩打通閉鎖的經脈,要麼尋來虎狼大葯,吊住元氣性命。

要靠自力打通經脈,唯有氣功坐功方可,戚澤前世醉心中醫,曾尋了許多關於氣功打坐的書籍來看,甚至還有佛道兩家各色經書,歷代大德高道的心得註釋,但前世因為末法世界,靈氣衰微,能修出真氣者萬中無一,導致他所學皆成了屠龍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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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訶大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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