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折騰【三】

第3章

送走了謝忱，文曦尋思著自己也沒多少時間好休息了，乾脆一鼓作氣，把謝夫人李氏也一併搞定。

反正這個謝暮靄才十五歲，年輕人身體素質高，少一晚上不睡覺也沒事。

如是想着，文曦又敲開了謝夫人的房門。

因為謝蘭舟的事，謝夫人已經大半個月沒休息好了，形容十分憔悴。

看到女兒進屋來，坐在窗邊的謝夫人強打起精神，和聲同文曦道：「暮兒，你累了一夜，當早些兒去休息才是，為何還來阿娘這兒？」

謝夫人素來寵溺女兒，所以文曦見她也不用走過場行跪拜之禮，直接就撲到謝夫人的懷中，扶在她的膝頭，仰起頭，楚楚可憐地叫了一聲：「阿娘！」

母女連心，看到女兒這幅乖巧的模樣，謝夫人的心猛地一軟。

再想到自己這大半個月來的委屈，謝夫人不由得紅了眼眶，俯身抱住了文曦：「阿娘的暮兒受苦了~！」

想到今夜發生的事，文曦忍不住腹誹了一下這弱智的劇情，然後同李氏道：「阿娘不必為女兒傷心……這些都是女兒咎由自取的。」

雖然說謝老太太懲罰謝暮靄有借題發揮的意味，但謝暮靄的確做得不對，被罰跪完全是活該。

人心從來都是有偏向的，更何況眼前這個是自己愛若珍寶的小女兒？

聽到文曦這麼說，李氏當即就反駁道：「娘的暮兒沒有錯！錯就錯在那個謝蘭舟！這十六年來她都沒有想過要回謝家！現在該談婚論嫁了，她倒是突然想起自己在京城還有個親生父親了不是？！」

文曦知道，丈夫謝忱在外面有人這件事對李氏的打擊很大，所以李氏對謝蘭舟心存芥蒂是自然的。

但是文曦也知道，為了這個謝蘭舟，把謝暮靄和李氏的生活都斷送進去，不值得。

如是想着，文曦拉住了李氏的手，說到：「阿娘，謝蘭舟是爹爹的私生女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管我們再怎麼不高興，我們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與其被這件事所困擾，還不如接受它、直面它，不要讓它破壞我們的生活。」

「可我就是氣不過……」

「氣不過您別管她就是了！這不是有祖母給她撐腰嗎？！祖母管她就是了！」文曦勸說着李氏，「阿娘，您且仔細想想，就算謝蘭舟認祖歸宗了，她最多也不過是個庶出的身份，哪裏比得過我這個嫡出的小姐？婚事上面，我肯定會比她好。再者，謝家是一體的，一榮俱榮。您是她的嫡母，不管她以後有什麼好處，都繞不過您去。您這不是白撿了一個大便宜嗎？咱們何必又和她為難呢？！」

李氏是臨安郡主的女兒，自幼見多識廣、眼界非凡。

早前是丈夫外面有私生女一事刺激到了她，讓她一時間智商下線。

現在聽文曦這麼分析，李氏不由得冷靜下來，然後順着文曦的思路去想。

看到李氏若有所思，文曦又柔聲勸她道：「阿娘，爹爹因為這謝蘭舟的事情，已經自覺十分地對不起您。您同他也置氣了大半個月了，是該給他個台階下了。」

文曦不提謝忱則罷，一提，李氏就板起了臉，冷道：「我絕不原諒他！」

聽到李氏這個回答，文曦默了一默，然後弱弱地提了個意見：「那要不……您同爹爹和離？外祖母現在還建在，大舅、大舅媽同您感情也好，您回李家去，定然能過得比在謝家舒坦……」

文曦話還沒說完，就讓李氏給揪住了耳朵：「好啊你個謝暮靄，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居然敢攛掇你娘我和你爹和離？！」

「痛痛痛……阿娘您輕些！」文曦十分配合地擺出了痛不可當的表情，伸手去夠李氏的手，「阿娘您不肯和爹爹和好，又不願意和離，那您想怎麼樣嘛~！難不成您要和爹爹這樣一直冷戰下去不成？您不難受嗎？就算您不覺得難受，我和大哥二哥看着心裏也不舒坦呀~！」

文曦的話讓李氏沉默了。

感覺到李氏擰著自己的耳朵的手的力道鬆懈了下來，文曦忙又趁熱打鐵，道：「阿娘，因為爹爹不肯納妾一事，祖母對您一直都很有意見。現在您又同爹爹鬧彆扭，只怕她要舊事重提，把明珠抬成姨娘……這您能忍？！阿娘！要是您真的放不下爹爹，就別和他生氣了罷？得不償失吶~！」

文曦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氏終於肯面對現實，嘆息道：「暮兒你說得對，我同你爹置氣這件事的確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那謝蘭舟的存在我也只能忍着了。」

文曦忙點頭道：「對的對的。反正平日裏您也不怎麼見得到謝蘭舟，就隨她去罷！你就當她是個透明人，沒必要為了她傷了您同父親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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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氏是陷入了死胡同，怎麼都沒辦法從丈夫背叛自己這件事裏走出來。

現在被文曦這麼勸說一頓，李氏像是從糾結的線團中找到了頭緒，思緒豁然開朗了。

頓時渾身輕鬆。

「暮兒，你說的對，是我太過於糾結你爹的過去了……」李氏嘆道，「我是要同他過完這一生的。既然如此，謝蘭舟又有什麼不可接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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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說完體己話，李氏看離謝老太太起來還有一陣時間，便催女兒去睡覺。

文曦看謝夫人應當是真的從心魔中走出來了，放了心，起身告退了。

文曦這一連串的操作，把系統君給看呆了。

終於，他開口了：「文……文曦劇情聯絡員！你是怎麼回事？！這些都是原劇情裏面沒有的啊！！」

折騰了這老半天，文曦早就累得上下眼皮打架了。

「有事……有事我們明天再說……」看到床，文曦直接撲了上去，「讓我先好好地睡一覺……」

可真是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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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文曦只睡了一個時辰，就讓月芽給叫醒了。

她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想到謝家這個對謝蘭舟偏心偏到北冰洋的老太太，文曦有點兒頭痛，但是還是打起了精神，準備直面困難。

謝家三個有話語權的長輩，她已經搞定了謝忱和謝夫人李氏。

2/3的牌面了。

剩下的那個謝老太太，就……隨便走個過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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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尚書府不過三世同堂，兩位少爺都未曾婚配，加上謝蘭舟，上上下下攏共就七個主子，但是這世家該有的規矩，一樣都不曾少。

晨昏定省，是例行公事。

因為昨日謝暮靄對謝蘭舟做下的那些事，所以今日文曦來向謝老太太請安的時候，屋裏的氣氛很不一樣。

——凝重，蕭殺。

文曦才走進正房，頭頂上就傳來了一道威嚴的怒呵——「謝暮靄！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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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謝老太太這一聲嚴厲呵斥，文曦只覺得自己的膝蓋下意識地一軟，差點沒直接跪下。

但是看到腳下的青白石地板，這麼突然一跪膝蓋肯定當場龜裂，文曦還是忍住了這個衝動。

跺著飛快的小碎步走到謝老太太跟前，文曦在她面前的蒲墊上跪下來，乖巧溫婉的模樣，給老太太磕頭：「暮兒給祖母請安。」

「哼！」老太太冷哼了一聲，質問文曦，「謝暮靄！你可知錯？！」

按照原來的劇本走向，謝暮靄在面對祖母的質問和指責時拒絕認錯，甚至還現場辱罵謝蘭舟是野種，態度十分惡劣，進而激怒了老太太，直接領了一頓板子。

文曦並不打算按照這個劇情走。她又不是活膩了，好端端的幹嘛要和老太太作對，還為此受了一頓皮肉之苦，腦子被門夾了嗎？！

於是老老實實地認錯：「回祖母的話，暮兒知道錯了。暮兒不應該把蘭舟姐姐推下池塘去……」

說到這兒，文曦頓了頓，抬起頭來，一臉期待地看向坐在謝老太太身側的謝蘭舟：「但是蘭舟姐姐這麼通情達理，一定不會介意我這小小的冒犯，和我一般見識的，是嗎？」

謝蘭舟昨天下午喝了一肚子的水，上岸又受了涼，幾乎去了半條命。謝老太太是叫謝蘭舟好好休息，這幾日的早上都不用來請安了的。

但是謝蘭舟知道今天早上謝老太太肯定要發落謝暮靄，她不想錯過這大快人心的一幕，於是拼死拼活從床上爬了起來，就是為了能第一時間目睹謝暮靄的狼狽。

可令謝蘭舟萬萬想不到的是……只不過過了一個晚上，這個謝暮靄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對她不再有絲毫恨意。

這便罷了，這個謝暮靄甚至還……還和她攀起交情來了？！

什麼鬼啊？！

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謝蘭舟到底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就算心思再深沉，在面對這樣的突髮狀況的時候，還是藏不住一臉的震驚。

但是她還是迅速地反應了過來，把臉上的意外和鄙夷收了起來。

將謝蘭舟臉上這跟走馬燈似的表情盡收眼中，文曦心中好笑，趁著謝蘭舟還沒回過味來，又飛快地補上話：「蘭舟姐姐，難道說……暮兒昨夜跪的那三個時辰還不足以讓你消氣嗎？」

說到這兒，文曦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拿一雙婆娑的淚眼去看謝蘭舟：「蘭舟姐姐，暮兒是真的知錯了~！但是、但是你要是覺得還不夠解氣，那、那暮兒再去祠堂跪三個時辰，如何？或者你說個數，四個時辰、五個時辰……也行的！要不，你讓祖母打我一頓板子？」

文曦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蘭舟哪裏敢接她的話，真的讓她再去祠堂罰跪？！

謝蘭舟心裏明鏡似的，這謝家她初來乍到，根基尚淺。就算謝老太太對她青睞有加，但是兩人也不過才認識半個月，她哪裏敢拿喬？！

可是就這麼放過了謝暮靄，她心裏義憤難平！

謝老太太原本就是想藉此事敲打一下謝夫人母女，眼下見自己這個素來驕縱的孫女服了軟，心中已然不欲再為難於她。

不過老太太也明白，自己不能代替謝蘭舟說原諒。老太太扭頭看向一旁的謝蘭舟，問她道：「蘭舟，我看暮兒是誠心悔過了……你什麼想法？」

謝蘭舟不是蠢人，她聽出了謝老太太話語中的鬆動。

祖母！這個謝暮靄在裝！她根本沒有悔改之意！

謝蘭舟在心裏咆哮著。

只是罰跪三個時辰太便宜她了！我要她像我一樣被丟到池塘里淹個半死不活！我要她罪有應得！

心中的憤怒，讓謝蘭舟太陽穴的青筋暴起，看向文曦的眼睛都紅了。

謝老太太不是沒有注意到謝蘭舟的憤怒，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只安靜地等她一個答覆。

謝蘭舟擱在膝蓋上的手將裙子拽緊了又鬆開，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暮兒妹妹知道錯了就好。」

謝蘭舟話音一落，一直坐在一旁當透明人的謝夫人終於開口了：「這就對了。自家姐妹，哪裏有什麼說不開的誤會？暮兒是做錯了事情，但是也挨了罰，長了教訓，以後不再犯就是了，莫要傷了姐妹之間的和氣。」

謝夫人這番滴水不漏的話，說得謝暮靄是對她刮目相看。

沒想到啊！謝夫人玩起道德綁架這一手，也挺老練的嘛！

果然，人就是不能鑽牛角尖！

看看這從牛角尖里走出來了的謝夫人多會來事！

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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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太太看事情的發展完全按照自己預料的那般走，倍感欣慰。

老太太讓跪在地上的文曦起來，又把兩位孫女叫到自己跟前來，將她二人的手疊在一起，語重心長道：「都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女孩兒也一樣。你們兩個雖然不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但是都是謝家的女兒，萬不可起內訌，讓別人家看了笑話去！」

老太太話一說完，文曦就十分乖巧地應了一聲：「祖母教訓得是。孫女一定謹遵祖母的教誨，和蘭舟姐姐處好關係。」

老太太對文曦這誠懇的態度十分滿意，微笑着點了點頭，又去看謝蘭舟。

莫名其妙地就同謝暮靄和好了，謝蘭舟簡直委屈死了！但是她又不敢將自己心中的不滿宣洩出來，好半響，才訥訥地應了一聲：「祖母說的對。」

謝蘭舟的態度讓老太太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她倒也什麼都沒說。

將二人的反應看在眼中，文曦暗地裏笑得腸子都要絞在一起了，但是面上還是謙遜有禮的模樣，轉身對着謝蘭舟福了一福，道：「蘭舟姐姐，以後請多多指教。」

謝蘭舟不情不願地回了文曦一禮，應道：「暮兒妹妹。」

這姊妹情深【？】的戲碼，謝老太太看着還算滿意，便放開了她二人的手，道：「好了好了，折騰了這一早上，想來你們二人也都餓了。我一早命明珠在東廂房備下了早飯，你們二人且先下去吃用，我同你們母親還有話要說。」

文曦和謝蘭舟齊聲應了一聲「是」，牽着手，一起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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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門口，謝蘭舟甚至都不顧及屋裏的老太太還看得到，毫不猶豫地就將文曦的手一把甩開，然後冷哼了一聲，折身往東廂房去了。

面對謝蘭舟這樣的態度，文曦一點兒也不惱，笑嘻嘻地，喚了她一聲「蘭舟姐姐」，然後追上去。

將姐妹兩人的反應看在眼中，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也難怪暮兒之前會這麼排斥蘭舟，到底是家中的兄弟姐妹太少了。還好，她知錯能改，現在也肯接受蘭舟了。」

說完這番話，老太太扭頭看向一旁的謝夫人：「所以說吶，你作為當家主母，應當給丈夫多納幾門妾室才對！多子多孫才是福！依我看，我屋裏的明珠就很好！長相端正，也是一副好生養的模樣，給忱兒做姨娘，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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