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有頭來債有主

第一章 冤有頭來債有主

飛龍鏢局

第一章

冤有頭來債有主

初秋時節,正午,京城內,鳳來客棧,過往客商的常住之地,該客棧魚龍混雜,住的大多是來京城做生意的商販,其中也不乏有許多地下交易,今日也不例外,客棧一樓的大堂熱鬧的很,談生意的,吃飯的,喝酒的,座無虛席,忽然聽到外面鑼鼓喧天,客棧里的人紛紛到門口張望,但見外面馬隊開路,馬隊後面敲鑼打鼓,熱鬧得很。

有好事者問:「掌柜的,今天什麼日子,外面這麼熱鬧。」

「呦,客官您還不知道啊,今天可是飛龍鏢局創立三十年的慶典示威大會呢,看看外面的旗子就知道了。」

說話的掌柜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沒人知道她的丈夫是誰,也沒有人知道這客棧的來歷,很多年前,鳳來客棧就是烏煙瘴氣之地,雖是坐落在京城,卻是顯得格外神秘。

「掌柜的,你這客棧叫鳳來客棧,他的鏢局叫飛龍鏢局,自古以來龍鳳就是一對,那你跟飛龍鏢局的總鏢頭是不是相好啊哈哈。」一位書生打扮的客人說。

「哎呦呦,瞧這小書生啊,說這種話一點都不臉紅呢,這話你出去對着外面的馬隊說去,別來聊騷小女子我啊。」

說着坐到書生的懷裏說道:「去啊寶貝,怕了啊。」

書生看着外面的馬隊,前面一面大旗上書飛龍鏢局四個大字,為首的兩名公子,一位身着白衣,一位身着藍衣,身後還跟有十餘人騎馬,旁邊二十餘人步行,每人手中都有一把朴刀,身上衣服前後胸都印有一個「龍」字,後面跟着十幾個人敲鑼打鼓,好生氣派。書生看的不說話了。

「那飛龍鏢局的總鏢頭可是司馬降龍?」

掌柜了循着聲音看去,是一位坐在里牆邊上喝茶的五六十歲的青衣老者,掌柜的生平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這人氣質不凡,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俠客,也不像是過往的客商,看老者桌子上放着兩桿東西,兩端分別露有槍頭,一看便知是雙槍,會使雙槍的人,必須是左右兩臂的臂力一樣才行,光是看這身行頭便也知道,不是世外高人,便是江洋大盜。

掌柜的站了起來,緩緩向青衣老者走來說道:「是啊,那飛龍鏢局的總鏢頭便是我大明的開國功臣司馬降龍,怎麼客官您認識?」

「何止認識,司馬降龍簡直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混蛋!」說着提槍出去追趕馬隊。

「哎呦呦,本還以為是位英雄,原來是一蠻子啊。」那掌柜的說道,眾人聽完跟着哈哈大笑。

這飛龍鏢局是明朝開國年初由功臣『飛龍將軍』司馬降龍創立,至今已有三十年,總鏢頭白天宇更是一身絕技,天下無敵。司馬降龍又擅廣交天下好漢,所以三十年來不曾失過一次鏢,信譽極好,被公認為天下第一鏢局,名冠天下。這次的示威大會便是宴請江湖好漢和官府人士,馬隊橫穿京城,以展示飛龍鏢局的風貌。

話說飛龍鏢局的馬隊正在前行,突然一位青衣老者站在路中央攔路,為首的白衣公子叫停,馬隊便停止不前。

「你們可是飛龍鏢局的人。」青衣老者問道。

但見馬上的兩位公子,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器宇軒昂,貴氣十足。藍衣公子與白衣公子對了對眼色,藍衣公子道:「在下飛龍鏢局林佑明,不知老先生有何見教。」

青衣老者道:「見教倒是有,老夫覺得飛龍鏢局這名字不受聽,還是改成飛蟲鏢局比較好。」

馬上的兩位公子對了對眼色,又看了看青衣老者的衣着,想想必是無理鬧事的外鄉人。

白衣公子大喊道:「天子腳下,也容得下這等鄉野村夫在此亂吠。」

青衣老者不屑的一笑:「嗬,穿着人的衣服,偏就不說人話,有爹生沒娘教的小畜生,今天老夫就替你爹教訓教訓你。」

說着就向白衣少年沖了過去,這時早有四五名大漢橫刀擋在前面,只見老者兩手成爪手狀分別在五名大漢胸口一抓,五名大漢還來不及反應,頓時跪倒在地,神志不清。這五名大漢乃是飛龍鏢局西路鏢旗的護鏢師,竟然來不及反應,瞬間被打倒在地,眾人更是驚訝不已。

林佑明飛身跳下馬行李說道:「老先生息怒,今日之事,全屬誤會,還請老先生不計晚輩們說話不周,若有托鏢之事,還請到鏢局一敘。」

老者心想:「難怪飛龍鏢局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天下第一鏢局,連這樣的少年都能如此識大體,再加上飛龍鏢局高手如雲,總鏢頭又是開國功臣司馬降龍…」

想到這老者不禁眉頭一皺,便向白衣少年喊了一句:「老夫無鏢要托,後面的小畜生,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年見這老者功夫了得,與之敵對並不能佔到上風,還好佑明反應快,及時緩解氣氛,今天又是鏢局的慶典,不宜生事。

便忍着怒氣下馬說道:「在下複姓司馬,字流雲,若有得罪之處,請老先生見諒。」

老者哼了一聲道:「心口不一,說出來也不受聽,剛才還傲氣喧天的小畜生,忽然變得畢恭畢敬,老夫心裏不安吶。」

司馬流雲乃是司馬降龍的二公子,由於父親的特殊身份,從小就成長在蜜罐之中,被寵著長大的,難免有高傲之氣,像今天這樣的遭遇還是第一次,但他也知道飛龍鏢局的名聲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便說:「晚輩一時衝動,得罪了先生,敢問先生高姓大名,改日必登門拜訪。」

老者道:「登門拜訪殺了我嗎,叫司馬降龍過來給我當面謝罪方能解氣。」

司馬流雲頓時大怒道:「家父的名諱豈是你能亂叫的,我們再三忍讓,你還要如何。」

老者道:「看看,小畜生露出本性了不是,所以說裝出來的東西都撐不了多久。」

司馬流雲心想,這人如此說話,定是有目的的挑釁,雖不知眼前的這個人功夫高深到什麼程度,也不能當眾讓他騎在頭上,便是拚死也要保全鏢局名聲。

便道:「別一口一個小畜生叫的痛快,今日便讓你知道飛龍鏢局的厲害。」

說完便看了一眼林佑明,林佑明也正有此意,兩人心領神會,一起拔劍刺向老者,老者兩眼微閉,待兩人靠近時,老者突然睜眼大喊一聲:「著!」林佑明胸口被抓了一下,而司馬流雲則是脖子,胸前,小腹連抓三下,二人都是飛龍鏢局大鏢頭白天宇親授的武功,又都得到過總鏢頭司馬降龍的指點,十幾個人都近不了身,但在老者面前卻一點還擊的能力都沒有,一招之內就被打倒在地。

老者看着倒地的二人說道:「回去告訴司馬降龍,明天到鳳來客棧找我。」說完揚長而去。

話說飛龍鏢局院內正在宴請賓客,有朝廷重臣,也有名門旺族。

這時一名穿着印有「龍」字衣服的家丁跑了進來:「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那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顯然是一路奔跑以至於氣流不暢。眾人問之情況后,急忙救回了司馬流雲等七人,眾人把七人抬到西廂內堂進行療傷。

整個過程司馬降龍與白天宇陪同客人談笑自若,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賓客們無不心裏感嘆司馬降龍管理有方,以及飛龍鏢局秩序井然,臨危不亂的場面。被抬回的七人中,林佑明等六人頭暈腦脹,唯有司馬流雲不時有腹瀉現象。

這時大公子司馬流青走進屋內道:「傷勢怎麼樣了。」

林佑明道:「大師兄放心,我們沒事,只是雲師弟腹瀉厲害。」

司馬流青道:「快去拿止瀉藥來。」

「且慢!」這時司馬流雲身邊一女子說道:「雲師兄是被點了關元穴才會造成腹瀉的,從脈相上看,雲師兄一共被點了三個穴道,分別是關元,人迎,鷹窗三穴,三個穴位看似無多關聯,現在雲師兄的表現是腹瀉厲害,但是細看,喉嚨也已經腫起,還有胸脹氣喘的現象,若是服了止瀉藥,止瀉藥對於腹部以上的衝擊會直接導致氣血從鷹窗穴上逆,而現在人迎穴被點,導致頸部氣滯血瘀,而上逆的氣血會直衝人迎穴,導致頸部爆裂。。。。。。」

司馬流青切齒道:「好狠毒的招數,不知是我飛龍鏢局得罪了什麼人,竟要殺我二弟。」

那女子道:「此人能在瞬間點到雲師兄三處穴位,而雲師兄沒有一點招架之力,說明此人必是武功修為極深之人,若是想殺雲師兄,人體有三十六個死穴,點其一便可致命,為何還要浪費精力避開死穴而去點這三個穴位,而另外六位師兄均是被點了膻中穴,雖是要害穴位,卻只用了一成功力,不會有生命危險,將養一夜,明日便好。」

眾人暗自佩服女子的醫術,連坐在庭院中的司馬降龍也肯定的點點頭,一賓客感嘆道:「此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竟然如此精通穴位,飛龍鏢局真是人才濟濟啊!」

坐在旁邊的白天宇道:「此女名叫白輕依,從小專研醫術,活像一個女版的華佗呢。」說完眾人哈哈大笑。

白輕依心想:「雲師兄命在旦夕,師父卻還在尋我開心,還真是混帳師父。」這話平時誰都不敢說,但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裏這樣罵過白天宇,正是「天下誰人不罵人,天下誰人不挨罵。」平日裏都對白天宇畢恭畢敬,暗地裏卻不知都在心裏罵了他多少遍了,或許這就是師徒吧,想到這裏,白輕依不免微微一笑。

「輕衣,在笑什麼。」

聽見司馬流青的問話,白輕依回過神來:「呃。。。。。。雲師兄有救了,煮碗薑湯喝就好了,姜不僅有祛痰止咳、降逆止嘔的功效,還能增強胃液的分泌和腸壁的蠕動,雲師兄的癥狀由穴生起,便不可按照常理以藥物相抗。」白輕依說完便去煮薑湯了。

司馬流青來到院內,走到司馬降龍身邊低聲說道:「爹,好像是沖着鏢局來的。。。。。。」司馬流青還想說什麼,看見司馬降龍抬手擺了一下,便不再說話了,退回西廂。

待到傍晚時分,賓客散去,司馬降龍來到西廂內堂,見受傷的七人都已經睡去,白輕依在旁邊守護。

見司馬降龍走進堂內,急忙起身道:「義父。」

司馬降龍對在鏢局長大的幾個孤兒關愛有加,視如己出,所以白輕依,林佑明等人也都尊稱司馬降龍為義父。

司馬降龍道:「他們的傷勢怎麼樣了。」

說着走到流雲的床前,看到流雲脖子上穴道的印記,不禁眉頭緊鎖,揭開流雲的衣服,腹部與胸前穴道上的印記也是一樣。

白輕依最懂義父,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義父,其他幾位師兄胸口的印記也是一樣,形狀倒像五隻手指併攏,雖是五指,卻不是抓,而是撮,難道是…」

白輕依想說難道是「龍爪」,但深知司馬降龍專研龍爪數十年,造詣之深,恐怕當今沒有人能比及,自己又怎敢班門弄斧。

「是鷹爪!」司馬降龍凝視着流雲脖子上的印記道:「鷹爪本是出自於龍爪,卻青之於藍而勝於藍,不但有龍爪的招式,還有鷹爪獨創的招式,便是撮,而據我所知會使用鷹爪並能在一招之內連撮雲兒三處穴位的。。。。。。當今天下只有一人,便是我三弟郭海天。」

聽到郭海天這個名字的時候白輕依不禁心中一驚,從小就聽司馬降龍講過,三十年前朱元璋滅元的時候,司馬降龍等七名結拜兄弟每人打造一把金槍參加義軍跟隨朱元璋打天下,七位將軍都是武林中豪傑之士,所到之處,金槍閃耀,所向披靡,七人又都有各自有一套擒拿技,無論是馬戰還是近身戰,無一敗仗,凡敵將遇到拿金槍的將軍,無不聞風喪膽,不戰自退,故而江湖人稱「七金槍」。司馬降龍便是七金槍中排行老二的飛龍將軍,而郭海天便是排行老三的飛鷹將軍,早在三十年前郭海天跟隨藍玉攻打都勻時被敵將暗算,留在都勻養傷,後來杳無音訊,本以為早已遭遇不測,不想今日卻來到京城。

白輕依不解道:「既是義父三弟,何不直接找來,還要傷雲師兄這麼重。」

司馬降龍沒有作答,沉思片刻問道:「雲兒回來有沒有說那人有什麼特徵。」

白輕依「啊」了一聲:「險些忘了,雲師兄說那人年紀五十歲左右,還指名義父明日去鳳來客棧找他。」

司馬降龍道:「若真是海天,我便等不到明日,他們的傷勢並無大礙,你也早些回房歇息,我去去就回。」說着向門外走去。

白輕依問道:「可是叫上青師兄一起去。」因為司馬流青是大公子,每次司馬降龍出去都會在身邊跟隨。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說着奔出西廂,心想,若真是海天,三十年不見,卻不知怎麼面對。

一路上司馬降龍心事重重,人在這個時候走路是最慢的,腦海里全是七兄弟一起打天下的事情,卻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喜是憂。司馬降龍邊走邊感覺後面有人一直在跟隨,不覺間加快了腳步,暗想,此人輕功如此了得,無論自己用什麼速度行走,那人始終與自己保持同樣的距離,司馬降龍急停住腳步,那人也停住了腳步,低頭站在後面。

司馬降龍頭也不回,問道:「浩兒,為何跟我。」

那人抱拳道:「今日之事,異常之極,殿浩擔心義父,故而跟了出來,冒失之處,願受義父責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天宇的得意弟子付殿浩,其輕功更是受到了司馬降龍的真傳,雖只學了十幾年的功夫,輕功卻不亞於司馬降龍,鏢局中人都感嘆付殿浩是輕功方面的天才。

司馬降龍道:「沒有你什麼事,回去。」

付殿浩不敢忤逆,道:「那義父小心。」說完轉身回去了。

又走了半里路,便到了鳳來客棧,店掌柜告知客房在二樓,司馬降龍上了二樓卻不知是哪一間。

沉思片刻,便念出四句詩:「兩肉齊道行,頭上戴橫骨。行至凼土頭。峍起相唐突。」

這時一間房內傳出另四句詩來:「二敵不俱剛,一肉卧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意不得泄。」

這首詩原是東漢末年曹植所作,魏文帝曹丕登基了以後,擔心兄弟們會對皇位構成威脅,尤其記恨曹植的才華,便詔來曹植,指著大殿上面的一幅畫,畫中畫着兩頭牛,一頭在土牆下,一頭掉在枯井中死了,就指著畫說,以此畫為題,詩中不許出現,「牛」,「井」二字。曹植脫口而出這首詩。」曹丕又出題:「七步慢了點,我要你應聲而作方免你一死,我倆既是兄弟就以此為題,但詩中不許出現「兄弟」二字。曹植應聲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聽得淚如雨下,他「七步成詩」的故事則流傳至今。然而人們往往只是知道第二首,很少有人知道第一首。

兄弟七人便以此詩為戒,誓不兄弟相殘。

司馬降龍循着聲音走到那間房間的門前,一把推開房門。但見房內茶桌前坐着一位青衣老者,正是郭海天,兄弟相見,兩人頓時淚如泉湧。

「海天!」

「二哥!」

兩人都跪倒在地,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沒想到你我兄弟還能再相見。」司馬降龍激動的不知是哭好還是笑好。

郭海天突然站起身,關上房門,擦乾淚水,心想:「郭海天啊郭海天,你這次來京城是來報仇的,卻不是來尋親的,眼前這人已經不是你當年的二哥了,而是害死你其他五位兄弟的大仇人。」

「海天,既然回來了,為何不直接來鏢局找我?」司馬降龍也站起身。

「哼」郭海天冷笑了一聲「看你苟活於世,我心裏不舒服,什麼天下第一鏢局,怕是用兄弟們的命換來的吧!」

「海天你怎麼了,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司馬降龍問道。

「怎麼樣?得知兄弟們出事了以後,我寢食不安,每日苦練功夫,本想有朝一日與你會合,一起殺了那狗皇帝,卻不想你甘願做皇帝身邊的一條狗,朝廷的鷹犬!天下第一鏢局,笑話!」

司馬降龍低頭不語,眼中的淚珠不住打轉。

「你且道來,兄弟們都是怎麼死的。」郭海天問道。

「海天你有所不知,十八年前,胡惟庸丞相遭皇上處死,六弟馬燾當時正在胡惟庸手下為官,大哥,四弟,五弟,七弟奉命捉拿胡惟庸,六弟誓死護主,被四位兄弟所殺,捉拿胡惟庸后,四位兄弟思念六弟,便一起自縊而死。。。。。。」

說到這裏,司馬降龍已經泣不成聲。

「我聽說開國功臣相繼而死,連藍玉將軍都死了,為什麼你還活着。」郭海天問道。

「開國之初我便辭官,開了這家鏢局,決心永不過問朝廷之事。」司馬降龍道。

。聽到這裏郭海天仰天長嘯:「我自己回答吧,狗皇帝沒殺你是因為他殺的人太多了,他沒殺你是因為他想讓世人都知道,開國功臣司馬降龍還活着,而且就活在我的身邊,我朱元璋不是所有功臣都殺的,而你就是活在皇帝身邊豬狗不如的東西!」

司馬降龍辭官多年,三十年來一直派人四下打探郭海天的消息,本以為他已經死去,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司馬降龍卻變得語無倫次,兄弟相見本是好事,卻不想郭海天隱居多年,道聽途說曲解了兄弟們的死因。

「在京城也敢罵聖上,鳳來客棧的名字沒有白起,果然都是一些瘋瘋癲癲的人物。」

這時外面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話音剛落,四個人破門而入,皆穿飛魚服,手拿綉春刀,剛衝進屋裏,突然四塊飛石飛出擊打在四人身上,四人頓時昏厥在地。

「嗬,誰家的狗沒管好,門也不敲就往進沖。」郭海天道。

門口站着十餘人,皆身穿飛魚服,為首的那個人道:「密謀造反,還傷我錦衣衛的人,還不束手就擒。」

「錦衣衛?」

原來郭海天隱居了三十年,竟不知道皇帝設了廠衛機構。

「錦衣衛是皇上身邊的侍衛,說話的便是錦衣衛指揮王彥森。」司馬降龍道:「王指揮,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站在你面前的可都是開國功臣。」

「呦,司馬鏢頭也在,小人一向敬重司馬鏢頭,今日王某捉拿反賊,還請司馬鏢頭不要干預。」王彥森鞠躬對司馬降龍說道。

隨着王彥森一聲令下,身後的十多名錦衣衛一擁而上,突然又是四塊飛石,沖在最前面的四名錦衣衛剛進屋就被打中胸口,昏倒在地,錦衣衛都是朝廷精挑細選的高手,能跟在指揮身邊的更是個個身懷絕技,都有以一當百之能,今日未及近身便已昏厥八人。

「住手!」王彥森喊道。「司馬鏢頭!你傷我錦衣衛便是傷聖上,如若聖上怪罪下來,便叫你飛龍鏢局滅門。」王彥森雖是對司馬降龍畢恭畢敬,但是司馬降龍打傷錦衣衛,也是怒在情理。

「嗬,狗不但亂闖屋子亂咬人,眼睛也是瞎的,你身邊的小狗是爺爺打的。」

郭海天雖想報復司馬降龍,但想到飛龍鏢局上下也應該有不少人,郭海天本是豪傑之士,怎能眼睜睜看着無辜的人受牽連,便替司馬降龍攔下了飛石打人之事。

王彥森道:「老東西,天下誰不知道只有司馬鏢頭才會飛石打穴,你又豈能騙得了我。」

「會飛石打穴的人多了,爺爺打天下的時候,你還在你那狗娘的肚子裏呢。」郭海天道。

「別一口一個狗叫着,嘴放乾淨點。」

王彥森喊道:「司馬鏢頭,念你三十年來一直對朝廷任勞任怨,今日便殺了這魔頭,以表忠心吶。」

司馬降龍一怔,想不到這王彥森剛二十齣頭的年紀,嘴竟如此厲害,一句話就挑撥了我與三弟的關係,上一任指揮猝死,說不定也與王彥森有莫大的關係。

郭海天聽到「三十年來對朝廷任勞任怨」這句話頓時大怒:「司馬降龍,你還敢說自己不是朝廷的鷹犬,我今日便與你同歸於盡,有什麼話等到九泉之下對兄弟們說吧。」

「且慢。」司馬降龍看郭海天此時的情形,解釋已經沒有意義了。「既然如此,明日正午,城外金陵山腳下,一決雌雄,如何。」

王彥森忙插嘴道:「如此最好,飛鷹將軍,您說呢。」

郭海天道:「好,一言為定,明日到場的,我便殺得一個不剩。」

心想,這王彥森年紀尚輕,卻如此會用心機,倘若明天我不去而私自逃了,他便有了理由狀告皇上滅飛龍鏢局滿門,倘若我去了,則我與二哥必斗個兩敗俱傷后,王彥森好捉我獻給皇上,無論我去還是不去,他這次都會立一個肅清反賊的大功,而且憑偷聽就能認出我是誰,想必也是收集了不少開國功臣的情報。

「既然如此,明日便等司馬鏢頭為民除害了,司馬鏢頭,我們回去吧,請。」

王彥森說着做了一個向後的手勢。

郭海天道:「那隻狗,明天你若來了,爺爺的槍不長眼,便連你也一起挑了。」

王彥森不答話,眾人離去,暈倒的錦衣衛分別被八個人背着走了。

司馬降龍回到飛龍鏢局,看見白輕依還在西廂內堂,便走了過去。道:「依兒,為何還不睡。」

白輕依道:「輕依擔心義父,睡不着,那人可是義父的三弟。」

「沒錯。」司馬降龍道:「叫青兒去我房間找我。」

「是。」白輕依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爹,您叫我。」司馬流青小心的在門外問道。

「青兒,進來。」屋裏的聲音道。

司馬流青走進房內。「爹,這麼晚了,什麼事。」

「青兒,這本《龍爪手》的爪譜和《七百二十穴位》譜你收好,以後一定要跟雲兒勤加練習。」

「爹,發生了什麼事了。」司馬流青開始慌了,知道父親視這兩件寶貝如生命,如今把這兩件東西交給自己,定是要出大事。

「青兒,今天打傷你弟弟的不是別人,正是為父的結拜義弟郭海天,我們已經約好了明天正午決一死戰,對手是他,為父也不知道能否活命,若為父遭遇不測,萬事要聽你師父的話。」

司馬流青聽着嚇出一身冷汗,道:「爹,這是為何呀。」

「青兒,記住爹的話,冤有頭,債有主,我司馬家世代忠義,萬不可做違背道義之事。」

「青兒記住了,但今日之事,孩兒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三十年多前,我等七人在杭州城結義,因我七人都擅使槍,三弟郭海天又使雙槍,所以我兄弟七人一共打造八把金槍參加義軍,因履歷戰功,每個人都有一個響亮的稱號,大哥林鵬叫做飛鵬將軍,而為父則被叫做飛龍將軍,依次往下,後來我們分別跟隨不同的將軍攻打城池,為父與三弟飛鷹將軍郭海天,六弟飛豹將軍馬燾在藍玉將軍帳下當前鋒,每到城下,金槍閃處,所向披靡。三弟打都勻的時候受傷留在都勻,後來竟杳無音訊。天下安定以後,藍玉將軍為我們請功,皇上要為父與六弟自己說誰的功高,若是欺君,便誅三族,為父與六弟功勞一樣怎麼能分出高低,六弟便轉投胡惟庸門下,而為父也從此不想過問朝廷之事,於是辭官開了這家鏢局。」

「原來如此,功勞一樣為什麼一定要分出高低呢,這樣對功臣豈不是…」

說到這司馬流青不說了,想想這三十年來朝廷發生的事,便一切都明白了,皇帝是故意的。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七金槍天下無敵,打天下時橫掃千軍,天下平定了,七金槍的存在只會對皇室構成威脅,現在七金槍已故其五,莫非…

想到這裏,司馬流青問道:「爹,莫非皇上早有滅我飛龍鏢局之意。」

「皇上倒是沒有此意,今日你三叔飛鷹將軍郭海天自己送上門來,被奸人抓住了把柄,可惜大錯已經鑄成,只有明日隨機應變了。」

「今日打傷流雲的三叔,他居然還健在。」司馬流青問道。

「對,後來胡惟庸丞相出事了以後,五位兄弟紛紛離去,三弟為了殺皇帝,苦苦練了十幾年功夫,回來報仇,便發生了今天的事。」

「那父親作何打算。」

「青兒,你現在去鳳來客棧告訴你三叔快點離開京城。」

「爹,如果放走了三叔朝廷豈能放過我等,飛龍鏢局上下一百餘口將會被處死,望爹三思。」

「讓你去便去,我自有道理。」

「爹!」司馬流青跪在地上。

「青兒,爹不會讓飛龍鏢局有事的,快去罷。」

司馬流青知道父親的性格,便不敢違抗,出門徑直像鳳來客棧走去。

咚!咚!咚!司馬流青敲著門,見沒有人開,又連敲幾下。

咚!咚!咚!咚!咚!咚!

「哎呦呦,這是誰呀,大半夜的,要死啊。」裏面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門打開了,是一位三十齣頭的少婦,但見這少婦,秀髮微飄,柳眉細長,雙眸嫵媚,瑤鼻秀挺,玉腮微紅,嬌唇欲滴,生的俊俏,卻妖艷十足。

「呦,這是誰家的公子啊,醉春樓不在這邊,公子走反啦。」

司馬流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怔在外面不知道說什麼了。

「哎呦呦,公子看什麼吶,沒事就趕緊走,叨擾老娘睡覺。」說着便要關門。

「等等。」司馬流青回過神來,道「請問,掌柜的在嗎。」

「哼哼」那女子換了一個更妖艷的姿勢。「奴家便是,不知公子找奴家何事啊。」

「你們這住着一位穿青衣的老者,能否告知在下他住在哪一間。」司馬流青出來時忘了問郭海天住在哪一間了,所以只好自己問了。

「我們這裏穿青衣服的可多了,不知公子說的是哪一位啊。」

「便是今日在街上攔路飛龍鏢局的那位。」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那女子沒好氣的說。

司馬流青靈機一動,拿出一錠銀子,道:「大姐,這點小意思。。。」

「呦!誰是你大姐,不知羞恥。」那女子瞥了一眼銀子,不屑的說。

司馬流青索性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子,掂量掂量五十兩左右,道:「剛才在下說話不周,還請掌柜的幫幫忙。」

「這還像句人話」那女子說完一把摟走了銀子。「跟我上樓吧,但是切記,若是敢惹事,老娘扒了你的皮。」

「嗯,記住了,掌柜的放心,在下斷不敢在此鬧事。」司馬流青有求於她,便順着她的話來。

「就是這間。」那女子道。

「打擾前輩休息,晚輩飛龍鏢局司馬流青,但求與前輩見一面,有要事相敘。」司馬流青恭恭敬敬的在門口抱拳說道。

聽到「飛龍鏢局」時,那女子頓時大怒,道:「滾,滾,趕緊滾,滾慢了老娘打斷你的腿。」

司馬流青慌忙之中,道:「得罪了!」便一腳踹開房門。

衝進屋裏一看,房內早已空無一人。

「哎怪了,老娘開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能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人,真是邪了門了。」那女子露出驚詫的表情。

「當然了,對方是名冠天下的飛鷹將軍。」司馬流青看事情不妙,便說了句「打擾了」就飛奔了出去。

「爹,三叔人不在客棧,已經逃之夭夭了,怎麼辦。」司馬流青氣喘噓噓的跑回來,來到司馬降龍的房裏,問道。

「那就好,回去歇息吧,」司馬降龍道。

「爹,這樣的話,我們飛龍鏢局怎麼辦。」司馬流青問道。

「為父自有辦法,回去睡覺,明早讓鏢局上下到大堂集合,我有話說。」說完司馬降龍便脫衣躺在床上。

司馬流青不敢忤逆,只好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鏢局一百餘人都聚集在大堂里。

「雲師兄,現在感覺怎麼樣了。」白輕依問道。

「全好了,昨日多虧了輕依師妹,我才化險為夷,輕依,謝謝你。」司馬流雲將養了一夜,氣色已經完全恢復。

「我….恩…沒事了就好。」白輕依低下頭,面色稍紅。

「輕依,昨日的薑湯內可是放入了山楂干。」站在旁邊的付殿浩問道。

「對啊,浩師兄怎麼知道的。」

「因為山楂也有消痰化氣,健胃止瀉的功效,而且昨日的薑湯呈淡紅色,猜想必是加入了山楂。」

「浩師兄不但細心,對藥理也是很有研究呢。」

「也不是有研究,因為…因為看你調理藥物看多了嘛。」付殿浩道。

「嗯?」白輕依問道。

「嗯?」付殿浩反問道。

兩人相視一笑,「什麼嘛,問了又不說。」白輕依道。

「問我什麼了。」付殿浩反問道。

「這…」白輕依也不知道自己問的什麼了。

「總鏢頭來了」這時一個聲音喊道。

「大家聽好了,今天我們飛龍鏢局有大事要做,天宇,明兒,雲兒,浩兒,依兒,林家四虎,南鏢旗隨我到城門外金陵山,青兒,顧家三俠,東,西,北三路鏢旗留在鏢局,今日不接鏢,雲兒,拿我槍來。」

「爹,為何不讓我去。」司馬流青近乎哀求道。

「青兒,留在鏢局,等我消息。」司馬降龍道。

這時司馬流雲拿來了一桿槍,司馬降龍接過槍,這槍是用布制槍套套在外面的。

「好,出發!」

說完,一眾人等飛身上馬,飛奔出去。

金陵山下,王彥森率領百餘錦衣衛早已等候多時,見三十餘人騎馬飛馳過來,遙望過去,後面旗幟上上書「飛龍鏢局」四個大字。

王彥森看了不禁嘴角上揚,喊道:「司馬鏢頭,王某已在此等候多時,就等司馬鏢頭過來主持大局了。」

「王指揮真是賞臉,帶來這麼多錦衣衛過來捧場。」司馬降龍道。

「絕世高手對決,百年難遇,王某怎麼能錯過呢。」王彥森說完哈哈大笑。

「一會開戰時,還望王指揮站的遠一些,小心濺出來的這忠臣的血,染紅了王指揮這身官袍。」司馬降龍道。

「唉,司馬鏢頭說的哪裏話,司馬鏢頭是忠臣,郭海天是魔頭,相信司馬鏢頭必定旗開得勝,讓那魔頭的血,來染紅我的官袍吧。」王彥森道。

飛龍鏢局這邊雖然沒有人說話,卻也都暗地裏罵王彥森這個無恥之徒不知羞恥。

聽到「郭海天」這個名字,白天宇完全呆住了,道:「郭…三爺?」然後怔怔的看着司馬降龍。

看司馬降龍沒有回話,便也不再問了,但心裏卻似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待到正午時分,卻不見郭海天來。王彥森看了司馬降龍一眼,說道:「司馬鏢頭,這都已經正午了,卻不見人來,不會不來了吧。」

「若是真不來呢。」司馬降龍問道。

「若是真不來的話,那就對不住了,只能算是司馬鏢頭故意放着了朝廷要犯,要滅飛龍鏢局滿門。」王彥森詭笑着說。

「爹,怎麼回事。」司馬流雲問道。其他的人也都開始慌了。「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會你就知道了,不要問了。」司馬降龍道。

「若是王指揮敢動飛龍鏢局,飛龍鏢局願與錦衣衛決一死戰!」付殿浩說道。

「那就試試。」王彥森瞥了付殿浩一眼。

「司馬鏢頭,已經過了正午,對不住了,弟兄們,上,綁了他們,違令者殺無赦。」王彥森向後一退喊道。

這時錦衣與飛龍鏢局全部拿出武器擺好陣勢。

司馬降龍拿出槍,「刷」的一聲取下布套,但見這槍,金光閃閃,炫耀刺眼,槍頭尖厲,槍身直挺,寒氣逼人。

錦衣衛見這槍,一百餘人竟不自覺的往後退,沒人敢上前。

「拿這麼好的槍殺這些鼠輩,豈不弄贓了槍。」這時一個聲音從王彥森的身後傳來,眾人看去,正是郭海天。

「好,好快的速度,什麼時候到我身後的。」王彥森心想,雙腿已經不住的顫抖,第一次有一種死亡的恐懼感。

「司馬降龍,你的對手是我。」郭海天說着抽出兩桿槍,又是兩桿金槍,氣勢一點不亞於單槍,甚至要比單槍更有氣勢。

「三…三爺。」白天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天宇嗎。」因為這麼叫郭海天的只有白天宇一個人,他當然記得,道:「三十年不見了,我們兄弟七人收留你的時候你才只有五歲,哎,歲月不饒人吶,如今,連你都已經步入中年了。」

「三爺,今天這是為何。」白天宇滿眼淚水,畢竟「七金槍」對自己恩重如山。

「天宇,不想在這裏也能碰見你,司馬降龍總算做了件對得起我們兄弟的事,但是今天我誓殺此人,你且退後,否則我連你也殺,退後!」

看郭海天面無表情,白天宇也不敢繼續說話了。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不自覺的往後退。轉瞬之間,便都退出了百米之外,看着兩位絕世高手將要對決,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沒有人感出聲,整個金陵山靜的可怕,感覺甚至連針掉地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兩人面對面站了許久沒人出手,不想當日一起結拜的兄弟今日竟要刀兵相向,六弟被其他四個兄弟所殺,而如今只剩下兩人也要決一死戰,或許當年結拜的時候就不該一起背「七步詩」。

「二哥,得罪了。」

郭海天說完便提槍沖了過去,但見郭海天手起槍落,左手中的槍直拍下去,司馬降龍沒有去擋,繞道郭海天背後,郭海天右手中的槍后槍頭直刺過來,司馬降龍拿槍彈開,但郭海天左手中的槍后槍頭早已刺過來,直接擦過司馬降龍脖頸,頓時鮮血橫飛,司馬降龍滾翻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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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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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冤有頭來債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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