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醜八怪居然是仙女

第一百一十四章 醜八怪居然是仙女

再說魯壽山帶着沈敬丹父女二人進了船樓梯口,穿過一道門后,沈家父女二人目之所及便是僅容兩人擦肩而過的狹窄通道。

頭頂和兩側牆壁都是乳白色,腳下的地板卻是綠色。左側的牆壁上有一溜白色的扶手,頭頂上每隔幾步遠便有一個散發着白色光芒的罩子,讓整個通道內部十分的明亮。

魯壽山也不說話,走了幾步便打開右側的一扇門。沈家父女小心翼翼的跟着進去后,右首居然又是一架鐵質欄桿的樓梯;上去之後跟着左轉過了一個拐角,迎面又是一道關着的門。這道門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面曲曲折折的畫着一些黑線和箭頭。

父女二人兩人還來不及看清白紙上的字,魯壽山便拉開了那道門,走了進去。

一股夾雜着大米粥和蒸饅頭的味道撲面而來,這裏是雷神號上的廚房和食堂所在。二人緊跟着魯壽山,進門後向左轉走到盡頭,見他又推開右首的一道門,對自己二人說道:「到了,請進吧。」

沈敬丹和沈璇被這一路上彎彎繞繞的通道和數道艙門弄的暈頭轉向,於是扶著牆上的欄桿,跟着走了進去。兩人抬眼一看頓時就嚇了一跳,被屋內的奢華驚呆了!

乳白色的牆壁上,四面大窗從左到右依次排開,正對着的還有一面;每扇窗戶上都鑲著三尺見方的大塊透明玻璃。

沈敬丹不是沒見過玻璃窗,但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大塊的透明玻璃。此時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他注意到玻璃上連一個氣泡都看不見。

乾隆年間,國內的玻璃製品主要來自三個地方,山東博山、廣州以及清廷的養心殿造辦處。山東博山的玻璃均來自顏神鎮,產量極大,主要出產的是一些屏風片和各種小型的首飾器物;而廣州當地所產的玻璃因為質量不佳,成品既薄又脆,也被人稱為「土玻璃」;至於內務府造辦處所產,則多是用於皇宮內部和賞賜群臣的各色玻璃器皿和小塊的平板玻璃。

其他還有北京城的料器作坊、蘇州產的「蘇鑄」玻璃燈,這當中最有名的便是北京城出的各色玻璃鼻煙壺了。

而大塊的平板玻璃,只能從廣東十三行進口,價格昂貴又不好運輸,只有公侯和巨富之家才能用的起。此時一塊不足兩平方尺的平板進口玻璃,市價三百兩白銀,相當於蘇州或是北京城內一處三進普通宅院的價格。可見進口玻璃何其昂貴。

沈敬丹的目光從玻璃上移開,便看到屋內正中是一張實木的橢圓形大桌和幾把藍色的布面的椅子。這個就很一般了。

沈璇此時抬頭看着房頂上那一個個的白色玻璃小罩子,十分好奇的對魯壽山問道:「請問這是什麼?」

魯壽山心中一愣,眼前這人說話怎麼跟個女人一樣的腔調。他回答道:「這是燈。」

「燈?」沈家父女兩人頓時一愣。

「這從何處點火?」

「哦,這個不需要點火的,這裏有開關。」魯壽山說着就按下了牆上的一個白色按鍵。

父女倆看到那些白色的燈罩里「唰」的一下就全都亮了起來,隨即又滅了。

「請問這是什麼道理?」沈璇繼續問道。

「呃……這個我也不懂,老爺曾跟我講過裏面有電,不過不會傷人。」

魯壽山也不管兩人聽沒聽懂,隨即對二人躬身抱拳問道:「請問二位老闆,你們找我究竟想問什麼?」

沈敬丹看了一眼女兒,也是雙手抱拳問道:「敢問足下高姓大名?」

「魯壽山。」

「方才聽閣下口音,敢問您可是東台人士?」

「正是。不過我已離鄉多年了。」

「請問你以前是在東台徐家府上幫傭嗎?」沈璇突然開口用東台話急切的問道。此時她的聲調已經改回本聲,吐字清晰,宛如銀鈴。

魯壽山一驚,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這位「程老闆」。「請問您是?」

「這位魯兄,請問此處可有洗漱之處?」沈敬丹問道。

「哦,就在這裏。拉開門進去就是。」魯壽山走到屋中的一扇小門前,開燈後向二人演示了一下冷熱水怎麼用。那位「程老闆」向他道了句謝,便進去關上了門。

「沈老闆,你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位程老闆……」魯壽山面帶疑惑的問道。

「還請魯兄稍候片刻,您就會明白了。」

此時幾下敲門聲響起,會議室的大門被拉開,趙新一個人走了進來。

「沈老闆,實在不好意思啊,讓您久等了。請坐。」

趙新原本是想拉着劉勝一起過來的,不過劉勝那廝非要去駕駛台和鄧飛換班,趙新也就由他去了。

「那位程老闆呢?」趙新四下看了看,好奇的問道。

沈敬丹尷尬的不知怎麼說,魯壽山用眼色示意了一下衛生間的位置。

「壽山,快給沈老闆他們沏茶,拿些水果來。」

說完趙新又微笑着對沈敬丹解釋道:「我這裏沒有傭人,壽山雖然稱呼我是主人,其實我拿他當兄弟看。招呼不周,還請沈老闆不要介意。」

「豈敢豈敢。」

兩人就這麼禮節性的閑聊了幾句,沈敬丹又對艙室內的奢華佈置表示了讚歎。

其實這間所謂的會議室,原本是船上高級船員的休息室和餐廳。鄧飛在之前負責改造的時候,按照趙新的要求給改成了會議室。去掉中間的隔斷後,面積一下子就大了不少,看上去十分的寬敞明亮。

兩人正說着,魯壽山端著一個放了茶壺和茶杯的托盤進來;而此時會議室內衛生間的門也被人緩緩推開,看到從裏面走出來的那位「程老闆」,趙新和魯壽山登時就愣住了!

只見這位「程老闆」身上還是那身衣裳,可面容卻完全大變。原本膚色黝黑的臉龐白皙可人,雙瞳剪水,眉目如畫。去掉了掩飾的鼻子宛如瓊瑤美玉,硃唇皓齒,美人。

趙新長著嘴巴,獃獃的看着眼前如同從畫里走出人物,心跳頓時狂飆,耳朵里嗡嗡作響。整容加美顏的美女他是見過不少,可純天然不加修飾的還真沒見過幾個。這小姑娘看上去也沒多大,居然就長了這麼一副禍國殃民的相貌,這要是等她長開了,還不知道要亮瞎多少人!

「嘩啦!」魯壽山手裏的托盤滑落在地,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你是沈家的小姐?!」

「魯大叔,您還記得阿全?」沈璇的眼圈頓時就紅了,潸然淚下。

「阿全姑娘!」魯壽山顧不得掉落一地的茶壺茶杯,急忙近前兩步,噗通一下跪倒在沈璇面前,趴在地上放聲大哭。

六年了!沈璇自從那年的大年夜被父親帶到沈敬丹家寄養,轉眼已經過了六年。這些年她深居簡出,東躲西藏,整天提心弔膽;生怕被人發現自己是朝廷大逆欽犯的後代。如今終於見到了自己熟悉的故人,頓時想起此刻和親生父母天人永隔,全家更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心中多年壓抑的悲苦此時全都涌了上來。

趙新此刻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小美女哭得粉光慘淡,鬢影蓬鬆,心中實在不忍。他轉頭對擦著淚的沈敬丹問道:「沈老闆,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敬丹嘆息一聲,想到這位趙頭領是魯壽山的主人,隨即便撿著能說的,將陳年往事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

「她是沈成濯zhuo音同濁的孫女!」

又是東台一柱樓!趙新聽完后,覺得冥冥中自己和這件事有着扯不斷的糾葛。先是無意中在熊島上找到了徐家兄弟、魯壽山、潘秀成,現在自己在長崎都能碰到徐述夔的學生後人。

他想到自己的祖籍鹽城就在東台的北邊,心中便開始了胡思亂想,搞不好自己祖上就和這件事有什麼瓜葛。難道老天讓自己通過玉佩來到十八世紀就是為了給這些人報仇的?

玉佩!想到這裏,趙新頓時心裏一個激靈。

他正猶豫着是不是把玉佩拿出來,就聽魯壽山嘶啞著嗓子對沈家父女說道:「要不是趙老爺,我、兩位少爺和秀成兄弟早就成了荒島上的枯骨了。趙老爺為了治療大少爺,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好幾天;之後還收了兩位少爺做學生,讓我和秀成兄弟跟在他身邊做事。」

一聽魯壽山誇自己,趙新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他看着哭的眼淚鼻涕一把花的魯壽山和沈璇,便說道:「都別難過了。事情已經都過去這麼多年,能好好活下來比什麼都強。壽山,你先去洗把臉收拾一下。」

沈璇聽了這話,臉上頓時一臊,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人家這是藉機提醒自己去梳洗一下。於是便轉身又進了洗手間,關上了門。

魯壽山踉蹌著起身就要收拾地上的東西,趙新讓他先去洗完臉再說。

趁著這功夫,他便向沈敬丹笑着說道:「沈老闆,我十分佩服您的為人。古人說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說的就是您這樣的人。」

沈敬丹緩緩說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本該如此。」接着他話鋒一轉,看着趙新問道:「趙頭領,我之前用千里眼觀看,原本還以為你們都是從南洋來的。可今天聽到你們都說着一口流利的北京官話。能否方便透露一下你們到底來自何地?」

「北海。我之前說過了啊。」

「可這北海究竟在哪兒?」

趙新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嗯,這麼說吧,我們那裏距離寧古塔往還有幾千里,在大海邊上。」

「那你們這是……」沈敬丹一個南方商人,對極北之地根本沒什麼概念。

趙新此時已經說的口乾舌燥,抬手一看錶,已經過了中午。他便停住了話頭,對沈敬丹說道:「沈老闆,這都中午了,你們先吃頓便飯吧。我出去讓人給送過來,有什麼事,咱們飯後再聊。」

「啊?那條船!我還得回岸上去啊。」沈敬丹愁眉苦臉的說道。

「放心,大船雖然走了,倭國人又派了條小船在下面等著。我不讓走,他們不敢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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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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