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角聲一動胡天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角聲一動胡天曉

一個小時后,雷神號的駕駛艙內。

十二位自願和被迫的穿越眾都到了,眾人站在航海圖桌前,開始聽取趙新和鄧飛的情況彙報。

「按照15公里的距離算,參照現代地圖的話,是這個位置。」趙新說完用手一指距離北海鎮十五公裏外的另一處海灣。

「從雷達上看,這些船都是從西邊過來的,應該是今天早上就進入了雷達的觀測範圍。」

「你去哪了?」獸醫劉錚突然問道。

「今天輪到鄧飛早上帶隊出操。」王遠方解釋道。

鄧飛繼續道:「這個時代中國的大型木船基本上都是時速四節左右。結果我中午一點左右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

「節?」劉思婷好奇的問道。

「就是海里。」洪大夫在她耳邊輕聲提醒著。

趙新幾人看了一眼身後的航海鍾,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鄧飛站在眾人對面,指著身後的航海雷達解釋道:「我大致數了一下,估計得有幾十艘的樣子。不過這些都是大船,小船是看不到的。」

「會不會是漁船?」洪大夫扶着眼睛問道。

鄧飛遲疑的說道:「有這個可能。」

「絕不可能!否則我也不會把你們都叫來!」趙新毫不遲疑的大聲道。「你們要明白一點,這個時代的外東北除了清兵,根本不會有其他大型船隊!」

「啊?!清,清兵!那怎麼辦?」陳青松等幾個現代眾都慌了。

「怕什麼!我們不是早就有預案嗎?」劉勝說道。

陳青松、洪濤、劉思婷、劉錚、張波五人看向趙新,問道:「你的意思呢?」

「馬上啟動緊急預案!拉響警報!」

一分鐘后,刺耳綿長的手搖防空警報器的聲音在雷神號上響起。很快,聽到警報聲的西拉河東岸哨所和營地瞭望塔上,幾乎同時也響起了警報聲。

在島國四處樹敵的趙新自打從長崎回來后,生怕德川幕府哪天就會找上門。所以他就和安保組、陳青松等人一起制定了北海鎮的緊急預案。

預案中將目前的一萬多北海鎮居民除軍事組、治安警、水手外,按家庭劃分成了兩百個組;每個組人數在五十六十人之間,十幾戶人家,並指定組長。

所有北海鎮居民,不管是務工還是種地、伐木、搞基建的,必須在半小時內回到營地,回到自家帳篷外集合。

片山勘兵衛負責帶領治安警,協助將老人、女人、孩子全部撤退到西拉河東岸的山上隱藏。

陳青松則帶領萬造、茂助以及其他男性流民,在指定位置挖設壕溝、搭建工事。

瑟爾丹父子和恆吉作為熟悉本地山林特徵的獵人,則會換上偽裝服,帶上弓箭,與丁國峰前出偵查。

劉勝等人則需要趕到軍營,向已經集合的連長們下達打開槍械庫的命令,王遠方負責打開彈藥庫,讓士兵領取彈藥;之後各連將進入一級戰備,隨時準備出發。

這樣的演習之前已經舉行過兩次。即便是之前用了幾天時間反覆宣講,可第一次演習中,有些流民完全沒當回事,還在拚命的開荒。

針對這個情況,趙新在事後決定,扣發那些遲到的流民家庭三日口糧。別說什麼不教而誅,真要到了生死關頭,口糧重要還是命重要?!

於是當第二次演習的時候,所有流民都在規定時間內到達,並乖乖的跟着演練。不過趙新在之後又宣佈,凡是對演習不重視,磨磨蹭蹭超過規定時間集合的,該人家庭的土地證發放暫停。

所以當這個月的第三次警報聲再度響起的時候,有些流民雖然心裏抱怨,但卻不敢不參加。

「我說主公這是要幹什麼啊?這才剛過了幾天啊,又來一次?!」

「是啊,那塊地眼瞅著就要開完了,種子還沒播下去呢。我想着今天怎麼也能撒點種子的。」

「你們倆廢什麼話!快走!規定時間不到,餓你全家三天!」

「是啊,三十畝地你們不打算要了?」

「誰說不要!」

回到軍營的彌市郎這個連,中午剛把擦好的槍送進槍械庫,吃完午飯正打算休息會兒,警報聲就來了。

這幸虧不是晚上啊,要不得折騰死這些人。當連長久藏站在操場上數到「五十」時,彌市郎所在的連隊已經完成集合。

「接到長官通知,不明敵人來襲!記住!這次不是演習!」久藏大聲對眼前的110個士兵說道。

「算了吧!每次都這麼說,最後都是轉一圈就回營了。」彌市郎心裏暗暗說道。

部隊里類似的演習都搞了十幾次了,有時中午,有時是夜裏,每次都是一樣的話;所以很多士兵臉上的表情都是不以為然。

無所謂啦教官你們怎麼喜歡怎麼折騰吧,誰讓當兵的俸祿高呢。一個月三石糧食,全家吃飽還有富餘呢。

「現在我命令!全連都有,向右轉!方向,軍械庫!跑步走!」

軍營內的一間帳篷里。瑟爾丹正和兒子、恆吉一起更換偽裝服,準備出發。

「阿瑪,這次不會又是那個演習吧?」

「不會!」瑟爾丹根本不和兒子廢話。

額魯沒脾氣了,上一次瑟爾丹也是這麼說的,結果空歡喜一場。

他一直想跟着趙新做親兵,不過趙新告訴額魯,你其實最適合做偵察兵,而不是成天跟在自己身後。

「主人,什麼是偵察兵?」額魯當時問道。

趙新想了想說道:「跟劉大人他們一樣,當最強的兵!」

三人換好衣服,從箱子裏取出趙新發給他們的軍用複合弓,帶好箭袋,走到帳篷外與丁國峰會合,準備出發。

安保部六人組裏,只有吳思宇當年在部隊時曾經用過軍用弩。他看到瑟爾丹父子出色的箭術,就建議趙新給搞幾具複合弓來。

趙新對弓箭一點也不懂。不過他知道價格貴的,差不多就是好的。於是他直接去不凍港當地的戶外用品店裏,買了幾把最貴的複合弓;然後就丟給吳思宇去做調校。

瑟爾丹父子在搞清楚現代複合弓的使用原理后,對這兩把五十磅的弓是愛不釋手。不鏽鋼材質的翡翠箭頭更是可以一箭射穿兩層內帶鐵片的清軍棉甲。

臉上塗滿了偽裝迷彩的丁國峰看到瑟爾丹三人後,便掏出迷彩水筆,開始給三人臉上塗抹著。

十幾分鐘后,四人的身影便逐漸消失在營地西側的山林中。

碼頭上,雷神號已經開始進入「備車」程序。全船供電準備、校對時鐘,扳下車鍾,對舵,主發動機暖缸;各動力系統的準備,盤車,衝車和試車。這一套做下來要近三個小時。

主甲板上,趙新帶着十幾名水手,將四輛「zu23」雙管高射炮架設在船頭和貨倉蓋上。然後就開始拆開一個個的彈藥箱,將23152毫米的高爆曳光彈裝上彈鏈。

50發的彈鏈裝滿后被放入彈藥盒后,趙新再將彈藥盒插入高射炮側面的供彈倉中,等一輛高射炮上的兩個彈藥盒都插好后,就接着弄下一輛。

「來吧!高射炮打木船沒商量!」趙新一邊嘀咕著,一邊將彈藥盒插進彈倉里。

「趙大人!」

趙新抬頭一看,原來是沈敬丹帶着綠筠和沈璇,還有老黃來到了甲板上。

「沈老闆,你們怎麼還沒下船?」

老黃面帶習慣性的商人笑臉,向趙新一拱手,語帶抱怨的說道:「我說趙大人,算上這回,你這個月都搞了三次那個演習了!我們又不是北海鎮的子民,就不用去了吧。」

沈敬丹也接茬道:「是啊。我家綠筠懷有身孕,這麼折騰實在不方便。」

趙新冷著臉道:「誰告訴你這次是演習的?清兵來了!」

「啊?!」商人老黃嚇得立刻就癱在了甲板上。「這可糟了!」

趙新「嘿嘿」的冷笑了一聲,看着老黃說道:「佐賀藩上萬人我殺的血流成河,你都敢跟着來。一點清兵你就怕了?」

正打算嚎喪的老黃一聽這話,突然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可是在長崎大殺四方的。打不過大不了大家坐船一跑了之,雷神號速度快比烈馬的速度,清軍那木船哪能追的上。

「沈老闆,你們趕快去河岸上集合,坐船去西岸的山上躲躲。」

「不!我要留在船上!」一個嬌柔但卻決絕的聲音突然響起,幾人一看,竟然是沈璇。

「胡鬧!生死存亡之際,你一個女孩子亂插什麼嘴!」沈敬丹怒道。

沈璇聽了,面容卻十分平靜。她沖着沈敬丹緩緩跪倒在甲板上,說道:「爹爹,女兒知道您這些年為了我擔驚受怕,甚至為了我,與母親和兩位妹妹骨肉分離……」

幾人看着沈璇突然跪下,都是非常驚訝。沈敬丹此時打斷沈璇的話,嘆息道:「都這個時候了,阿全你就別說了。」

「女兒想說。女兒身負東台沈家一門二十五口的血海深仇,與那皇帝和劉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日我要留在這船上,看着趙大人如何殺韃子!」

「阿全姑娘……不對沈姑娘,這個…是不是韃子還不一定呢。而且一旦打起來,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萬一,萬一傷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結結巴巴的趙新原本想說,萬一傷了你這麼個大美人,那我可就遺憾終生了。

不過他沒注意到的是,一旁的沈敬丹和綠筠在聽了這話后,愣了一下;二人隨即又對視了一眼。

莫非這個趙新對阿全……?不過這些日子也沒看出什麼啊?這個趙新平時幾天也見不著人,兩人攏共也就見了幾次吧。而且阿全可是天足啊,能行嗎?

趙新心裏這個臊啊,美女近在眼前,連話都說不利落了。他「嗯嗯」了兩聲,整理了一下思路,一臉嚴肅的對沈璇說道:「沈姑娘,這裏很快就要變成戰場。這船上開炮的聲音太大,綠筠姑娘懷着孕不能受驚嚇,而且也需要人來照顧。打仗是我們男人的事,你就跟沈老闆一起走吧。」

「是啊,阿全。有你陪着,我會安心的。」綠筠伸手扶起沈璇,對她說道。

「阿全,聽趙大人的話!我們馬上下船!」沈敬丹說完,不由分說的和綠筠拉着沈璇就走,老黃則緊緊跟在後面。

沈璇一步兩回頭的望着趙新,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晃得趙新心裏直撲騰。

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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