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雅克薩會戰(一)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雅克薩會戰(一)

1788年7月22日,即乾隆五十三年七月初四,在黑龍江城休整了近兩周的北海軍三個團分兩批先後抵達了三百二十裏外的呼瑪爾河口。

當看到那個曾被沙俄攻陷,如今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江邊小島,再從嚮導扎木蘇口中了解到那位名叫圖伯特協領的抵抗事迹,北海軍上下無不義憤填膺。至於那位鄂溫克族協領圖伯特和其他戰死清軍及邊民的遺體,趙新也派人在小島上找到並做了收斂,用厚厚的松木板重新裝裹,葬在了小黑砬子山下。

北海軍這一舉動令那些跟隨北上幫忙的達斡爾人、鄂倫春人和索倫人十分意外。在他們看來,這些打着漢人的旗號的造反者竟然毫不排斥邊民,無論滿漢各族都是一視同仁;而且北海軍佔領黑龍江城也一個月了,從來不提納人頭稅的事,這讓邊民們實在有些不習慣。

以往滿清都是通過人頭稅掌控邊民各部人丁,再用大量物資賞賜安穩人心,以便各部出人出力,為滿清朝廷當兵賣命、戍守邊疆。

問題是北海鎮的軍政體制跟本時空的所有封建政權都不同。趙新手握數座大型金銀伴生礦,錢多的都沒處花;北海鎮的各種工廠現在生產的物資堆積如山,僅靠黑龍江下游那些邊民部落的購買根本消耗不了多少。

我不要你的人頭稅和貢品,想要生活物資沒問題,拿皮毛獵物和手工藝品去商社換了錢買就行,質優價廉,童叟無欺。

你射箭好騎馬如履平地想當兵?鼓掌歡迎。不過先去黑龍江城的新兵營訓練三個月再說,而且還得學漢話和漢字。光是後面這兩條就把很多文盲給難住了,這些人一個個持弓操韁玩的挺溜,可一拿起書本和鉛筆,全都傻眼。

而雅克薩城方向的沙俄軍隊為了遲滯北海軍的行動,以便為完成棱堡工事創造時間,他們從桂古達爾城一線開始,就不斷的向......番后,隨即一聲令下,北海軍數千人一起動手,先是在當年沙俄入侵者修建的城堡舊址上修建了一座兵站,之後又在山下搭建了三十多座木刻楞,開挖水井,在河岸上放火燒荒。

兵站的西側靠呼瑪河的一面是懸崖峭壁,地勢險要,而且當年沙俄人開鑿出的那口水井還在,只需清理一下就能用。跟當年哥薩克人費勁吧啦的挖壕溝、燒磚填土壘牆不同,北海軍搞的是防爆牆加鋼筋水泥,外帶兩道鐵絲網。有了這個兵站和山下的村落雛形,以後再弄個幾百人過來在河岸兩側開荒種地,呼瑪河口一帶就算是安如泰山了。

事實上就算趙新不遷移漢族人口過來,有了北海軍兵站的庇護,附近的達斡爾人也會聚集到山下的村莊定居。隨行北上的幾個達斡爾人就看中了這裏,白給的房子不住才是傻蛋呢!

與鄂倫春、赫哲或是其他游牧民族不同,外東北的達斡爾人從明代就已經形成村落化的生活方式,農業和畜牧業相對發達,受中原農耕文化影響很深。

在呼瑪河河口停留了二十幾天後,趙新總算接到了前方部隊發來的消息,北海軍的船隊於是再次出發。由於水文狀況不熟,再加上還帶着二十多條坐滿士兵的木船,四百五十多公里的水路走了五六天才全部抵達。

多晉城舊址建於哪朝哪代已經沒人知道,廢址上僅暫留了一些土塹,片瓦皆無。趙新推測這裏不是遼代就是金代的遺跡。

趙新從偵察隊抓獲的幾名俄軍俘虜口中得知,俄軍在雅克薩修築的城堡共有兩座,一大一小。除了在黑龍江北岸修築了一座邊長在一公里的大型四棱星堡,並在棱堡外修建了數道半圓形的塹壕陣地外,他們還在南面一江之隔的古城島上修建了一座小型棱堡,由此形成了南北雙城互為支撐的防守格局。

古城島上的城堡舊址是當年清軍攻打雅克薩時修築......的。由於當年俄軍的守城炮火猛烈,清軍為了防止戰事拖延到冬天,便在修建了一座有塹壕衛護的堡壘,對被俄軍佔領的雅克薩城形成了居高臨下之勢,調集大炮猛轟。雖然後來清軍攻城失敗了,可古城島上的火炮打擊對雅克薩城內的俄軍殺傷頗多,連俄軍頭子托爾布津本人也被一炮擊斃,這讓蘇沃洛夫在閱讀前人筆記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與一百年前的那次失敗不同,蘇沃洛夫在兩個月前就意識了到局勢的嚴重性,作為葉卡捷琳娜二世任命的總司令官,他命令在全西伯利亞地區開始徵兵,共招募了兩個戰列步兵團和一個獵兵營近五千人的龐大隊伍。

這些新招募的士兵紀律鬆弛,雖然負責帶隊的阿列克謝少將極力約束,可還是因為行動遲緩,直到8月初才坐船抵達了雅克薩雙城。

至此,沙俄陸軍在雅克薩城一線部署的兵力高達一萬八千人,包括了四個戰列步兵團、一個獵兵軍、一個新招募的獨立獵兵營,兩個騎兵團以及由五千民伕組成的後勤部隊。

「啊呀!這麼多人,等咱們這一仗打完了,這得抓多少俘虜啊。」

多晉城北海軍營地的一張飯桌上,聽到范統在旁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圍坐的趙新、劉勝和吳思宇三人都笑了。

趙新一邊扒拉着飯一邊嘟嘟囔那的說道:「是啊,我可沒這麼多糧食養活他們。其實我最關心的就是那個蘇沃洛夫在不在,咱們之前抓的舌頭級別太低。」

劉勝道:「那再讓偵察隊去抓個大尉級別的軍官?」

吳思宇道:「我同意,知己知彼嘛。」

幾個人邊吃便說議論的挺帶勁兒,可卻讓身後長條桌上正在低頭大吃的李彥升不由停了下來,滿臉愕然。他心說八千多人攻打兩萬人盤踞的堅城壁壘,不想着能不能......打贏,居然擔心俘虜太多?雖然之前北海軍圍殲了璦琿城下的數千俄軍,可那是偷襲啊,打了羅剎一個措手不及。這幾位都想什麼好事呢!

這位之所以能跟着來,首先是他提出想投靠,不過條件就是要跟着來見識一下北海軍是怎麼打羅剎的;其次是趙新想拿他做個榜樣給外東北各族的人看。意思就是別看我高舉「明」字大旗,自稱殿下,我連漢軍旗和索倫部的小烏龍都能收,其他各旗不管是索倫還是啥,統統都來投靠吧!

於是趙新便讓李彥升跟着尹兵衛,每天跟着警衛連的人打打下手,反過來也是讓尹兵衛監視他,想下部隊現在是不可能的。

聽到趙新他們說要繼續抓舌頭,李彥升抬頭對對面的尹兵衛道:「尹兄弟,我能跟着去抓舌頭嗎?」

尹兵衛抬頭道:「這都是偵察隊的事,輪不到警衛連干。」

李彥升問道:「總聽你們說偵察隊,那都是群什麼人?」

尹兵衛道:「偵察隊幹得好,才能被選中給大人做警衛。」

「哦?那尹兄弟以前就是偵察隊的猛將?」

尹兵衛能說實話嗎?他只能以沉默來回答。

他當初被趙新選中當警衛是因為去攻打薩摩藩,身邊少一個懂島國武士偷襲之道的人。趙新可不想跟島國人說話時對方突然就來個「居合斬」,這才讓師承「小野一刀流」的尹兵衛跟着。

李彥升以為對方看不起自己,心說你一倭國來的蠻夷有什麼了不起,一天到晚背着個破刀,哪天非讓你見識見識老子家傳的斬馬刀法。

當天夜裏,接到任務的北海軍偵察隊在瑟爾丹的帶領下出發了,這一次他們的任務是抓個至少是中尉以上的軍官回來。一行三十人並沒有坐船,而是騎馬順着黑龍江南岸的密林直向西北,目標是額穆爾河口的原清軍卡倫。那裏和雅克薩城以及古城島城的俄軍堡壘......隔河相對,按推測沙俄一定會在那裏的山丘上駐紮部隊。

這一天是8月18日,到了凌晨,偵察隊抵達了距離額穆爾卡倫二十里的位置。瑟爾丹的計劃是上午睡覺,等黃昏時再行動,誰知剛睡了兩個小時,負責放哨的士兵就推醒了他。

「發現一隊羅剎兵!」

瑟爾丹睜開困頓的雙眼問道:「多少人?」

哨兵道:「五十個騎馬的,一百五十個步行的,帶隊的好像是個中尉。」

偵察隊這些日子一直在跟俄軍交手,更別說璦琿舊城的那些俘虜也都見識過了。現在他們對敵人軍裝上的標識已經非常熟悉。

沙俄的軍官的肩頭都從右到左掛着一條綬帶,頭上頂着一頂三角帽,腰上還會有一把軍刀。而俄軍的步兵都是頭戴黑色毛絨絨的帽子,上穿草綠色外衣,翻著血紅的袖口和衣襟,下身則是紅褲子和黑靴子,腰帶是白色,胸前一左一右交叉的背包帶也都是白色的;至於騎兵則又是另外一番模樣,他們的軍服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扣子。

「隊長,要不要把這夥人打了?」

瑟爾丹心想,這還離著二十里地就遇上了羅剎的兩百人隊伍,要是避過這夥人再往前,沒準能遇上大魚。想到這裏,他便讓手下人保持警戒,做好戰鬥準備,暫時不要驚動敵人。

他這裏不想打,可誰知俄軍那隊人馬離偵察隊越靠越近,而且巡邏隊里有一個投靠的達斡爾人。這廝憑藉着多年在叢林中打獵的本能,敏銳的感覺到了前方有人有馬,他隨即就報告了帶隊的中尉。

俄軍中尉隨即命令手下獵兵散開,騎兵向側翼迂迴。看到敵軍已經擺開了攻擊陣型步步逼進,瑟爾丹只得命令開火。

「砰!」

隨着一聲槍響,走在俄軍隊伍中的舉著藍色旗幟的中士被一槍打翻在地,偵察隊的陣地上頓時槍聲四起,幾個走在最前面......的俄軍獵兵紛紛中槍斃命。

和北海軍交手的這些日子裏,俄軍也注意到北海軍武器的超遠射擊距離,於是他們寧願在密林里交戰,也不願在曠野上直面北海軍。

剛一聽到槍聲,沙俄獵兵迅速的趴在地上,或是躲在粗大的樹木或岩石后。在中尉的命令下,一部分獵兵或是徒手點燃攜帶的鑄鐵炸彈,或是用手持迫擊炮投擲炸彈,以攪亂北海軍的射擊視野,其他人則從側面進行攻擊,為騎兵爭取時間。

早期的手持迫擊炮名為「HandMortar」,這玩意就是將普通滑膛步槍的前段膛改成一個鋼製成的大彈室,槍身極短,跟頂着個大杯子似的,口徑多數是在5060mm。

之前不是說過俄軍現在洋洋都跟普魯士軍隊學么,所以這種早期擲彈筒也被引進了獵兵部隊。

事實上這玩意極為危險,射手需要將槍械上膛並加入發火藥后,開槍前要先點燃手榴彈引信,再將手榴彈放入迫擊炮的槍口,然後向敵人開火。所以一旦開火延遲,後果可想而知。

而且早期手榴彈由於糟糕的鑄鐵技術以及糟糕的黑火藥,讓它炸裂的時候往往只分成了幾塊比較大的破鐵坨子。這玩意除非正中人群,否則殺傷力實在感人。

打了好一會兒,膽大心細的俄軍中尉發現對方只打士兵,居然不怎麼朝自己射擊,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要活捉自己。

這特么怎麼能夠!於是他馬上命令一個士兵回去搖人,準備全殲這股「清軍」。

於是,一場因為抓舌頭而引發的小規模戰鬥最後越打越大,這完全出乎了趙新等人的意料。

的俄軍獵兵紛紛中槍斃命。

和北海軍交手的這些日子裏,俄軍也注意到北海軍武器的超遠射擊距離,於是他們寧願在密林里交戰,也不願在曠野上直面北海軍。

剛一聽到槍聲,沙俄獵兵迅速的趴在地上,或是躲在粗大的樹木或岩石后。在中尉的命令下,一部分獵兵或是徒手點燃攜帶的鑄鐵炸彈,或是用手持迫擊炮投擲炸彈,以攪亂北海軍的射擊視野,其他人則從側面進行攻擊,為騎兵爭取時間。

早期的手持迫擊炮名為「HandMortar」,這玩意就是將普通滑膛步槍的前段膛改成一個鋼製成的大彈室,槍身極短,跟頂着個大杯子似的,口徑多數是在5060mm。

之前不是說過俄軍現在洋洋都跟普魯士軍隊學么,所以這種早期擲彈筒也被引進了獵兵部隊。

事實上這玩意極為危險,射手需要將槍械上膛並加入發火藥后,開槍前要先點燃手榴彈引信,再將手榴彈放入迫擊炮的槍口,然後向敵人開火。所以一旦開火延遲,後果可想而知。

而且早期手榴彈由於糟糕的鑄鐵技術以及糟糕的黑火藥,讓它炸裂的時候往往只分成了幾塊比較大的破鐵坨子。這玩意除非正中人群,否則殺傷力實在感人。

打了好一會兒,膽大心細的俄軍中尉發現對方只打士兵,居然不怎麼朝自己射擊,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要活捉自己。

這特么怎麼能夠!於是他馬上命令一個士兵回去搖人,準備全殲這股「清軍」。

於是,一場因為抓舌頭而引發的小規模戰鬥最後越打越大,這完全出乎了趙新等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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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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