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總要給個交代吧

第六十九章 總要給個交代吧

此後幾天裏,趙新或帶着劉勝,或帶着王遠方,來回往返於十八世紀的熊島和現代的不凍港之間。為開春后的轉移和基地建設做準備。

從安德魯叔叔牧場里買到的十匹重型挽馬已經送到了不凍港北部的農場里,趙新從當地招募了一個農民負責照料這些馬匹。至於農場里那些老舊房屋的修繕,他根本顧不上,就先荒廢著吧。

用了一天的時間,趙新在當地的公眾圖書館,從眾多資料中找到了十九世紀後期的本地地圖和周邊礦產資源分佈圖。這些都將交給陳青松,讓他提前開始進行規劃設計。

五天後,鄧飛那邊發來消息,散裝貨船載着五千噸糧食離港了!預計二十五天後到達。

趙新仔細計算了一下時間,貨船到港后,熊島那邊的海面結冰期也就結束了。馬上就可以開始進行轉移。

屆時,劉勝將帶着王遠方等人,一起過來接船。

趙新已經讓劉勝開始對王遠方等現代眾進行輪船知識的培訓,趙亮和張波將暫時負責管輪的職責。

劉勝、鄧飛、趙亮、張波再加上丁國峰五個人,貨輪馬馬虎虎可以開動了。至於尚且不足的水手船員,可以慢慢培訓。

熊島上的普通話班進展還算順利,包括額魯、瑟爾丹、恆吉和勝海舟等十人,已經可以用漢語念自己的名字了,一些簡單的日常問候用語也能磕磕絆絆的使用;估計再有幾個月,一般交流就不成問題了。

雅爾哈的病情在洪濤和劉思婷二人到來之後大有好轉。全身大面積感染已經痊癒,唯一不足的就是手指壞死了三根,腳趾壞死兩根,洪濤在仔細診斷後進行了切除處理。

趙新已經將自己之前採購的所有醫療物資都交接給了洪濤和劉思婷。並讓兩人開單子羅列需要補充購買的其他醫療用品。洪濤要求購買一套小型X光機和彩超設備,趙新也答應了。

陳青松是有一點設計規劃功底的,他在拿到趙新提供的地圖資料后馬上就投入了工作。

趙新的建議是在港口附近建立未來的城市,以此為依託,順着西拉河一直向西北發展,建立多個農業小鎮;而當地的農田的開發主要在西拉河流域東西兩側展開。未來的初級採礦和冶鍊設施,規劃在了港口的東部。

趙新抽空辦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顧曦,直接提出了分手。電話里的顧曦聽完了趙新的解釋后,沒有說什麼就直接掛了電話。

兩人從認識到現在總共也沒在一塊兒幾天,這讓趙新感覺與其這樣藕斷絲連的,不如和平拜拜。

在他放下電話后突然意識到,在目前的生活和可以預見的將來里,其實是沒有顧曦的位置的。

趙新覺得反正自己也沒有占人家的便宜,有什麼可理虧的呢。就當是生活里的一段調劑得了。

他考慮在未來的一年裏,除非是購買武器需要暫時離開,其餘大部分時刻,都會停留在十八世紀的時空。

……

乾隆四十九年二月中旬,隨着從漁村快馬趕回的十人小隊哨騎送來消息,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終於都集中到了南海十四島中最大的熊島上。

坐困愁城的琿春協領倭特山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一百多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於是他便找來了當地的薩滿,要做法問卜吉凶。

神龕牌位前,隨着腰鈴和抓鼓聲響起,兩名帶着面具的薩滿一手拿着鼓鞭,一手拿着抓鼓,開始有節奏的敲擊,身體也開始上下起伏;另外兩名戴面具的薩滿手裏拿着晃鈴,一邊抖動,腳下忽而前進,忽而後退。

負責占卜的老薩滿,戴着一頂彩穗遮臉的神帽,跪在神龕前上完香后,嘴裏便開始唱起抑揚頓挫的神歌,進行占卜。

倭特山和三旗的主要將領們,神情緊張的站在一旁,等待占卜的結果。

一個時辰后,終於和各路神靈溝通完的老薩滿,說出了占卜的結果。

「神靈說,那島上來了幾個惡魔,帶領着一幫手下……那些甲兵們都戰死了……」

「水神說,這些魔鬼還有如山一般大的鐵舟……能在海上日行千里……」

話說薩滿教信奉的是萬物有靈,在各路神仙中,祖先亡靈所形成的鬼神以及帶來人間各種疾病與死亡的神靈是最核心的,而火、山川、水、樹木、日月星辰、雷電、雲霧、冰雪、風雨、彩虹和一些動物,也都被賦予了神格。

「祖先說,我們……我們……」老薩滿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剛才咽進肚子裏的那些話,說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倭特山幾人面面相覷,冷汗順着額頭不住的流下。尤其是倭特山,此時兩腿發抖,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

都死了?這下尼瑪要出大事了!

兩名佐領和一眾領催們看着癱倒在地上的協領大人,目光中即有同情,又有看到升職就在眼前的喜悅。不過倭特山目前還是協領,總不能表現的太過露骨吧。於是眾人紛紛跪下,一起向祖先靈位磕頭。

幾天之後,從寧古塔調來的三百驍騎兵,在副都統安臨的率領下,一人雙馬,終於趕到了琿春;又過了幾天,吉林將軍慶桂派來參與調查的一名協領帶着兩百驍騎甲兵也到了。

從吉林烏拉來的這位鑲黃旗滿洲協領名叫托克通阿,他可是正牌的老滿洲;不像倭特山他們,都是由當地歸順的庫爾喀齊人轉化的「伊車滿洲」。

托克通阿將吉林將軍慶桂的親筆書信交給安臨。在信中,慶桂命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此事務必調查清楚,不得拖延。

坐在衙署大堂上的安臨,首先讓師爺將慶桂的信讀給下面眾將聽了,接着冷眼掃視了在座眾人一遍,感覺官威氣氛都足夠緊張嚴肅后,這才緩緩說道:「慶大人已將此事快馬上報了兵部,並準備上奏皇上......」

他話音剛落,屋內眾人就聽到「哐當!」一聲,抬眼一看,原來是倭特山連人帶身下的椅子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一名正黃旗的佐領連忙起身上前將倭特山扶起,又將椅子扶起來讓倭特山坐下。

安臨心裏嘆息了一聲。這倭特山平日為人辦事雖然不錯,但運氣也實在太差了。手下給捅了個簍子也就罷了,一百多大活人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事只能他倭特山自己來扛,事後落一個革職查辦恐怕都是輕的。他此時也不好講什麼朝廷處罰,否則把琿春的這幫人都都嚇壞了,誰還用心辦差。

安臨等倭特山重新坐好,這才說道:「倭特山,把最近幾日的進展說說吧。」

倭特山鼓足勇氣站了起來,向安臨躬身施禮后說道:「大人。根據前幾日哨騎傳回的消息,卑職可以肯定,雅爾哈、瑟爾丹一干賊子俱藏身於熊島。」

倭特山頓了頓,看了一眼安臨后才遲疑着說道:「不過,不過另據前日回城的哨騎小隊所報,另一支十人小隊自上島搜索后也失去了聯繫。恐怕……恐怕他們和托莫霍果一樣,已遭不測。」

「噝」安臨倒吸一口涼氣,事態變得愈發嚴重了。他想了一下,隨即問倭特山道:「南海冰面何時可以解凍?」

「今年氣候跟往年一樣,總要三月上旬才可出海航行。往年也都是在三月初巡視南海諸島的。」

「眼下冰面情況如何?可有查探?」

「昨日哨騎來報,冰面已有鬆動,不過仍需等待。」

「熊島那邊呢?」

「因熊島北部海灣內長年不凍,所以每年那裏的冰期也會提前結束。這會兒再想上去,大軍恐難通過。若是只派小規模的隊伍上去,恐怕……」

安臨聽了沉默半晌,手指敲擊著桌案,過了一會才說道:「如此一來,怕是只能等到三月了。」

倭特山沒有接話,只是低下頭。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安臨命他領兵登島,老薩滿占卜后說的那一番話把他徹底嚇壞了。

「水營那裏,戰船情況如何?」安臨繼續追問。

「戰船三十艘,其中三板船二十艘,四板船十艘,糧船五十艘。各式戰船均裝有火炮,其中三板船裝奇炮一門,四板船裝子母炮兩門。所有船隻保養完好,均無損壞。」

「如此……讓水營現在就開始整備戰船,待冰期結束,立刻出海登島。」安臨命令道。

「是。」倭特山躬身行禮后回到座位上,趁人不注意,悄悄擦了一把冷汗。

安臨坐在堂上陷入了沉默。這廝一天到晚的就是想着撈銀子,遇上這種情況,他也坐蠟了。

「大人。」吉林將軍府派來的托克通阿此時站了出來。「末將請求率麾下兩百甲兵,前出熊島搜查。」

剛沒了一百多,居然蹦出來一個還要搶著上的。

「大人,萬萬不可。」倭特山突然站起,躬身施禮后勸阻道。雖然他和這位托克通阿都是協領,不過人家是老滿洲,倭特山還是表現的十分尊敬。

「哦?難道你倭特山被嚇破了膽子不成?」托克通阿輕蔑的說道。

「這幾日海水漸暖,南海洋麵各處結冰已開始鬆動。從綏芬河口那裏下海走冰面十分危險,這會兒就連馬拉爬犁也過不去了。」倭特山連忙解釋道。

「那我等總不能再這裏死等下去吧?慶大人那邊還等消息呢。」托克通阿急道。

「我看這樣吧。」安臨突然出聲道。「倭特山,讓那個回來的哨騎小隊領路,你再派甲兵一百人,與托克通阿一起到綏芬河口查探詳情。」

「托克通阿。」安臨轉頭說道。「這一趟你只是去查探情況,不得擅自登島,違者軍法處置。」

「大人,這……末將恐怕對將軍府那邊恐怕不好交差啊。」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安臨瞪了托克通阿一眼,繼續說道:「琿春這邊將替你安排好糧秣馬匹。你到了之後,就在漁村北面紮營。每日須派兵監視熊島情況,務使一人逃脫。等到三月冰化,我們就從西、北兩側一起登島進剿,我看他們能跑哪去。」

「末將領命。」堂上眾將躬身施禮。

眾人退下去后,安臨的師爺湊上來問道:「主子,您看會不會是島上的野獸?那裏既然叫熊島……」

「胡扯!」安臨雖然貪婪無恥卻還不蠢。「什麼野獸能讓一百多披甲兵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安臨肯定的說道:「琿春城鑲黃旗甲兵俱是精銳,不少人還去過大小金川。」

安臨所說的大小金川是指於乾隆三十六年到四十一年間的第二次大小金川戰役。乾隆三十七年,皇帝調吉林索倫兵二千參與圍剿大小金川的戰鬥。

師爺為難的說道:「主子,那要如何跟將軍府回報呢?」

是啊,該如何跟吉林烏拉那邊稟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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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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