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濟州島(4)
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安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想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幫秀賢把健身房宣傳下去,在靠着自己的忽悠人特性,成功的幫鄭秀賢拉來一個客戶。
可是萬萬沒想到剛開口就給抓個現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李知恩為什麼會這麼了解他,感覺在她面前安生就像是一個沒有秘密的人一樣,還沒開口李知恩就知道安生心裏的小九九了。
說李知恩是他肚子裏的蛔蟲都不為過。
太可怕了,安生現在看李知恩的眼神都有一種莫名的敬畏感,生怕她在看出自己的什麼小私隱。
李知恩看着安生一臉萎靡的樣子,就像是錢被偷了一樣,可是仔細一想他今天似乎就是錢被偷了,他被李知恩忽悠請了一公司的人吃了炸雞,本來就很心疼的他想着從李知恩身上賺點外快,誰成想外快沒賺到,又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連李知恩都在想,安生今天是不是被霉神盯上了啊。
「老闆,我現在像你道歉還有機會嗎?」
安生想着是最後在嘗試一下,萬一李知恩心軟不要提成了,自己豈不美滋滋,但是如果她沒有心軟,依舊要提成那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誰讓她是自己點金主呢?
李知恩直勾勾的盯着安生,那種表情有種勝券在握的意思,這讓安生很不舒服。
「想要提成?」
安生一臉真摯的樣子,點頭說道:「嗯。」
「我不給。」李知恩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
安生臉色立馬變了,像是吃了一百個蒼蠅似的那樣難看。
看着李知恩油鹽不進,也不在去費力了,他已經認命了。心裏在默默的想着:「今天虧死了,看來往後的一個月都要省吃儉用,吃糠咽菜了。」
李知恩看着安生這個委屈樣,笑容忍不住的在臉上浮現,安生看到她的這個笑容沒有好氣點說道:「你還笑,幸災樂禍。」
安生的一句話又把李知恩給逗的哈哈大笑:「安生啊,你身上是不是有種魔力啊。」
「什麼魔力。」安生覺得她有些神經兮兮。
李知恩帶着笑嗆,忍着笑說道:「讓人一看到你就想欺負你的魔力。」
安生臉色一黑,「你就看我好欺負。」
李知恩還在笑着,她捂著肚子,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有這麼好笑嗎?」
李知恩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看到安生一臉的簑樣就想笑,還是那種止不住的笑。就像是安生長在她點笑穴上面一樣。
「你別笑了。」如果說之前李知恩的笑容自己還會跟她有些共情,會跟她一起笑,可是現在他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現在的他是想讓她安靜。
「好……」李知恩憋著笑,擠出一個字,然後一抬頭又看到安生皺着眉頭的樣子,剛才努力了半天的李知恩,瞬間破防,笑聲比剛才還要大。
安生頭上的黑線更大了,他覺得他被侮辱了,還是明目張膽的侮辱,這讓他忍不了了。
「李知恩。」安生非常的嚴肅的叫了她一聲。
李知恩抬起頭,臉上的笑意依舊,只不過下一秒安生的手指就彈到了她的腦門上。
一個結結實實的腦瓜崩,把李知恩給彈懵了,臉上點笑容僵住,像是考拉一樣反應特別的慢,她緩緩抬起手摸了摸額頭上剛才被彈的地方。
她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你剛才打我了嗎?」
安生搖頭一臉無辜:「沒有啊。
」
額頭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似乎在說着安生在撒謊。
「那我頭上這是怎麼了?」
安生看了她額頭上有點紅暈的地方,想了想后撓了撓頭說:「或許是被蟲子咬了吧。」
「哦,這樣啊。」李知恩說完手掌立馬握拳,一拳砸在了安生的肋巴骨上。
這讓安生痛呼一聲,立馬抱着肚子彎腰。
李知恩沒有讓他這麼好受,拳頭緊接着朝着他的胳膊上襲來,「安生你現在膽子大了敢打我了?」
「我錯了,我錯了。」安生立馬求饒。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況還在李知恩手下做事,必須要學會察言觀色。再說了畢竟是自己先動的手,挨打也要忍住。
李知恩錘了幾拳覺得沒有解氣,伸出手把安生額前的頭髮撩起,安生見狀不妙,立馬抓住她的手,嘴裏說道。
「別這樣老闆,我真的錯了?」
李知恩顯然是聽不進去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安生看着李知恩的手指慢慢的靠近自己,她的食指彷彿有萬千之力,他清楚的聽到了手指與額頭相撞發出的聲音。
一瞬間,安生與李知恩對視,原來剛才李知恩為了能使出更大的勁,李知恩站了起來,整個人把安生壓在了身下,他們倆現在的姿勢有點難以言喻,從遠處看李知恩就像是靠在安生懷裏一樣。
額頭上的疼痛讓安生只是愣神了一下,然後就開始抱着頭大叫。
「我的媽啊,你這是想把我送走啊。」
李知恩站直了,嘴裏輕蔑的說道:「這都算輕的來,如果有下次絕對比這更狠。
「沒了,絕對沒了。」安生要命啊,如果再有下一次他怕李知恩會把自己給掰折了。
李知恩拍了拍手,頗有一副殺人紅塵中,脫身白刃里的瀟灑感。
遠處的操場上,剛才的那一幕被看的一清二楚,李知恩的這些工作人員除了小源與賢晶之外,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
他們只是知道安生與李知恩的關係比較好而已,可是誰也沒想到他們倆的關係會好成這樣,這種親密的動作確定是普通朋友?
小源吃着薯片收回了視線,這一慕對她來說沒有什麼特別的,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她一副瞭然於胸什麼都懂的樣子回頭看着那些有些獃滯的工作人員。
「別看了別看了,繼續拍照。」
賢晶和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看了一眼就就收回了目光,專心的盯着自己手裏的拍立得,畢竟這裏面對照片如果被他們發現那麼他們的驚訝程度遠比這個高十倍。
裴宥正臉色有些難以捉摸,說他是面無表情的話,可是他剛才看到那一幕,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抽了抽,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就瞅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心裏在想,抽空應該要找李知恩談一談了。
李知恩對於這邊的情況毫不知情,她此刻只是覺得神清氣爽,坐了回去。
安生揉了揉腦門,那一下李知恩可真的事沒有收力啊,他覺得她把她這輩子最大的力氣都用上了,毫不誇張的說,安生第一時間被她彈過之後,居然有一種上天是感覺,也不知道是被彈暈了,還是怎麼了。
「以後誰要是娶了你,一天得打九場架,也就是我脾氣好,不然高低跟你比劃比劃。」
安生額頭不是那麼疼了,但還有一點火辣辣的感覺。
「是你先動的手,你還有理了。」
李知恩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
「確實是我先動點手。」安生語氣不自覺的就弱了下來:「可是你也不能下死手啊,我剛才有一瞬間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了。」
「活該。」
安生也不跟她爭辯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趙浪已經快把炸雞送來了。
李知恩則是無所事事的晃動着兩隻小短腿,她看見了地上有一群螞蟻正在合作搬著一塊相對它們來說非常巨大的食物殘骸。
她撿起一隻小樹枝蹲在那群螞蟻的旁邊,用着小樹枝尖尖的頭在地上玩著小螞蟻。
一會劃線一會畫圓。
這邊趙浪給安生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這裏的具體地址,安生站了起來看到了遠處校門口的門牌號把門牌號告訴了他。
就在低頭的一瞬間,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李知恩,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從前,她的妹妹也愛這樣蹲在地上。他記得每次他妹妹蹲在地上的時候,總是愛哼著歌搖頭晃腦的,自己每次都會揉着她的頭叮囑她要有一個女孩樣。
當李知恩正在專心致志的跟螞蟻玩著捉迷藏的時候,突然一隻手附在自己的頭髮上面,然後用一種非常合適的力度揉着她的腦袋。李知恩的第一反應是纏抖了一下,可是她沒有拒絕,她居然有一種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
她現在好像躺在一塊柔軟的棉花上。他的手恰到好處的力道,讓李知恩整個人飄飄欲仙,他竟然差點忍不住的叫出來。
安生一邊跟趙浪打電話一邊揉着李知恩的頭,說着說着他覺得有點不對,他好像做了一件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當他緩過神來時,他的手已經放到了李知恩的頭上,而且李知恩還沒有反應。
安生突然不說話了,因為沒辦法說了,任誰做出這種事都不可能這麼淡定的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趙浪疑惑的問道:「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沒事,就這樣吧,你快點來。」安生強裝鎮定的掛了電話。
他在努力思考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如何不尷尬的把這個場面給圓過去。
到底該怎麼辦?
安生的第一個想法是跑路,在她還沒有反應的時候,立馬抽出手往回跑,只不過安生回頭看了看這裏與大門的距離,就算自己是全世界跑的最快的人,也不可能在李知恩還沒有反應的時候跑走。
第二個想法是坐以待斃,就這樣揉着,也許揉着揉着就不尷尬了,可是這個想法顯然也是異想天開。
第三個想法是主動的把手拿開,跟李知恩坦白道歉,但以什麼理由呢,難道說我把你想成我妹妹了,一個不小心沒有忍住就這樣了。
這不是妥妥的流氓嗎。
第四個想法他還沒有想到,所以僵住了,到底是該怎麼呢?
李知恩手裏的木棍被她用力戳斷了,螞蟻也已經四散而逃。
安生沒辦法了,他現在想到一招絕的,這招一用尷尬化解一半,但是他今天能不能完整的走出去就成問題了,可是與其被冠上色狼的標籤,不如被打一頓。
說干就干,安生屏住呼吸,慢慢的把手拿了起來,然後……他給了李知恩後腦勺一下子。
這就是他想出來的緩解尷尬的方法。
李知恩本來還在享受舒服的按摩,可是下一秒自己的頭不聽自己使喚的超前摔去,她看着地面越來越近,馬上就要臉朝地摔下去了,她驚慌的大叫了一聲。
還好,她沒有摔下去,安生及時的拽住了她。
驚魂未定的李知恩回頭看着安生,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她說:「你推的我?」
「嗯。」安生如實招來。
「為什麼?」
安生在瘋狂點頭腦風暴,他也想不到什麼好理由,於是下意識的開口。
「我想讓你打我?」
這句話一說,不光是李知恩傻了,安生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話?
這種話也能說出口?
李知恩看着他,嘗試性的問道:「你是不是有種什麼特殊的癖好?」
完了,李知恩沒把自己當流氓,反而把自己當成變態了。
「我沒有。」安生極力否認。
李知恩不相信他,因為剛才的驚嚇李知恩現在顧不上跟他說這麼多話,自己顫顫巍巍的坐回了花壇,她要自己冷靜一下。
安生現在是進退兩難,或者說是左右不是人。
正當安生想着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天上突然一陣大風吹過,地上的落葉被吹得四散而飛,樹枝被吹得吱吱作響,安生被這股大風吹的一瞬間睜不開眼。
恍惚間安生努力睜開了一下眼,不自覺的往李知恩那裏看去,可是入眼看見了李知恩正在用力的壓着裙子,不讓它被風吹起,只不過她的雙手還是太小了,或多或少露出來了一點,而這一點正好被安生看見。
安全褲……白色的……
安生或許是被刺激到了,一個不留神摔在了後面的花壇里,屁股落地臉面朝天。
當大風過去,李知恩終於不用在壓着裙子了,轉頭看着倒在花壇里的安生,「你沒事吧。」
安生搖了搖頭,雙手一撐從花壇里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抱怨自己剛才太丟人了。
「呀。」
李知恩突然叫了一聲,把安生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
李知恩指著安生鼻子說道:「你流鼻血了。」
安生後知後覺的摸了摸鼻子,一股溫柔感從鼻孔湧出,他看到了手上的血,第一反應是昂起頭,不讓鼻子裏的血流出來。
李知恩急忙掏出衛生紙遞給安生,安生接過先是用紙擦了擦鼻子把表面的血液擦乾淨,然後把紙揉成長條,塞進鼻孔里。
做完這一切安生才想到,好像流鼻血不該昂頭,但是也沒辦法了,畢竟人都是要跟着第一反應走的,安生面對流鼻血的第一反應就是昂起頭。
李知恩一臉焦急的看着安生,聲音有些顫顫巍巍點說道:「你沒事吧。」
「沒事啊。」
反倒是安生覺察到李知恩好像有些事情,她的臉都白了,一臉擔心點看着安生。
「你這是怎麼了?我就是流個鼻血,你怎麼這麼大反應。」安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知恩驚魂未定的看着他鼻子裏塞得紙團,強裝鎮定的說:「沒事。」
這一下安生就更疑惑了,明明感覺她有事情,可是偏偏她又什麼也不說,這種感覺很難受,本來安生也不是什麼刨根問底的人,可是關於李知恩他想知道的更多。
「難不成你是暈血?」安生思考片刻說道。
可是他說完又自我否決了,他還記得有一次小源偷吃罐頭,不小心被罐頭的鐵片划爛了手,當時流的血可比安生流的鼻血多多了,李知恩看到之後雖然也很擔心可是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被嚇到臉色發白。
這一次明顯感覺李知恩是真的害怕,彷彿血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一樣。
李知恩沒有回他,只是一個人有安靜點坐了回去,在剛才看到安生流血的一瞬間,她埋在心底的記憶突然出現,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當年。
安生也坐了回去,兩個人依舊肩並著肩坐着,經過了剛才的風波后,現在的他們都很安靜,這個時候天空也算是應景,白雲遮住了太陽,落在他們旁邊的陽光暫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影。
「那個,你為什麼會流鼻血啊,是身體不舒服嗎?」李知恩調整了一下,問道。
「啊……」安生又想到了剛才看到的白花花的東西,有點心虛且害羞的說:「沒什麼,應該是上火了。」
「這樣啊,那就好。」
安生聽到李知恩的語氣,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
她這是在關心自己?
安生已經搞不懂他的心思了,或者一開始他就搞不清楚。
李知恩的臉色還是有些白,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慌中走出來,她坐在那裏像是一個搖曳再戈壁灘里的白楊樹一樣,感覺風再大一點,就隨時能把她吹倒。
安生以前覺得李知恩就很瘦,只不過這張嬰兒肥的臉還有五短的小身材,掩蓋了她很瘦的事實,如今坐在她旁邊,安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李知恩的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