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源魂記憶，復甦！

其實晁均也有些自嘲，他明明不想當什麼救國救民的俠士，只想獨善其身。

但是，要讓他坐視紅衣厲鬼闖入陽世，大肆殺戮，他還真做不到……

陸芝蘭不管那麼多，任何人阻攔，她都會發狂攻擊！哪怕是剛剛幫助她破陣的晁均也不例外。

唰唰唰，血色細線織成了血網，急速向著晁均射擊，每一道細線都像是一發拖曳著血光的子彈！

晁均展開身法躲閃，同時還不忘守住門戶，施展符法抵擋血線。

只守不攻的情況下，晁均很快左支右絀。他沉聲說道：「你再不收斂，就休怪貧道不客氣了！」

忽然，陸芝蘭的攻擊停下了。

晁均輕咦一聲，他本來都打算用壓箱底的手段了，沒想到事情真有轉機。莫非陸芝蘭還能恢復理智不成？

陸芝蘭向著側方注目。

在那個方向，一隻倭人海盜亡魂，手托著一隻紅色香囊，小心翼翼地飄了過來。

晁均作為行家，當然一眼就看出，那隻香囊是一件染了邪祟的物品，而且上面同時有陸芝蘭、穆仲禮這兩個鬼物的氣息。

怪不得能吸引陸志蘭的注意……

倭寇亡魂見到陸芝蘭已經轉過身來，便同步轉身，向著蘆山村義莊的方向飄了過去。

它飄動的速度並不快，顯然是擔心引起陸芝蘭的敵意。

就這樣，陸芝蘭像是被胡蘿蔔吸引的騾子，慢慢遊盪著跟了過去。

晁均見到這一幕，湧起了強烈的既視感，他沒有做聲，唯恐驚動了紅衣厲鬼，只能慢慢跟過去。

……

「陸芝蘭和晁均快回來了？好吧，那就清場。」

義莊之內，殭屍群追着方木岩和桑鈴，漸漸形成了一個口袋陣。

方木岩驚覺，這些殭屍突然之間像是學會了兵法一樣，開始分散包抄，步步推進。

無奈之下，兩人被驅離蘆山義莊的範圍。

聰明人都善於聯想，方木岩臉色驟變：「這種操縱屍傀的手法……該不會是貝世隆又殺回來了吧？」

沒說的，趕緊跑路。

所以，當晁均、陸芝蘭尾隨着那隻倭人海盜亡魂，回到義莊的時候，庄內空蕩蕩的一片。

晁均：咦，我鎮壓在義莊陰界的殭屍呢？那麼大的一群殭屍，說沒就沒了？

這可不是小事，晁均趕緊循着殭屍群的蹤跡，追了過去。

至於陸芝蘭，晁均已經不想去管了。

因為晁均知道，操縱倭人海盜亡魂，拿着香囊引誘陸芝蘭過來的人，一定是那位「歐納小兄弟」。

後者既然敢這麼做，就一定有辦法化解陸芝蘭的怨念。

雖然很想看他是怎麼做的，但自家的殭屍群更重要，萬一流竄到陽世的戚家村就不妙了。

於是，王策得到了一個和陸芝蘭面對面的機會。

倭人海盜亡魂把香囊交到王策手裏。

陸芝蘭一路尾隨，卻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人——也就是穆仲禮，自是怨念大盛。她厲嘯一聲，就要出手。

「給你。」

王策忽然把香囊扔了過去。

陸芝蘭趕忙停下攻擊，接住香囊。

「陸芝蘭，你難道不想知道，穆仲禮當年為什麼負心薄倖，要迎娶姜氏女？」

一句話，讓陸芝蘭安靜了下來。她一雙血眸盯着王策，一言不發。

顯然是在等待王策的解釋。

需要說明的是，陸芝蘭雖然曾經見過王策，但那是以古代源魂的狀態。

現在的陸芝蘭，以位面世界原住民的狀態和王策見面，曾經作為古代源魂的記憶是被蒙蔽的，所以不認識王策。

但她卻是本能地忌憚著王策，這是源於當初見到的主神真身的無上威壓，屬於鏤刻在靈魂深處的畏懼。

王策醞釀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

「二十年前，蘆山村穆家，是一方豪族。

「不過，村民們不知道的是，穆伯仁、穆仲禮兄弟二人，卻和倭人海盜暗中勾結！他們的豪富，多數來自和倭寇坐地分贓的暴利。

「好景不長，戚家軍奉命剿滅倭寇，來到了蘆城。經過調查，戚家軍已經鎖定了蘆山村這個偏僻小村，是倭寇的岸上補給點。

「穆家消息靈通，得知戚家軍要來。只要戚家軍一問村中百姓，就能得知穆家勾結倭寇的事實。」

說到這裏，王策看向陸芝蘭：「現在你明白了？對於穆仲禮而言，放棄婚約，是為了保護你。如果你嫁入穆家，陸家和穆家結姻，陸家也要被打上私通倭寇的罪名。」

陸芝蘭尖嘯一聲：「我不信！既然村子是倭寇的補給點，為什麼還會被屠滅？」

王策嘆了口氣：「這都要拜穆家長兄，穆伯仁所賜。此人心性狠辣，為了保住自己不擇手段。他得知戚家軍要來的消息之後，搶先登上了倭寇的海船，並指使倭寇屠滅蘆山村滅口。」

王策隨後把另一件邪祟物品：染邪的信件拿出來，遞給陸芝蘭：「這封信，足以證明穆伯仁的陰謀。說起來，這人的心思很難猜，他留信讓二弟帶着老母離開，應該是希望兩人脫險。可他卻又不明說倭寇會來屠村，只是含糊地說了一句蘆山村會有大禍……也許，二弟和老母一起死在蘆山村，他反而如釋重負？」

有物證在，陸芝蘭終於信了。

她也終於明白，穆仲禮放棄婚約的原因。

摸著那隻混雜着穆仲禮和她自身氣息的香囊，陸芝蘭的眼角再次有血淚滑落。

不過，鬼是沒有眼淚的。

血淚，在滑落臉頰的一剎那就會化作霧。

「想不想知道以後的故事？」王策計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到翻牌的時候了。

陸芝蘭仰起臉。

王策悠悠說道：「倭寇屠村的當日，正是穆仲禮和姜氏女的婚期。當時還是活人的你，穿着一身嫁衣出門，想要去找穆仲禮，質問他為什麼負心薄倖。」

「不過你撞上了倭人海盜，還沒等見到穆仲禮，就慘死於倭寇之手……怨念深重，你的靈魂寄托在了一隻小花瓶之中，就這樣過了四百四十六年。」

提及四百四十六年這個關鍵詞之後，陸芝蘭的身軀一震，捂著腦袋發出了尖利的嘯叫。

一般人聽到這種嘯叫，心神都會被震懾，陷入恐慌逃竄的狀態。

不過，王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語速清晰地說道：「……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你寄託的花瓶，把你帶到了幻想與現實交匯之地。」

「我把你送到了蘆山村的幻想位面，這裏的時間線是屠村事件的二十年後，村民們的怨念不散，匯聚成蘆山村陰界，每個中元節都會重現屠村日的情景……」

「你取代了當初悲慘死去的陸芝蘭，憑藉古代源魂的強大力量，成為一名紅衣厲鬼……你甚至反殺了遭遇到你的倭寇，並控制着他們坐上姜氏女的花轎，來到了穆府。後面的事，都不需要我說了吧。」

陸芝蘭緩緩放下手，站了起來。

此時的她，已經恢復成為那個孤寂四百四十六年的古代源魂。

一直被蒙蔽著的、身為古代源魂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復甦。

「我都想起來了。你是……神。」陸芝蘭慢慢說道。

「你如今也見到了穆仲禮，達成了願望。不知道這個真相，對你來說是否足以慰藉？」

陸芝蘭不說話，臉上神色很複雜。

「如果你執念已散，就以紅衣厲鬼陸芝蘭的身份，繼續留在這個位面世界吧。如果你執念仍在，就只能回到花瓶裏面。」

陸芝蘭對這片故土，仍然存有留戀。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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