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生氣了，我想哄你
這樣的問題，周野不是第一次問他。
以前他沒有過再婚的念頭，可以很確定的回答周野：他不會生小孩。
但現在，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不如以往那樣堅定。
周斂深沉默了很久，輕撫著舒菀長發的動作也停下來。
舒菀當然也聽到周野的問題了，她也在等這個答案。
她看着周斂深，澄澈的眼睛裏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終於給出回應的時候，已經是幾分鐘后了。
他說：「會。」
「為什麼？」這顯然不是周野想聽到的答案，他的情緒非常激動，藉由手機清晰的傳遞給周斂深：「你有我一個兒子還不夠，為什麼還要再生一個！？」
周斂深知道，周野比同齡的小孩更早熟一些，他身為父親，也沒辦法在這件事上欺騙孩子，他很誠實，也很殘忍。
周斂深說：「我希望對我所愛的女人負責。如果要求她為了我，永遠都不能做一個母親，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這也許是舒菀期望聽到的回答，但不是周野所期望的。
13歲的少年，在歇斯底里：「那你就不需要對我負責嗎！難道這對我就公平？」
而周斂深，似乎過於冷靜：「即使我有了另一個小孩，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和偏私，小野……」
「鬼才相信你的話！」周野打斷了他的聲音，咬着牙，為他的母親憤憤不平：「你說要對自己愛的女人負責，那你為什麼不對我媽負責？」
少年的咆哮，是帶着憤怒的。
周斂深放下了抱着舒菀的手。
他的上一段婚姻，幾乎耗掉了他半個人生的精力，不僅僅是情感方面的。
二十齣頭的時候，他從未想過，會擁有那樣一段婚姻。
對於他的前妻，他是喜歡過的，儘管那種喜歡很複雜，可婚後他也在努力做着相伴一生的準備和規劃。分道揚鑣的那一刻，使他多年構想全盤打亂。
他為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卻沒有人會為了他的人生負責。
但是周野不懂，同樣的，他也不希望周野知道。
周斂深閉了閉眼，只說：「這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可能是他的語氣太過平靜了，這顯得周野所有的反抗，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
周野應該更希望跟他大吵一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他的冷漠鎮定里，必須被動的接受着一切。
周野像是在哽咽，他本來就愛哭：「無論我怎麼反對，你都還是會再婚，還是會再生一個兒子，對吧？」
周斂深沒有回答，反而問他：「小野，你一定要這樣逼爸爸么？」
然後，周野再沒給他任何回應，通話有些突兀的被掛斷。
彼時，周斂深已經退開一步。他握着手機，臉色有些沉。
舒菀其實聽到了他們父子所有的對話，她心情有些微妙，說不上來的複雜。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理解舒旌當初想要再婚的心理了。
舒菀壓下心頭那一絲莫名的酸澀，這一刻，更想安撫周斂深。
她仍然坐在行李箱上，抬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語氣很溫柔：「老闆，周野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我理解他的心情，小的時候我爸要娶許姨，我的情緒沒他這麼激烈，但心裏是不願意的。後來他們還是結婚了，許姨一直對我很好，我才慢慢轉變了想法。」舒菀拿自己的事兒舉例，這會顯得更有說服力，她道：「多給周野一些時間，他也會改觀的。」
周斂深喜歡舒菀，想和她在一起，有這個念頭的開端，正是因為與她相處的時候，他的心境總會奇妙的平和下來，無論在那之前他都經歷了什麼事。
舒菀的溫柔，擁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他也是個普通人，也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煩躁不已。
此刻漸漸的緩和下來，他才點了點頭，終於開口：「嗯，我明白。」
舒菀笑了一下，又拽他的衣袖。
周斂深隨着她的動作，往前走了一步，鞋尖踢上了箱子，他雙手自然而然地撐在她身體兩側。
舒菀的上衣被他脫了下來，扔在了旁邊的那箱書上，這會兒她只穿着一件內搭的弔帶。
可能還是冷的，抱着他的腰，往他懷裏鑽。
然後仰起腦袋盯着他，那雙眼睛格外的亮，像極了小奶貓在跟主人撒嬌。
周斂深十分受用，攬着她的肩膀，抱得很緊，怕她感冒了。
他忍不住問：「幹什麼？」
舒菀認真的說：「你不開心，想哄你。」
她是想起了之前在酒店，他就是這麼教她的。
周斂深聽着，不禁失笑，他輕撫著舒菀光滑又柔軟的背，啞了聲音：「這是在哄我，還是在撩我，嗯？」
……
周野掛斷了和周斂深的電話，心裏委屈的不得了。
簡若的那番話，讓他越想越害怕，導致他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周野可以說服自己，接受他再婚，但怎麼都沒法接受他再生一個孩子。
周野忍不住的想：老周對他本來就不好，要是再有個兒子，說不準要把他扔街上要飯了。
周野想哭，在強忍着，眼睛都紅了。
他從走廊回去宿舍，另外兩個舍友剛出去打球，只有江惟一個人在，正看書呢。
周野沒理他，徑直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一旁的衣櫃，拿出行李箱，然後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塞進去，這些事倒是做的格外熟練。
他在那邊翻箱倒櫃，江惟自然是被影響到了，扭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問：「周野，你幹什麼呢？」
周野頭都沒抬：「我爸要跟你姐結婚了，我不留在這兒礙他們的眼。」
江惟愣了一下：「你，你說什麼？」
他好像耳朵出問題了，周野剛才說什麼來着？
江惟從椅子裏跳下來，問了一遍：「你爸要跟誰結婚？」
「你姐。」周野蹲在地上，仰起頭看他。
見到江惟那副震驚、不可置信的模樣，他哼道：「是，你沒聽錯，那個即將成為我后媽的女人，就是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