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無線電台和清流派的失敗

第二百四十八章 無線電台和清流派的失敗

按照劉全之前和趙新達成的約定,這次他們要從趙新這裏進兩萬兩銀子的貨。其中包括了大塊平板玻璃、計算器、火柴、各色毛呢、懷錶、珍珠、刀片式刮鬍刀。除了這些大宗貨物,搪瓷器和各式鐵皮罐頭也進了一些。

在這些貨物里,最貴的要數2.5米長、2米寬的平板玻璃和懷錶,其次就是珍珠和電子計算器。後世一顆無孔無暇,11毫米大的養殖珍珠不過才六百多塊,賣給劉全則是八十兩白銀,摺合7~8兩赤金,也就是249克多一點;按照另一個時空的黃金價格,趙新已經賺了一百多倍。

北海鎮運來的平板玻璃五張為一組,外面都包着木架子,每塊玻璃之間鋪滿了厚厚的烏拉草,極為沉重。雷神號通過甲板上的起重機將一組組玻璃吊到下面的沙船上,這種手段讓沙船上的所有人都十分震驚。至於其他貨物,則是用了一塊托板,將一箱箱貨物綁在上面,然後再用起重機吊起托板放到船上。

裝運貨物的過程中,饒是沙船上的人十分小心,可還是碰碎了一組。北海鎮運來的這種玻璃,運到北方一塊就能賣到八百兩銀子的高價,可以換一套六間屋的院子。而沙船上的水手一個失誤,五套院子,四千兩銀子沒了。這簡直要把王平氣瘋了,他抄起一根棍子,沒頭沒臉的就往水手身上打,打的那幾個水手滿地打滾求饒。

劉錚一看,連忙勸阻,說不礙事,早料到會有此事,所以特意多準備了一組。這讓王平十分意外,沒想到這群反賊竟然如此豪奢。其實王平經常跑廣州,對玻璃的質量和行情很清楚。以他的眼光,別看那組玻璃板給碰碎了,可就那些碎開的大塊也能買不少錢;甚至連碎渣也能拿回去重新融了做料器用。

花鳥島上,馬瑞麟陪着趙新說話,等待貨物裝船完畢。不過趙新東拉西扯,冷不丁嘴裏就蹦出朝廷中某個大人物或是某件事,搞的馬八十三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時辰,貨物才裝卸完畢。此時王平的任務已經完成,他便和劉錚一起登上了雷神號。當他走上甲板時,愕然發現這條船居然通體都是鐵造的,這讓他不住的倒吸冷氣,愣在了當場。

那邊的馬八十三收到沙船上的旗幟訊號,知道貨已點驗完畢,於是將兩萬兩的銀票交給了趙新,等趙新這邊點完表示沒問題后,他匆匆告辭,坐上柴水船逃之夭夭。這一個多時辰的談話對他心臟打擊太大了,至少得少活兩年。

等到馬八十三的船走遠了,而雷神號上的王平被劉錚帶進客艙看西洋景的時候,趙新帶來的人馬開始行動了。

首先坐船登陸的是一支三十人的守島部隊,之後則是搭建營房和倉庫的木匠,最後則是一個十人的通信小組和施工小組。

趙新之所以一開始就選擇了花鳥島,是因為此地處於廣州和北海鎮的中間,作為無線信號中繼站正合適;到廣州的直線距離是1300多公里,而到北海鎮的直線距離則是1600公里。在這種條件下,一台功率在100W,VHF頻率範圍在144~148Mhz、UHF頻率範圍在430~450Mhz的全模式收發信機足夠用了。

在這個毫無電磁污染的年代,這樣一台設備加上合適的天線,只要對方不是躲在磁鐵礦山裏,基本上可以聯通全亞洲了

而天線的位置,就選在了王遠方前年看過的花鳥山最高峰--前坑頂。整個架設工作需要立四根支柱用於掛載天線,沒什麼技術難度。

首先要做的是找個地方開始挖坑打眼。每個位置上的基座是一根10厘米內徑、一米多長的鋼管做成,插進一米深的坑洞裏,地面露出部分是十幾厘米,然後用水泥填埋;各基座之間的距離是一米。

挖坑打眼這種事就簡單了,挖開浮土碎石,打幾個小洞用雷管爆破就好。然後清理碎石,埋管再填埋水泥。這之後就是等水泥乾燥,然後將菱形天線安上去。

這架菱形天線是工坊那邊用純銅絲製作的,是一個邊長半米多的菱形。

其實所謂「天線越高越好」這句話其實並不完全正確。超過最高的高度或不及最低高度,通訊成功率反而減少。

具體來說就是,當天線的高度不超過其本身的波長一半時,發射出去的電波,只有一個主波,圍繞在天線的上方,而發射機輸出的電能全部分配給這主波;二檔天線高度超過二分之一波長時,主波更為縮小,小波數量也隨之增加。而用來捕捉通訊的信號,就是最接近地面的波瓣。所以這玩意也要經過精確計算才行。

所以說菱形天線的長度不是隨心所欲的,而是要根據發射頻率和波長的關係相對應。菱形天線邊長應該等於四分之一波長,具體來說,北海鎮的通信頻率是145.6MHz,那麼對應的波長就是206.04毫米;之後再通過電長度進行換算。

菱形天線在1000~2000公里的電長度是2.8,電高度是0.6。那麼天線的物理邊長就是波長乘以電長度,即576.92毫米;天線高度為123.63毫米。再通過三角函數計算,得到菱形內的鈍角是130度,銳角是50度。

當初就為了搞這麼個天線,趙新還特意請教了教育口的那位教物理的李老師,結果被罵的狗血淋頭。趙新表示很無辜,咱當初可是學的文科啊!

「15米高的天線?趙總,這時代有那麼多電磁輻射嗎?你這是打算連通全球,奔向宇宙?」

「啊?李老師,能先聯繫上國內我就知足了。我這物理都扔下好多年了,高中就沒學過。」

「那你初中呢?別告訴我初中不學物理。再說了,聽說您趙總在北邊都幹上炮兵測瞄的工作了,三角函數玩的巨溜。這點小事就把你難住了?」

趙新苦笑道:「李老師,這說起來都是淚,那純粹是趕鴨子上架啊!你幫幫忙吧。」不過,他壓根兒沒敢說自己當年物理最高分才43,還波呢,力都沒學明白......

菱形天線安裝完成後,一個銳角會接饋線和放大器盒,然後連接到電台上,另一隻銳角會接一個與菱形天線特性阻抗相等的終端電阻。

花鳥島的通信電台就設在半山腰的一個平緩處,隨船的北海鎮工人首先將這裏的土地進行平整,先搭設了一間帳篷,給電台供電的小型柴油發電機也設在這裏。

在山下的平底上,其他工人也在拿着工具平整土地,修建營地和倉庫。考慮到這活沒有七八天根本完不了,趙新在電台搭設完成後,便讓通信員試機,看看能否聯繫到射陽湖田莊。

射陽湖那邊的電台和通信員是在雷神號途經濟州島時,轉乘前來運送流民的沙船回去的。與他們同時坐沙船回去的,還有沈敬丹、荻之戶母子和沈璇和貴生。

沈敬丹這次是要帶荻之戶母子回去拜祠堂祭祖,順便給沈夫人磕頭敬茶的。他還要動員沈家的人跟他去北海鎮。而沈璇則是陪着去勸說沈敬丹的妻子--她的義母,同時還要準備嫁妝。

趙新原想說不用這麼費勁,可這年月的禮數就是這樣,有錢人家嫁娶乃至送死人都過度奢靡;而貧苦人家為了避免嫁妝帶來的窘迫,甚至會採取溺殺女嬰的極端做法。

話說沈家又不是一般窮人家,在揚州城怎麼也算個富戶。如今要沈璇要嫁趙新,沈敬丹不想讓趙新低看沈家,所以他也豁出去了,無論如何也要置辦一套像樣的嫁妝帶回北海鎮。既然房宅、土地、店鋪帶不走,可各色金銀首飾、傢具、一年四季的衣服怎麼都要買上幾十套帶回去才成。

單就沈璇來說,她自己也不想兩手空空過門。雖然她只是沈敬丹的義女,可當年東台沈家也算是書香門第,若是簡單把自己嫁了,這輩子始終會覺得低人一頭。

趙新一聽這理由,也沒法再勸,只得同意。於是為了保證沈敬丹他們的安全,特意派了一個班的士兵帶上武器,喬裝陪同登陸;而且趙新還寫了封信,讓魯壽山多派人手暗中保護。

雷神號在花鳥島一停就是五六天,期間那個和珅派來的家奴王平也不敢催促,他盤算著日子,直到實在憋不住了才跟劉錚提及,再不走就會和廣州那邊接應的人錯過。劉錚則不慌不忙的告訴他,如果沒有風浪的話,最多兩天就能到澳門外海。

王平一聽,驚訝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攏,他沒想到雷神號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也就只能安心等待。

而滿清朝堂這邊,到了七月二十七日,把劉全嚇了個半死,耽誤他來花鳥島發財的那件大事也終於有了結果。

此事初露端倪還要回到五月底。正在木蘭圍場伴駕的和珅,在一天深夜突然見到了從京城趕來報信的吳省欽。結果從對方口中得知陝西道監察御史曹錫寶要參劾劉全!其在奏摺中說劉全「服用奢侈,器具完美;倚藉主勢,招搖撞騙;交接官員,私增額稅。」等數項大罪。

和珅驚聞后,立刻意識到這事沒那麼簡單,背後一定有人指使,一旦應對不好要禍及自身。於是他連夜命親信趕回北京,責令劉全務必儘快把奏摺中提到的違禁之處全部處理好首尾,同時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

當時正準備南下的劉全接到消息后,頓如一盆三九天的冰水澆頭。在接到消息的當天夜裏,什剎海興化寺街的劉宅內雞飛狗跳,劉家的親屬、下人全在忙着轉移隱藏罪證;之後這些人又連夜拆掉了逾制的劉家大門,做了一番修整。

儘管劉全恨不得把曹錫寶弄死,可他必須得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同時,他嚴令自己的家人和奴僕務必夾起尾巴,收斂一段時間。

六月初,還不知道自己被好友出賣的曹錫寶將奏摺遞到了避暑山莊,乾隆閱后當面詢問和珅有無此事。

和珅假模假式的說劉全一向安分樸實,平時管束家人也很嚴,奴才從來沒聽說他敢在外間招搖滋事。或許是因為劉全忙着代管崇文門稅關,手下扈從無人管教,時間久了,也許有生事的,不過這也不好說。奴才請旨飭派嚴查重處。

六月十三日,接到上諭的劉全從北京啟程,五天後到了熱河。見了和珅之後,兩人做戲自然要做全套。於是和珅在當天上摺子的摺子裏一個字都不提曹錫寶,只說劉全已經到熱河了,臣已經當面訊問,訊問記錄也已經上奏。但這只是劉全一面之詞,恐怕不能採信。不過留京辦事的王爺和大臣們或許應該有質訊之處,劉全不能呆在熱河,臣馬上派「妥當」之人押送劉全回京,交留京王大臣等收審。

就在同一天,在京的怡親王永琅、質郡王永瑢、定郡王綿恩、軍機大臣嵇璜、總管內務府大臣德保、以及紀昀等九人,在接到乾隆的四百里加急聖旨后,馬上約談曹錫寶。

曹錫寶說我不認識劉全,他管理崇文門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說劉禿子住屋服用甚是完美,於是路過興化寺街時留心察看,只見房屋甚是高大。我想劉禿子不過一家奴,怎麼會有錢造這等華屋?恐怕會有借主人名目招搖撞騙的事。我是怕和中堂家中扈從太多,成天在外面辦事不能稽查管束,搞不好將來會因家人受累。所以即行具奏,並沒有實據。

第二天,接到聖旨的乾隆已經明白,這是曹錫寶想要參劾和珅,而又不敢明言,所以借家奴旁敲側擊。老皇帝於是繼續下旨給北京負責的王大臣們,說如果和珅有營私舞弊的話,提出實據,我就治他的罪。不過在京的王大臣家裏也是奴僕很多啊,像全兒這樣的家裏房子多的估計也會不少。我聽說阿桂家裏奴僕住房比就比全兒家的還要多,怎麼沒人告呢?曹錫寶要告人,拿出真憑實據來,不能再讓他空口狡辯了!

到了這時,朝中已經有小道消息在傳,說曹錫寶的幕後主使就是紀昀。紀昀心說要壞,連忙在奏摺中將自己撇清。

六月十九日,劉全回京,說的還是那套話。不認識,不知道,我家稍有積蓄,房子是多了點,但其他事一概沒有。

六月二十二日,都察院奉旨派堂官一名,步軍統領衙門派司官一名,帶手下人還有曹錫寶一同去劉全家裏看房子。等曹錫寶到了興化寺街,一下傻眼了!

原本看到的逾制宅門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六角雕花柱形門簪從四枚改成了兩枚;之前塗着紅漆的獸首鋪首被改成了最普通的六合銅飾鋪首;最明顯的是原本的金柱大門被改成了普通人家的如意門,而原本朱漆大門上的門釘則一個都不見了。

等進了院子再看,一樣奢華的東西也沒有,劉家的人全穿着帶補丁的衣服。這年月既沒照相機又沒錄像,曹錫寶空口白牙,只能低頭認慫。

於是在京王大臣們上摺子,說曹錫寶誣告劉全,影射和珅,應交部議處。而背後鼓動的梁國治和董誥等清流派大佬,一看事已至此,也紛紛撇清自己,上摺子請求處分曹錫寶。

七月,奉旨到熱河的曹錫寶在經過乾隆親自質詢后,也是低頭認栽。只說自己做事冒昧,因為今年是鄉試之年,自己不過是想通過上摺子讓皇帝記住,好混個主考官噹噹。

到了七月十八日,上諭下來了。「......若照部議降調,亦所應得。第念該御史究屬言官,一時未察虛實,以書生拘迂之見,托為正言陳奏,姑免實降。著加恩改為革職留任,並將此通諭中外知之。」

七月二十七日,曹錫寶上了謝恩摺子。

至此,一場清流派試圖搞掉和珅的圖謀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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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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