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禍亂將至

第三百二十四章 禍亂將至

島津家的條件聯軍雙方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開玩笑呢,拿本來不屬於薩摩藩的琉球做交換條件,這是什麼腦洞?而且站在趙新的立場上,他就是要讓島國諸藩亂起來,否則他就沒法完成和平太制定的那個秘密計劃。亂起來才能有機可乘不是?

另一邊,當島津久徴回到鶴之丸城內后,得知談判破裂的島津齊宣就剩了兩條路,獻城自縛或者拚死一戰。現在他爹還病倒了,一眾藩臣就等著自己拿主意了。

島津齊宣來到后宅,看到自己老爹島津重豪已經醒了,總算是放下了心。

「上總守怎麼樣了?」

面對藩主的詢問,幾個來自造士館醫學所的醫生道:「上總守只是一時心氣鬱滯,靜養半日應該就會沒事。」

「他們如何答覆的?」躺在榻上的島津重豪看到兒子來了,馬上讓人攙扶起身,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只見島津齊宣黯然搖了搖頭,島津重豪突然哈哈大笑,在場眾人無不訝然。

等到島津重豪止住了笑聲,先是讓侍女和醫者退下,只留下側近一人。等人都退出去了,他這才一臉凝重的對兒子道:「召集各地山城藩士,為決戰做準備吧!」

「這!父親大人,北海軍那可是連幕府都難以抵擋,我們薩摩如何能敵的過?!」

島津重豪一把揪住兒子的衣服,將對方拉到自己近前,低聲道:「不要死戰!鶴之丸城太靠近大海了,我們守不住!退到薩摩郡去,一定要拖住他們,等到其他各藩援軍到了再說!」

島津齊宣道:「父親,熊本藩、福岡藩和佐賀藩的援軍能來嗎?」

島津重豪冷笑道:「我已經許諾將琉球的蔗糖貿易交由他們三家,他們一定會動心的。」

島津齊宣大驚失色,琉球的蔗糖貿易就是島津家的命根子,要是分給那三家,薩摩藩就是能在這場戰事中倖免,可以後還有什麼出路?

「又三郎,你給我記着!」島津重豪看到兒子那沒出息的樣子,喊著對方的乳名低聲喝道:「那位趙王殿對琉球三十六島是志在必得,我們薩摩拿不到,其他那三家誰也得不到!打贏了我們也留不住琉球,但是我們可以和趙王殿做生意;可要是打不贏,島津家就要滅亡!」

島津齊宣費解道:「如果那位趙王殿只是要琉球,我們都答應給他了啊?為何還要咄咄逼人?」

島津重豪凝神半晌道:「這也是我百思不解之處,本藩一定還有什麼落在了他的眼裏,拿不到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可究竟是什麼呢?」

島津齊宣心說薩摩藩窮的就剩大蘿蔔了。難道是菱刈郡的那點金礦?早特么挖光了啊!

島津齊宣道:「父親,您說江戶那邊的援軍會不會來?」

島津重豪嘆息一聲,說道:「公方樣我們指望不上了。如今仙台藩有了那位趙王殿撐腰,已經是公然造反,幕府要是有動作,最先要收拾的也是仙台藩。而那位趙王殿......,到時候他拍屁股走人,茫茫大海,誰也拿他毫無辦法!」

「那眼下該如何是好?派水軍出戰?」島津齊宣心說本藩水軍在北海軍的大船面前就是盤菜啊,有去無回。

島津重豪眯起了眼,緩緩搖頭道:「不!一定要拖延時間!送糧食、送酒、送美女,能拖一天是一天!」

「要是這些都不行呢?」

「那你就派刺客!記着,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所有人都要先撤出鶴之丸,去薩摩郡!北海軍的大炮我們頂不住。」

「我懂了。」島津齊宣點了點頭,隨即俯身行禮告退。

當天下午,島津家開始派人給聯軍送來大米、海貨,之後又送來清酒、歌伎,連橫山町都派人送了不少腌蘿蔔和小蜜橘。對於這些東西,聯軍一樣都沒要。原因很簡單,伊達重村可是被毒死的,瘋了才敢吃島津家送來的東西呢!北海軍的壓縮餅乾多香啊。

不過上萬人呆在海上光是一天的淡水消耗就是個大頭,更別說仙台藩的軍隊里已經有人開始生病了。於是談判過後的第二天,北海軍便開始動了。

四條大船中雷神號打頭,北海一號、二號在中間,驚雷號在最後,緩緩進入了鹿兒島和櫻島之間的海峽。

鶴之丸城內的島津齊宣接到消息,明白之前的謀划失敗,於是倉皇中開始了全城大撤退。不過一槍一炮不發的就這麼走了,有些人終歸是不甘心。

其實嚴格的講,江戶時代除了德川幕府是有水軍編製外,其他諸藩都沒有水軍;或者說只是水運陸軍。具體到薩摩藩來說,不管是「御船奉行」還是「船改奉行」,跟水軍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當然真要打仗,御用船也會被徵調成為軍船。

江戶時代的船都是按甲板上帆的數目分型號,從1帆到23帆都都有;而用於海上警備最多的還是1帆的小早船。

不甘心,可是又沒幾門炮,就算有炮也明知打不過,於是這些人的辦法就是放火船阻攔北海軍。好在薩摩藩早有準備,而且薩摩藩的造船廠就設在甲突川的河口,附近生活着很多船老大、水手和船工,就算是用內河2帆船也一樣能當火船用。

當北海軍的船隊離甲突川還有幾里時,七八十條火船就從甲突川河口的位置朝着北海軍過來了。

別看薩摩藩的火船小,北海軍一樣大意不得,因為一旦這些船的碎片弄壞了水線以下的減搖鰭和平衡翼,輪船就會左右搖擺,而船上的人全都得噁心的扛不住。

於是雷神號開始迅速減速,並將船身橫了過來;與此同時,驚雷號也加速上前並側過船身。兩條船將北海一號、二號擋在了後面。

「開炮!」

谷/s隨着趙新一聲令下,雷神號和驚雷號上,兩個團三十六門迫擊炮、五座D30,再加上船舷甲板上的機槍全部開火。這陣勢,先別說島津家如何反應,兩條船上貨艙里的士兵可糟了罪了。

五座D30每開火一次,那巨大的聲音把貨艙里的北海軍和仙台藩足輕們震了個七葷八素。一個個捂著耳朵張大嘴,蹲在地上,不住的祈求趕緊打完上岸吧。

0.50的機槍子彈將一條條小船打的四分五裂,化作水面的碎屑隨波沉浮。在雷神號和驚雷號的船尾處,一群水手操縱着消防水炮,將靠近的那些大塊船隻遺骸和漏網的火船全部沖開。

鶴之丸城外的山丘上,島津家的眾武士和本地居民都站在山坡上觀戰。只見那些朝着北海軍迎面駛去的火船隊里,無數爆炸所濺起的水柱此起彼伏,幾條巨舟附近的洋麵如同沸騰了一般。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人已經開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而那幾個慫恿島津齊宣發動火船攻擊的傢伙此刻已是面如死灰。

一個武士黯然道:「走吧。鶴之丸城守不住了!」

人群中,一個武士恨恨的道:「要是讓我看見那位趙賊,我一定用刀結果他!」

眾人轉頭看去,發現原來是藩士東鄉實乙,此人是示現流的高手。

另一個武士道:「快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北海軍用的都是連發快銃,你都近不了身!」

太刀流的大山綱章顯得十分沮喪,說道:「他們的鐵銃如此犀利,我們練武還有何用!」

說話間,一個藩士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道:「家主命令,所有人馬上撤離!」

東鄉實乙道:「撤到哪?」

「郡山麓!」那藩士喊完,隨即轉身離去。

上午11點,將火船打掃一空的北海軍開始炮擊鶴之丸城。因為沒有派無人機計算精確坐標,炮擊引發的大火隨即在鹿兒島町內肆虐。藩士們跟着島津家的隊伍走了,可那些留下的町民則在北海軍停止炮擊后開始瘋狂的救火拆屋子。

到了正午時分,鹿兒島町的町民驚訝的發現,北海軍的大船根本沒有在甲突川附近停泊,而是一路向北,不知所蹤。

「壞了!他們是要去加治木町!」得到消息的島津重豪頓時大驚失色。「始羅郡和桑原郡危矣!」

從北海軍到達仙台藩開始出兵,一直到揖宿郡陷落,江戶的幕府一直按兵不動。身為老中首座的松平定信知道,自己就算派援兵,遠水也解不了近渴。

自接任老中首座以來,雄心勃勃的松平定信終於明白自己接手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政府,財政赤字深不見底、災民四處流離、各地一揆要求降低年貢的聲音不斷。而眼下再要出兵,各地只能強行收取年貢,幕府的統治已經岌岌可危。

去年五月間,那場因為一場口角而波及全國35地的大暴動震驚了天下。四天裏,江戶城被搗毀了980家米鋪、酒店和當鋪八千家,為江戶建城以來未曾有之變。

松平定信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減輕農民負擔,讓國民不至於再被餓死。他上任后發佈的第一條命令就是「儉約」,打壓娛樂和商業活動,試圖將有限的人力和其他資源都投入到恢復農業生產上來。在全國推廣糧食配給制,在糧食中摻入許多以往並不用來食用的雜糧和其他成分。並且同時開始推廣家鄉的作物--耐寒的白河蕎麥。

話說也正是這一次災難之下的推廣,使得蕎麥最終成為島國飲食的一個重要部分。

不過當北海鎮又向仙台藩運送了一個團的部隊后,松平定信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再不行動,天下將再度分裂。作為德川家的子孫,他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請示了德川家齊后,松平定信決定出兵攻擊仙台藩。

江戶時代對於旗本的俗稱為「旗本八萬騎」,這包含了幕府的旗本、御家人、以及御家人的陪臣,除了德川三代的早期,中後期大抵人數在六萬到七萬多人。到了天明七年,幕府旗本人數是五千,御目見以下的御家人包含在內的直屬家臣團共計兩萬兩千四百人。

這麼一支龐大的隊伍,光是每天耗費的軍糧就是個天文數字。不過考慮到北海軍當初在浦賀的攻勢,松平定信還是咬着牙命令幕府天領和各譜代大名催收年貢。

作為曾經和趙新面對面交涉的代表,松平定信深知趙新這人有多狡詐蠻橫。他永遠也忘不了趙新當時的目光,跋扈而又蔑視。

是的,蔑視。雖然那傢伙總是滿臉笑容,可骨子裏流露出的蔑視讓松平定信如坐針氈。

要想迅速打下仙台藩,必須水陸齊發。因為已經得到北海鎮三條巨舟都前往了南九州的消息,為了減少軍糧的耗費,一眾老中們最後決定陸路佯攻仙台藩南部的要害金山,海路則直插廣瀨川入海口。

得知幕府準備出兵的消息,仙台藩上下立刻忙碌起來,眼下有糧又有錢,還有北海軍一個團和青葉營的幫助,石川村文根本不擔心。

因為趙新之前跟他約法三章,北海軍和青葉營他們根本指揮不了。所以仙台藩各家很是雞賊的把自己的士兵部署在了刈田郡、伊具郡和宮城郡三個地方。至於陸奧北部和出羽的諸藩,伊達家已經派出說客。

話說幕府現在窮的就快當內褲了,怎麼樣?回歸伊達家的懷抱吧,要糧有糧、要錢有錢。什麼?你怕幕府發兵打我們?笑話,本藩內現有北海軍兩千多人駐守,北海軍你總該知道多厲害吧?

一番遊說下來,北部各藩都被說的有些心動,不過造反這事一旦失敗總是要全家掉腦袋的,眼下仙台藩口氣很大,可到底能不能扛過這一劫,大家都是觀望狀態。

就在這樣一股詭異的氣氛下,一場自「島原之亂」后最大的戰爭大幕已經緩緩拉開。

除了自身難保的薩摩藩,天下諸藩此時都將目光盯向了幕府和仙台藩的一舉一動上。一時間,原本因為戰爭的到來而應該人煙稀少的東海道居然變得熙熙攘攘,各路喬裝的探子你來我往。

而就在此時,已經抵達京都的平太帶着北海鎮過來的兩個同伴,按照之前的計劃,開始對鷹司家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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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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