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來自山東的意外

第三百五十九章 來自山東的意外

就在趙新他們忙着對付沙俄的同時,北海鎮的眾人也沒閑着。

電廠眾忙着安裝機組進行調試,陳青松在富爾丹城繼續他的農田水利工程;趙亮則帶着一幫河南鐵匠埋頭搞他的軍工鋼鐵聯合體;方化則成了他必不可少的助力。

洪濤手下那遍佈於各個居民社區的醫療點正忙着給大人孩子接種天花疫苗;王貞儀他爹如今成了北海鎮醫院影像科的二把手,大有接替馬神父之勢,這讓馬卡留斯感到了危機。隨着北海軍大敗羅剎的消息傳回,馬神父最近情緒有些低落。

佩雷拉在圖紙設計完成後,眼下已經開始了北海鎮東部軍港的建造,電廠眾有時也會過去幫忙;鄧飛眼下主持航海學校,順便監督那三條從沙俄手裏搶回的帆船改造;丁國峰則成了運輸大隊長,帶着一幫實習船員,頻繁的往來於苦葉島、蝦夷地、仙台藩和南九州等地。

王貞儀在學校跟着老尤衝刺另一時空的初中數學;阿妙繼續帶着多福大王到處亂轉,沒事就琢磨趙新什麼時候派人把自己接過去;沈姑娘則是鬱悶的等待嫁人,平時里去學校給孩子們上半天識字課,剩下半天就在家裏陪養母。

話說清明以後,北海鎮在射陽湖據點的人馬便分成兩組:一組則由徐大用帶領,去了川陝楚三省交界的「南巴老林」,另一組則由王長生帶隊去了山東。

王長生原本被趙新派去廣州聯繫蔡家的,可後來徐大用發電報請示,說王長生帶着漕幫的關係,去山東更適合。趙新略一考慮,便同意了徐大用的請求。沈敬丹聽說后,便跟趙新申請了一下,說自己正好在廣東有幾個過去的生意關係,想去試試能有什麼突破。於是他在五月份從蘇北登陸,代替王長生去了廣州。

四月中旬的時候,王長生一行十幾人從蘇北做沙船到了膠東,之後去了文......家莊」的人馬,深入到文登縣、榮城縣的各村鎮市集和飯鋪散播消息;說六月初會有數條大海船抵達榮城縣東北的桑溝口海灣,接人去關外種地,願意去的話會分到五十畝地。

這一消息經拿了好處的有心人迅速傳播,半個月後就傳遍了登州府各地,越說越邪乎。

五十畝地成了八十畝,除此之外還給分媳婦、分房子、分家當、分馬分牛。在這期間還莫名其妙的冒出來許多中人,想去的人只要跟中人畫押按手印,然後中人會把報名的人領到海邊上船所在,等到了關外下船就能領到五十個錢。

王長生也是拼了,為了拉人去北海鎮,他是各種手段齊出。那些中人都是他和手下人一起發展出來,只要每簽字畫押一個,並且帶到海邊上船,就能拿到五十個錢。

截止乾隆五十二年,根據清廷官方的統計數字,登州府總人口已經超過三百萬,戶數超過50萬。轄區內耕地面積707萬畝,人均耕地將近5畝,而墾殖系數只有可憐的26%,這就意味着登州多山多丘陵,大部分地區根本不適合種地。

再加上文登地區歷來是膠東的文教之地,出舉人出進士,土地兼并十分嚴重,升斗小民的日就過的非常凄慘。

所以當「去關外給五十畝再加五十個錢」的說法傳出來,頓時在文登和榮城兩地引發熱潮。那些貧困的老百姓在從中人口中確定消息是真的后,要麼借錢,要麼賣糧,收拾家當,做好準備。

負責榮城縣「拉人工程」的是北海鎮情報系統里一個叫於順的情報員,他是河南人,乾隆四十九年投奔了射陽湖田莊,之後又進入北海軍,參加了富爾丹城之戰;最後被魯壽山選中,進了情報系統,經過幾個月培訓后,調到了徐大用手下。

於順這邊的進展十分順利,到了五月中旬,從榮城下......屬各村鎮中人報上來的數字就已經超過了五千多人,青壯居多,女人老人孩子很少。這些人都是報著試試看的態度,萬一去了是真的,那之後就把老婆孩子全接過去;要是假的......算了,認命吧!

就當於順這邊發展到了六千人,一波波向著榮城縣南部的桑溝口海灣遷移時,卻因為這些人里有一個跟人私奔的寡婦和幾名逃奴,導致被數千持械鄉民圍困,在榮城縣引發了軒然大波,於順自己也身陷囹圄。

山東是儒家文化的發源地,儒家所建構的倫理道德影響了明清時代山東地區「男尚忠信,女尚貞順」的民俗的形成。

問題是一些女孩從十幾歲或是二十幾歲就開始守節,時間長達幾十年,既要忍受守節的孤寂之苦,又要承擔一定的家族職責和義務。但節婦守節有時並不全為丈夫族人所支持,甚至部分族人還會掠奪節婦財產。

給於順惹事的就是一位年輕的小寡婦,姓徐,今年剛十六歲;夫家姓畢,兩年前死了,膝下也無子。這姑娘原本是想守節終老的,可她屢受夫家族人欺凌,又因為夫家在當地頗有權勢,求告無門。

畢徐氏年紀輕,婆家又窮,最後被逼無奈,跑到村外丈夫墳前上吊自殺,誰知卻被鄰村一姓李的貨郎給救了。李貨郎看她姿色秀麗,便動了心思;畢徐氏死後重生,看見李貨郎相貌英俊,又被對話一番花言巧語哄著,頓時就迷了心神。

當兩人私定終身,正愁以後如何是好的時候,於順招人的消息來了,於是畢徐氏一咬牙悄悄潛逃,和李貨郎假裝夫妻,混進了人流里。誰知兩人正好被看熱鬧的一個畢家的佃戶看到,於是就有了後來。

當徐姑娘亡夫的族人知道家中節婦居然不守婦道,跟人私奔,於是叫上自家族人和佃戶,手持釘耙棍棒就把於順帶領的這群人給圍......了。

這要是其他人販子或是來招人務工的,遇上這種百年不遇的事只能自認倒霉,賠銀子認錯趕急閃人完事。問題是畢家族人獅子大開口,妄圖訛人,張口就是二百兩,於順當然不能答應。

雙方正僵持之時,文登縣城一位丁姓鄉紳家裏也帶着人來了,說是於順帶的這些人里有他家的逃奴,而且還是打傷主人逃跑;一番指認之下,人還真被他們找到了,那兩名家奴最後也承認了,說丁鄉紳家裏御下太嚴,每買來奴僕,先罵后打,打罵到完全麻木,然後才讓他們做事。

根據,民人捉拿逃奴天經地義,官府都保護。而且奴僕無論紅白契,毆打家長及家長的長輩,即無傷也要杖一百、徒三年;要是有傷,不問重輕,杖一百,流三千里。

面對數千鄉民的圍堵,於順本着息事寧人的態度,最後同意兩家各賠五十兩,然後在榮城縣的酒樓分別擺兩桌酒席賠禮道歉。

五十兩可不少了,能買幾千斤糧食。眼下山東一石小麥也不過1.5兩,小米和高粱連1兩都不到。問題是於順着急擺脫麻煩,有些迫不及待,所以他拿出的不是一般的銀錠,而是北海鎮的制式銀條。

的確,北海鎮的制式銀條外觀實在誘人,亮的能映出人影,可著登州府,乃至整個山東,還沒人見過這麼純的銀子。畢家的人也好,丁家的人也好,看到這樣稀罕的銀條,都不約而同動了貪念。

於是兩家仗着是本地鄉紳,非要拉於順去榮城縣衙見官,這如何能去?

爭論變成了動手,推搡中,於順看到有人要用繩子綁他,再也顧不得了,掏出左輪對着天上就開了一槍。

別看於順跟這些人說話和和氣氣,其實他心裏都狂的沒邊了。於順覺得自己的身後是北海鎮,朝廷的大軍都暴揍了好幾回,你們這......些鄉紳地主算幹嘛地!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些鄉民雖然在一開始被槍聲嚇了一跳,可隨即的反應更加激烈。他們一擁而上,蟻多咬死象般,三下五除二就把於順給捆了。

在清代的民間械鬥里,鄉民往往會自造火槍,槍聲對這些人並不陌生。官府禁止用鑄鐵造槍,他們就用堅實的竹子裹鐵絲當槍管;造反不頂用,可打架最好使。文登西邊就是棲霞山,用土槍打過獵的不在少數。

於順這下傻眼了,他槍里就六發子彈,周圍幾千人,打誰?打了更麻煩。身上的銀條和制錢都被畢家和丁家的人瓜分了,跟着他去桑溝口海灣的農民一鬨而散。等到了榮城縣衙,連縣太爺面都沒見到,直接就以「身懷火器意圖不軌」的罪名扔進了大牢。

趁亂逃出的同伴連夜跑到文登縣,王長生得知后大驚。他們就這十幾個人,人生地不熟,要是去榮城上下打點,妥妥的被人欺負。

要是去劫獄?別逗了,十幾把手槍一百多發子彈,打完了,拉人去北海鎮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王長生思前想後,決定兩手準備,他先是派人趕回射陽湖,向北海鎮發報求援;然後自己帶着兩個漕幫中人去了榮城,打聽消息,設法營救。

過了十幾天,花了七八兩銀子,榮城這邊毫無進展,就在王長生等待北海的消息時,意外來了。

農曆六月下旬的一個中午,鄧飛駕駛着驚雷號,與北海一號、二號一起,抵達了山東最東端榮成縣東南的桑溝口外的洋麵。而後三條船繼續向北,很快就被設在成山角養魚池灣的清軍烽火台發現了。

滿清在山東設有一個登州水師前營,統管山東各地沿海,下分三汛,登州汛、膠州汛、成山汛;而養魚池灣這裏就是成山汛的駐紮地。雍正十二年的時候,成山衛升為榮城縣。乾隆......元年,清廷在榮城以南、馬山西北修建水師營,設立成山守備署,下轄守備一人、千總一人、把總一人、兵二百名;趕繒船兩條、雙篷艍船兩條。

北海一號的見習船長鄭一從望遠鏡里看去,只見烽火台下的清軍已經亂做一團,過了一分鐘之後,烽火台竟然還沒點起來。

「真是群廢物!」鄭一心中嘲諷不已,正打算通過步話機向鄧飛請示是否可以開炮,突然就聽見驚雷上傳來「轟轟」的炮聲,烽火台四周瞬時火光迸射,硝煙瀰漫。幾分鐘后,當鄭一再舉起望遠鏡觀察,只見烽火台已經變成了一堆碎土瓦礫。元年,清廷在榮城以南、馬山西北修建水師營,設立成山守備署,下轄守備一人、千總一人、把總一人、兵二百名;趕繒船兩條、雙篷艍船兩條。

北海一號的見習船長鄭一從望遠鏡里看去,只見烽火台下的清軍已經亂做一團,過了一分鐘之後,烽火台竟然還沒點起來。

「真是群廢物!」鄭一心中嘲諷不已,正打算通過步話機向鄧飛請示是否可以開炮,突然就聽見驚雷上傳來「轟轟」的炮聲,烽火台四周瞬時火光迸射,硝煙瀰漫。幾分鐘后,當鄭一再舉起望遠鏡觀察,只見烽火台已經變成了一堆碎土瓦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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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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