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是一場無限遊戲

第2章 人生是一場無限遊戲

隨着鈴聲再次響起,大家都不得不放下筆,靜靜等監考老師收卷。

短暫的寧靜后,考生們終於爆發出陣陣壓抑的喊叫、捶胸頓足,甚至直接把書包從走廊上扔下去。

顧轍看了不由暗暗搖頭。

發泄壓力可以有很多方法。但壓抑到了這種程度的人,就算考好了,估計也對學習產生仇恨了吧。大學里還能有多努力,顯然值得存疑。

人生是一場無限遊戲,沒死就不算到終點,得一直玩下去。那種「過了某道坎就不做人了」的有限遊戲思維,要不得吶。

不過顧轍也沒空管別人的閑事,之前因為趕考時間太緊,他午睡起來后臉都沒洗廁所都沒上。還是先找個地方靜靜,照鏡子收拾一下形象,重新熟悉一下少年時的身體。

……

為了不被人打擾,顧轍特地踅到隔壁的教師辦公樓,大大方方找了個乾淨僻靜的洗手間解決,一邊飛速思考了下人生規劃。

重生后干點什麼好呢?如今是02年,其他重生者最熱衷的金融投機,自己剛好乾不了——A股後續還有四年大熊,互聯網正在寒冬,次貸危機也要五年以後。

全球各大主要金融市場,正好都在低谷期。

這樣也好,既然斷了念想,那就腳踏實地發揮自己的專長。

他前世搞專利法務時,主要涉獵的是「增材加工」相關領域的新材料和新工藝。說白了就是「粉末冶金、3D打印、增材光學、類石墨烯物質化學沉積加工」這些。

搞法務不用像一線科研人員那樣專精深入,而是要觀其大略,所以懂的面廣一點很正常。

至於後世有哪些大牛科學家有前途,他心裏也清楚。有了這些優勢,做一個促成產學研結合的大佬、一個幫助科研成果向市場轉化的伯樂,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麼一看,他前世的職業,簡直就是為重生量身定做的。

端正好了人生態度,也收穫了一個陽光的心情后,顧轍抖了幾下,走到洗手池邊把自己的形象徹底收拾一下。

看到鏡子裏那鬆鬆垮垮的精氣神,他也有些耿耿於懷。

少年時的自己,醉心學習、討厭體育、不修邊幅,浪費了身體的好底子。

後來人到中年,被三高和各種白領職業病折磨后,才真心激發出鍛煉的自驅力。

顧轍一邊用手沾水梳着頭髮,一邊暗暗告誡自己:

「身體是本錢吶,這麼樸素的道理小學就會背,卻等三十幾歲才真心相信。這次要從17歲開始就科學鍛煉。」

他還決定把理髮周期縮短到兩個月,以免頭髮容易被壓成雞窩狀。

……

做完這一切,顧轍才神清氣爽地慢悠悠逛回考場拿書包,準備回家。

不過在走廊拐角處,他就被一個瘦弱到讓人印象深刻的女生截住了。

顧轍立刻回憶起,這是同班的林靜靜,英語課代表,陸幽幽的閨蜜。

林靜靜顯然已經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

「你去哪兒了?早上王老師不是說過考完別走、有事要通知!記得明早八點回校估分啊。真是的,就差你一個沒通知到了!」

顧轍一愣,估計老師是交代過,但他都重生了,所以忘了吧。

02年東海省的高考是先考試、再填志願、最後出分數的,所以估分很重要,越准越有利於填志願。

但老師為了不破壞大家應考時的心情,考前都是告誡大家「考完一門就丟掉,別有包袱,別對答案,好好考後面的」。

這就需要最後一門考完后、突然臨時變卦、通知大家趁著還沒遺忘趕緊對答案。

顧轍反應過來后,也就誠懇致歉:「謝謝,真不好意思,是我忘了,耽誤你回家了。」

說罷,顧轍還大方的報以微笑,然後告別。

林靜靜看他這就要走,總覺得有點怪異。

「怎麼感覺有點彆扭?對了,這傢伙平時跟女生說話,都是眼神閃躲、做錯事還要找託辭,今天不對勁啊。咦?他居然還梳頭了?」

恰好她心中還為另一件事憋著氣呢,便忍不住喊住顧轍:「你就沒什麼要解釋的嗎?這就走了?你說你要是有手機,不就不用耽誤別人專程來堵你了。」

顧轍一愣,聳了聳肩:「不是校規不許用手機么。」

02年手機普及率還很低,高中生幾乎都不許帶手機。鎮洋中學是全市第一,管得更嚴,持有手機就可能處分。不過顧轍倒是這條校規的受益者,他本來就買不起。

林靜靜氣笑了:「你倒是守校規,那你別丟三落四害別人啊!連高考都差點遲到。幽幽為了通知你,在走廊上打手機,還被王老師看見了。王老師有多八婆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轍這才有些內疚,他不喜歡欠人情,連忙很有擔當地說:「幽幽只是樂於助人,怎麼能怪她呢,我找機會跟王老師解釋一下。」

顧轍自己是無所謂的,他都重生了,臉皮厚著呢。但他知道陸幽幽是個乖乖女,在乎這些,被批評了肯定心裏不好受。

林靜靜這才好受了些,也有些意外。顧轍原本給人的印象是非常刻板遵守校規、從來不敢質疑老師的。

她便嘆了口氣:「行了,算你還有良心。你英語那麼差,王老師多討厭你,還是別添亂了。」

……

告別林靜靜后,顧轍便坐公交車回家了。

考場在城北的鎮洋區,而他老家在南郊鄞城區與奉縣交界的海邊,整整三十公里,路況也不好,足足花了兩個小時。

讓早已習慣2020年代基建水平的他,頗有些不適。

坐在車上,顧轍想的是即將再次見到還未老去的父母,心情複雜而又激動。學校里那些事,也被他暫時拋諸腦後。

作為80后,顧轍當然是獨生子女,家裏就三口人。

父親是本地漁民,母親是鄰市婺州來的,開始也跟着打漁,後來嫌大錢都被魚販子賺走了,就開了家海鮮燒烤攤。

顧轍重生前雖已事業小成,可父親已經不在了,母親也過得不好。現在自己回來了,當然要改變這一切。

下車時已是晚上八點,郊區的馬路上,為了省電,夏天路燈都只開一半,看着很荒涼。顧轍又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老家。

那是一座海濱漁村的平房,外牆有些鹽漬腐蝕,旁邊棧橋泊位上拴著自家的兩條船。

幾年後這一片就會拆遷,漁港也會改成濱海經濟開發區,一個保稅加工區。

顧轍心情忐忑地走到門口,輕輕敲了兩下,卻沒人開。

屋內的嘈雜掩蓋了敲門聲,還夾雜着母親的哭訴:

「跟你說打漁沒前途!你既沒膽子下絕戶網、又不敢禁漁期出海!還買什麼新船?就這收成你還得起按揭?這日子沒法過了!」

顧轍聞言,不由隔着門喟然嘆息。

至今為止家裏的一切,都還在照着原本的軌跡發展。

其中困頓,顧轍當然上輩子就知道了。

一切起因,都是父親顧海峰前年的一次錯誤決策、貸款買了條新漁船。

眾所周知,國內的海洋生態,早就因過度捕撈嚴重惡化。99年底國家不得不下文件,全面禁止東海南海新增漁船裝機功率——通俗地說,就是限牌。

但根據經濟規律,限購令生效前,肯定會引發恐慌性搶購潮。

顧家之前的舊船又小又沒冷庫,本來還捨不得換。父親顧海峰是個老實人,在恐慌情緒中,終於被黑中介和托忽悠着、加價買了條冷庫船。

因為錢不夠,還把家裏的店面都抵押了——那店是母親褚秀辛苦多年、跟城管打游擊、蹬著三輪車擺海鮮燒烤攤,才攢錢買下的。

結果突擊買新船的人太多,此後當地漁業競爭就愈發內卷,收成量價齊跌。

顧家省吃儉用都不夠還按揭,最後終於在他高考後不久斷供,抵押的店面也被收走拍賣,從此家道中落。

不過,在此之前父母好歹還知道兒子要高考,所以沒當着他面吵過,怕影響學習。

可惜顧轍本就敏感懂事,前世他在考前就知道了家裏的困境,還只能裝作不知道,也多多少少影響了他的應考心態。

……

顧轍回憶著那些遺憾,拳頭都捏緊得關節發白。

好在一切都能改變,他忍不住發泄地拍了幾下門,似乎要拍碎命運的枷鎖。

屋裏的聲音戛然而止,顧轍也回過神來,連忙喊道:「是我,考完了。」

屋內一番火速的收拾,然後褚秀才過來開門。

她怕兒子看出破綻,還先聲奪人問道:「考得怎麼樣?」

「放心吧,該拿的分都拿了,浙大應該穩了。」顧轍知道父母聽不懂細節,就試圖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讓他們安心。

「真的?」父母還有些不信,繼續一門門課仔細問,「語文怎麼樣?物理化學能不能拿滿分?還有你最差的外語……」

顧轍哪受得了這種盤問,畢竟他重生回來才半天,除了英語是現考的,其他幾門都忘了,說多了肯定穿幫。

所以他快刀斬亂麻地引開話題:「我很累了!晚飯都沒吃呢!對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敲門都聽不見。」

被兒子說中心虛之處,連忙解釋:「哪有,就隨便說他兩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多不靠譜!不說了,先給你做飯。」

褚秀便去廚房鼓搗了五分鐘,很快拿出一大盤形似蚵仔煎的食物。

顧轍也不挑,直接提筷就吃。

正宗的蚵仔煎,應該用整顆的牡蠣肉。而顧轍面前這盤,用的是一種長海蚌、剜去吸盤肉后剩下的邊角料做的。

剜下的吸盤肉曬乾后,就是「瑤柱/鮮貝」,售價昂貴,是要拿去賣的。

裙邊肉難吃又不易保存,本來只能丟掉,節儉的漁民才留一些自家吃。

同理還有雜魚乾、海蚌裙邊、缺腿破殼的醉蟹、醉螺,幾乎伴隨了顧轍整個童年。

這也不是因為窮,主要還是捨不得浪費。在老一輩眼裏,辛苦生產的食物腐爛倒掉是很可恥的,要盡量自產自銷。

顧轍吃着吃着,就感動得流淚了。心裏一邊琢磨著,如何跟父母把話挑明了,讓他倆別再為家境的事兒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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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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