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暗子的信使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暗子的信使

「常將軍,你剛才莫動刀嘛……本將有的是法子,讓這賊人將情報吐出來。」並肩而行,史松還在喋喋不休。

常霄並未理會。他昂起頭,環顧著皇門關的光景。久看了一下,臉色瞬間清冷起來。

「常將軍,怎的?」史松察覺不對,急忙在旁開口。

「史兄有無想過,原先鎮守皇門關的蜀人主將,實際上是另有其人。並非是魯雄,若不然,在這般的情況下,魯雄並不會斷後。你瞧著,連后城門的防禦,蜀人都迅速毀了。也就是說,蜀人依然會有復奪皇門關的戰略。」

原本沒有深思的史松,聽到常霄的話,也一下子變得大驚。

「后城門防禦幾無,若是長陽方向來攻,便無法據關而守。」

常霄笑了笑,「或是我多想了,只要主公那邊不出意外,能很快趕到,蜀人復奪皇門關的計劃,便要徹底落空了。」

「常將軍英明!」史松也大笑開口。

此時,在皇門關外。

已經和苗通會師的小狗福,滿臉都是憂心忡忡。在魯雄自願留下斷後之時,他相勸了二三番,奈何時間緊急,撤退不可再拖……只可惜,剛才有斥候趕回,說魯雄已經戰死。

小狗福目中有淚,久久一聲嘆息。皇門關被賺開城門,魯雄一直心中有愧,才會不惜以身犯險,以主將之身做了斷後軍。

「小韓軍師,我等現在如何?」苗通猶豫了下,終歸還是開口來問。

「莫急,等主公那邊的情報。離開城關之時,我將皇門關后城門的防禦線,盡數給破壞了。若真是到了時機,我等復奪皇門關,並不會多難。」

「時機?小韓軍師,時機在何時?」

小狗福抬頭,目光轉過,遠眺著狼藉的皇門關。

「北渝王想打通整個內城的行軍路線,我知他的心思,拖到明年開春,仗着半壁江山的底蘊,北渝便會慢慢起死回生。」

「但不管主公,東方軍師,又或者黃將軍,都當會看透這一點。所以,必然會想盡辦法,在冬雪的光景下,堵死北渝王的路。甚至說,徹底將北渝大軍打垮。」

小狗福呼出一口氣,少年的臉龐上,露出老成穩重之色。

「這也是為何,我要毀去后城門防禦的原因。苗都督,你我便先退守長陽,時機一到,便合軍出城,復奪皇門關。」

苗通聽得明白,也鄭重點頭。

「北渝史松,已經繞過長陽城,長陽之圍已解,我等便有機會做更多的佈局。」

「善。」

……

皇門關外,已經不到百里。放在春光大好的時節,只需要一騎快馬,百里的路程,便會有援軍接應。

但現在,雪道難行,且冷霧迷眼,讓通往皇門關的路,彷彿難如登天。

當然,造就常四郎這種想法的,並非只是天時,還有一支叛軍。

他轉過頭,聽着回陣的趙維,不斷在他面前稟報。

大意是輕騎將周忠,誤中黃之舟的埋伏,不得已,作為犄角的重騎只能回趕救援。

「主公恕罪……」一身是血的周忠,下馬跪在雪地中,痛聲抱拳。

常四郎神色沉默。他安排周忠作為輕騎將,自然知他的性子,謹慎小心。卻不料,黃之舟還施彼道,徹底擺了周忠一局。

乍看之下,麾下人馬的行軍,一下子又受阻了不少。

「周忠,起來吧。」

北渝大將接連戰死,常四郎很明白,此時不宜再重罰。周忠顫巍起身,臉色感恩戴德,急忙退到了趙維身邊。

「主公,我正好有一計。不如讓常霄將軍那邊,出關接應——」

「老軍師妙計,不過容本王再深思一番。」常四郎面無表情。只一下子,又開始懷念起小族弟來。

現在的情況,已經越來越明顯。如若無錯,黃之舟會想方設法,將他拖住在風雪中,等待後頭的西蜀大軍夾攻。

雖然攻下了皇門關,但西蜀並未放棄,隱約有復奪皇門關之勢。而其中,黃之舟便是關鍵。

騎在馬上,常四郎揉了揉額頭,莫名的一陣煩悶。他是個不喜歡思考的人,但如今,卻似是孤家寡人了。

「主公,要入雪夜了……」

「不得停,吃幾口葫蘆里的辣湯,催暖之後繼續行軍。」

……

北渝大軍之後,西蜀的本部人馬,依然在雪夜中急行軍。

裹着厚氅的徐牧,騎在馬上,不停地思索著。

卻在這時,陳忠忽然從前陣折返。

「主公,暗子的信使來了。」

聽見這一句,徐牧驚喜抬頭,迅速下了馬。在後不遠,坐在馬車裏的東方敬,也聞訊跟着出來。

「喚來。」

不多久,一個滿身風雪的小校尉,走到了近前。

「拜見西蜀王,拜見東方軍師。某是北路軍正豐營校尉季秋,這是黃將軍的信物。」

小校尉掏出一枚模樣古怪的銅符,遞了過來。

徐牧與東方敬看過之後,各自相覷一眼,臉上都有了欣慰之色。在先前,暗子留在北渝,每讓人傳暗信,都會攜此銅符,以作信任。

「盛哥兒,讓人取一瓢催暖湯,給這位兄弟暖暖身子。」

陳盛抱拳離開。

「多謝西蜀王。」校尉急忙拱手,隨即將情報說了出來。

「皇門關已失,但我家主子手底下,尚有一萬六七的人馬。我家主子說,他會仗着風雪,拖住北渝王的大軍入關。還請西蜀王急行軍為上,只需趕到,便可讓北渝王的大軍陷入困境。」

徐牧聽得心底嘆息。如他和東方敬所想,皇門關終究是沒守住。不過,若是黃之舟的計劃成功,拖住了常老四的這支人馬,說不得真能打出一輪威風。

「西蜀王且寬心,我家主子說,韓幸小將軍聰慧無雙,在離關之時,已經毀去了皇門關后城門的防禦,只等時機一到,便可復奪此關。」

「好。」這一道情報,讓徐牧臉色瞬間驚喜。

「敢問這位兄弟,若我等要追上北渝王,還需多久。」

「約莫二三時辰。我家主子那邊,會儘力拖住北渝王。但西蜀王需知,北渝王的麾下,尚有一支二三千的重騎,勇不可當。」

徐牧點頭。

先前的時候,樊魯的大軍已經到了崖關,衛豐的白甲騎在入關之後,也立即往本部趕來,估摸著再要不了多久,便會趕到前線。

當然,常老四那邊的人馬,同樣不可小覷。且,在大局不利的情況下,常老四甚至能打出一波大勝,還破了皇門關,差點毀了西蜀的大好優勢。

徐牧深吸口氣,只覺得接下來,和常老四之間,當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對了,魯雄將軍呢。」緩住情緒,徐牧開口來問。

傳信的校尉,一下子臉色黯然。

「西蜀王節哀,魯雄將軍已經就義,戰死在皇門關下。」

聽着,徐牧只覺得鼻頭莫名發酸,胸口湧起一陣澀痛。西蜀前行的道路,又有一位老友故人,離他而去。

他抬起頭,眼前忽然恍惚。

那條皇圖霸業的路,一路鋪過去的,儘是累纍堆摞的白骨,如山高,又如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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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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