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軍入關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軍入關

石門寨一片狼藉,戰馬嘶鳴,寨子裏唯一的寬闊街道上,橫七豎八的趟著一句句屍體,有匪寇的,也有隨行保護林如海的繡衣衛的,當然賈瑛帶來的護衛也無法倖免沒有傷亡。

「下官繡衣衛百戶,章曉謙見過賈大人。」

「哦,你認識本官?你們繡衣衛還真是誰都不放過啊。」

百戶官沒料到賈瑛會這麼說,略顯尷尬的說道:「大人說笑了,大人盛名在外,小的曾隨沈大人到過您府上,怎會不認識。」

沈翔的人?

賈瑛轉換了一副笑意,問道:「有日子沒見到你們沈千戶了。」

百戶官笑着說道:「千戶大人的行蹤,下官也不清楚,不過想來此次回京,大人應是會見到的。」

繡衣衛的人神出鬼沒,他們的行蹤自然不會透露給旁人。

「陣亡的弟兄們,回頭本官會讓人送一筆撫恤的銀子來,勞章百戶給他們家小送去吧。」

「謝過大人體恤。」

章曉謙面色一喜,隨行護衛朝廷大員,這在繡衣衛里,也屬於苦差事了,因為但凡點了繡衣衛親自護衛的,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警告。此次跟隨林如海走遍三關遼東,身上的膘子瘦了一圈不說,他帶出來的十來個弟兄,沒了七八個,這可都是與他有過過命交情的。

朝廷給的那點撫恤銀,到他們手裏,已經剩不了多少了,能多得一份撫恤銀子,他回去總能有個交代了。

「二爺,林大人受傷了。」

馬禿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且在慢慢靠近,七尺壯漢,奔行起來,像頭蠻牛。

聽到聲音,賈瑛和章曉謙臉色盡皆一變。

在馬禿嚕還未站定前,賈瑛一腳踹了過去,立身不穩的馬禿嚕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你他娘是幹什麼吃的。」

章曉謙在一旁勸道:「大人,林大人要緊......」

「你說的對。

賈瑛轉頭說道:「這樣,你留下來清理屍體,照顧咱們受傷的弟兄,我去看望林大人,稍作休整,立即啟程,此處不可多留。」

章曉謙張著嘴,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賈瑛與馬禿嚕已經遠去。再看馬禿嚕屁顛屁顛跟在賈瑛身側的模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了看林如海所在的房舍,轉頭向眾人吩咐道:「都愣著做什麼,趕緊將屍體清掃趕緊,咱們的人雇幾個百姓幫忙下葬,那些刺客,割首,屍體喂狼。」

這些首級,既能換軍功,還能領賞銀,不能浪費,不然對不起他死去的那些兄弟。

「二爺,繡衣衛的那幾個會不會礙事,要不屬下去......」馬禿嚕比劃了一個手勢。

「不用。」

賈瑛輕輕搖頭:「是沈翔的人,有些交情,留他們一命吧。」

賈瑛轉頭看了後方一眼,說道:「你看他們不也挺識趣的嗎,回頭給你給他們送一筆銀子過去,繡衣衛的此次也沒多少人,按人頭一人送二十兩過去,剩下的那些護衛,死了的十兩,剩下的每人三兩。」

賈瑛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漠視生命,同樣是一條命,繡衣衛的和普通護衛,撫恤銀就相差出一倍來,這些人連賈府里的僕役都比不上。

馬禿嚕遂也不再多言。

接下來回程的路上,林如海也再沒露過面,只是賈瑛沿途路過幾個州縣,都要請當地的名診前來,漸漸的,眾人也就接受了林如海重傷的消息,章曉謙對此同樣沒有異議,大人物的事情,還是少知道為好。

而此刻距離賈瑛一行並不算太遠的撫寧城內。

「失敗了?」女子看着手中的密信,喃喃低語道。

「賈瑛帶人出現在了石門寨,而且,塞外那些胡人就是靠不住,見勢不妙,全都跑了,只剩下我們的人......」

「賈瑛?或許那些胡人本就沒想着要幫我們。」

「為什麼?」男子不解道。

「林如海若將遼東之事上奏朝廷,不正合了某人的心意,順勢掃清咱們在遼東佈下的棋子,徹底掌握這座邊鎮,本來就是與虎謀皮。」女子眼中閃爍著晶瑩。

「咱們在永平府還有不少弟兄,要不......」

女子搖了搖頭道:「事已至此......我未料到賈瑛會突然出現,他們已經有了準備,去再多人都是送死,這天下畢竟還是大乾的。」

「可難道就這樣算了?」男子心有不甘。

女子忽然笑道:「誰說我們沒有收穫?」

男子有些想不明白了,不過他收到的命令是聽眼前女子的吩咐,左右這些事情也輪不到他來操心,聽命行事就是了。

女子目光轉向遠方,她的目的本來就不是取林如海的性命,南苑皇帝遇刺,是她們之中的一些人擅自行事的結果,遼東的事情不會因為一個林如海而有所改變,皇帝隨時可以再派人來,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改變計劃。

京城。

嘉德終於詢問起了近期坊間傳聞的賈赦賈雨村訛人官司,奪人家產之事,一封召旨,賈雨村再次鋃鐺入獄,等候提審,賈政賈赦也被召入宮中問話。

賈府。

一個管家媳婦匆匆入了榮慶堂。

「老太太,瑛二爺派人從林府傳過話來,姑老爺回京了,路上遇到了刺客,這會兒怕是不大好,請林姑娘回去呢。」

賈母聞言,頓時變了臉色,姑娘雖沒了,可這個姑爺她還是認的,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急忙命人準備轎子馬車,送黛玉回府,又命人去宮門外哨探,讓賈政出宮后,先行前往林府探視。

林府,黛玉憂父心切,紅著雙眼匆匆下轎,便往內院而去。

進屋后便看到一臉煞白的父親有氣無息的躺在床榻上,屋內只有賈瑛一人侍候。

「二哥哥,爹爹他......」

賈瑛看着淚眼欲滴卻作堅強的黛玉,心道此次怕是將她給嚇壞了,不由開口安慰道:「妹妹寬心,姑老爺無大礙,只是受了些顛簸,染了風寒。」

「咳咳,乖女兒,爹爹沒事。」床榻上的林如海此事也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

黛玉見狀心方漸安,滿面疑惑的看着眼前最親近的兩人,不知這又是做的哪一出。

安撫下黛玉后,林如海招手讓黛玉坐到榻邊,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

賈瑛看向黛玉說道:「此事府中上下都被瞞在鼓裏,便是兩位姨娘都不知詳情,妹妹對外之時,切莫忘了遮掩一二,最近便留在這邊伺候吧,不要假旁人之手。」

黛玉應和著點頭,個中詳細,兩人並沒有全部告知,黛玉雖然只聽得大概,卻也明白,必是事情要緊才會如此,她自也不再細問。

再者,遼東苦寒,林如海本就身子孱弱,即便沒有大礙,回京后也得修養數日才可,黛玉的關切之色倒做不得假。

翁婿兩人雖然都想藉此次受傷之由,避開遼東的事情,但彼此所慮還是不一樣的。

賈瑛是單純不想讓林如海牽扯到這種旋渦里去,自古忠義難善終。馮恆石一趟湖廣,僥倖保住了性命,卻搭上了一條腿,還斷了升閣之路。他自己去了一趟江南,雖然全身而退,卻賦閑至今,皇帝都沒有起複的心思。

即便是林如海自己,也是幾番坎坷,事情總需要有人做,但不能只可着他認識並在意的人去冒險。

至於林如海,此次選擇明哲保身,已經算是違背了他的本心,無奈其中牽扯到勛貴,或許還有賈家,如果繼續查下去,未免不會陷入兩難之地,不得已,只能同意了賈瑛的建議。

「我此番若是稱病,只怕你二人的婚事,便要向後拖延了。」

原定的大婚之日,就在三月,如今一時二月底,若再擇良期,最快也要拖到秋季了。

春播秋收,古人大婚之期,大抵也都在這兩個季節,取得便是一個吉利。

瑛黛二人相視一眼,黛玉螓首微低,雙頰緋紅,賈瑛說道:「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且等過了這段風聲再說。」

「姑老爺安心歇息,我到宮裏走一趟。」

林如海頷首應下。

賈瑛又與黛玉交代幾句,復又出門向皇宮而去。

宮門外,卻恰巧碰到了賈璉在這裏候着。

「老二,你可算回來了,聽說姑老爺遇刺受傷,可還要緊?」

賈瑛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性命無虞,但只怕要將養一年半載,如今還昏迷不醒呢。」

「宮裏邊兒情況如何?」

來之前,賈瑛便聽黛玉提及了賈政二人入宮之事。

賈璉搖了搖頭道:「已經兩個時辰了,還沒出來。」

賈瑛點了點頭,又看向賈璉問道:「你怎麼沒穿朝服?」

「穿朝服做什麼?我那官兒,又見不到聖顏。」璉二不明所以。

賈瑛反倒搖了搖頭道:「那可保不齊,我進去看看,你且回去換身朝服再來,萬一陛下相召呢?」

說罷,也不理會賈璉的錯愕,徑自往宮門而去。

留下當場的賈璉,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聽賈瑛的,無非多跑一趟的事,總不至於出錯。

華蓋殿內。

此時的嘉德已經收到了林如海回京的消息,繡衣衛那邊整理的卷宗已經送到了案前,卻在這時,黃門傳報賈瑛求見。

「宣。」

走到華蓋殿前的丹墀時,賈瑛遠遠便看到殿前跪着兩道人影,走近了一看,才見是賈政賈赦二人。

合著兄弟倆入宮近兩個時辰了,連皇帝的面兒都沒見着,還在這兒跪着呢。

叔侄三人在宮內相見,待遇卻截然不同,氣氛免不了有些尷尬。

跪了近兩個時辰,賈政文弱,賈赦平日荒淫,身子骨早虛了,這會兒見面,兩人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瑛兒救我,快向陛下求情。」賈赦不堪說道。

賈政雖然沒開口,可看神色,便知道他也不想繼續跪着。

賈瑛點頭道:「大老爺二老爺放心,我這便去見陛下。」

前面帶路的小黃門只當什麼都沒聽到。

大殿內。

「臣賈瑛,拜見陛下。」

「林愛卿的傷勢如何?」嘉德直接了當的問道。

「臣入宮時,林大人尚在昏迷之中。」

「你入宮有何事?」

賈瑛雙手呈上一份奏摺道:「林大人昏迷之前,讓臣將此奏章呈於陛下。」

「大伴。」

戴權從賈瑛手中接過奏章,交到嘉德手中,嘉德看后沉默不言。

良久之後。

「大伴,傳旨太醫院,好生為林愛卿診治,從內帑取一些寶參送到林府。」

隨後,嘉德才看向賈瑛道:「你不是巡視災民去了嗎?怎麼又跑到遼東了?」

「回陛下,臣是去河工上巡視災民了,只不過回程時,臣收到林大人回京的傳信,臣與林家本有婚約,原定三月完婚的,這才想着早些接林大人回京,便轉道去了山海關。」

「只是......只是如今看來,臣的大婚爬也要推遲了。」

嘉德又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殿外跪着的,你見過了?」

「見過了。」

「有何想法?」

賈瑛俯身拜道:「陛下垂問,臣不敢隱瞞。賈家世受皇恩,臣之叔父賈赦,或有德行虧缺,卻絕不敢罔顧人命,擅權弄私,更不曾勾通宛平縣令,謀害石獃子其人,請陛下明察。」

嘉德不可置否,又問道:

「那賈雨村可是你本族之人?」

「回陛下,臣家祖籍乃金陵人士,而賈雨村祖籍則在湖州,兩不相及,更無血緣關係。」

賈瑛之所以留着賈雨村,就是為了充作一層屏障,是以當初在江南之時,凡有與世家陰私之事,賈瑛都會交給賈雨村去做。

各取所需,兩不虧欠,此時,拋出賈雨村,他心中沒有半分負擔,如果換了雨村在此,只怕也會選擇將髒水潑到賈家頭上吧。

可惜,這一世不一樣了。

「這麼說,石獃子一案,與賈赦無關?可朕怎麼聽說,那幾把扇子,最終還是到了賈赦手中?」

嘉德顯然不是好糊弄的。

「陛下,臣不敢為賈赦辯駁,事情終歸是因臣之叔父而起,臣請奪賈赦之爵位,以正視聽,以明綱紀。」

賈瑛猜不透嘉德對賈家內心的看法,如果真的從內心趕到厭惡,僅憑草菅人命一條,也能治賈赦一個抄家之罪。

與其如此,倒不如自請去爵。

這下倒是輪到嘉德詫異了,沒想到賈瑛對自己的族親叔父一點都不曾回護,或許是在以退為進,不過以榮府世爵為籌碼,未免堵得也太大了些。

文官雖然看不起勛貴,可嘉德明白,他們好多人心裏實則羨慕不已,為官不過一代,可有了世爵,家族便能一代代傳承下去,富貴不歇。

此時的嘉德,不由想起了日前與元妃的談話。

對於這位數次同自己一道經歷過生死的妃子,嘉德心中還是有不同於其他妃子的情感的,到底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不見數次請見的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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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寧府賢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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