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莫要扯7扯8,今天必須按章程走,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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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通鼓罷,辰時正。

「上朝!」

只聽鼓樂齊鳴,文武百官在太子與鄭西元的率領下,橫穿延明門。趙正手握朝板,亦步亦趨,跟隨隊列穿過飛廊,過鳳鳴閣,上陛階,踩三十九節階梯,直達太極殿。

殿外有鞋櫃,眾臣除靴入殿。

殿中三十六執金吾與鑾座前分立,鑾前殿下按左文右武,文武兩列分鋪一百單八蒲團坐墊。各人依照品秩順序,在坐墊前站住。徐王特意回頭,叮囑趙正:「元良,二排左手是你的蒲團,右手邊是周侍郎的。」

趙正便側頭看去,方才在延明門外向自己行禮的半百老臣一絲不苟,向趙正微微頷首。

「聖人駕到!」高隆盛適時而出,高聲宣道。

只聽殿中齊聲大唱:「聖人萬安!」

趙正學着他們的墨陽,雙手端著朝板,躬身低頭,推手作禮。

「跪!」

「山呼!」

於是眾人跪在蒲團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鑾座上傳來一個聲音,趙正坐直身體,只見方才還空着的龍椅上,已是坐上了一人,那人頭戴赤金冠,身穿玄色龍袍,便就是正唐興慶皇帝趙玔。

趙正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只見其人約莫五十上下,面色暗黃,兩眼無神,雙鬢灰白,頜下留須。看上去身體瘦弱,憔悴不堪。與趙正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要知道,興慶帝南征北戰數十年,年盛時日食黍米一斗,戰時負甲行軍日百。也正是因為身強體健,才有了彪炳戰功。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得見,才知傳聞真乃傳聞,如此面相,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趙正思慮至此,不由抬眼看了一眼趙金玉。他說聖人時日無多,此話應是不假。以前也聽涼王說過,聖人當年與叛軍決戰河東,恰逢百年一遇洪水泛濫,黃河決堤,水淹軍門。聖人泡在水中處置軍中事宜達七日之久,從此落下了病根。稱帝以來尤是,尤其春夏之際,咳疾不止,嚴重時甚至咳血甚重。

「元良何在?」

趙正的思緒仍舊飄散,卻感覺似乎有千百道目光射在了自己臉上,似乎聽到有人喚自己名字,他抬起頭來,卻見鑾上聖人看了過來。

「臣,趙正趙元良!」

趙玔點點頭,微笑道:「傳聞涼州趙元良,身高九尺,力大無窮。今日得見,卻令朕失望啊!這哪裏是員勐將,分明是個俊俏後生。」

朝中眾臣頓時一齊笑了出來,看過來的目光無從分辨,但大抵都是一些羨慕、嫉妒、看熱鬧的。

趙正推手道:「聖人明鑒,傳聞怎可當真。臣在安西時,烈日暴晒,寒風刮臉。以至於臉黑如墨,當不得聖人誇讚,更沒了俊俏二字。」

「元良莫要謙虛。」趙玔抬手,指了指眾人,「這朝中上下,能有元良俊朗的,怕只剩下朕的三郎了。」

趙正心說這也太抬舉了,自己這女相,與人比來頂多算陰柔,要說俊朗,莫說徐王,就是在待漏院見着的康陸,看上去也比自己英俊。

趙正餘光掃了一圈,卻不見那康陸,心裏暗道奇怪,人呢?

不過座上那人先論長相,角度也是清奇,怕不也是個外貌協會的頂級VIP。於是沉下心來,道:「徐王殿下是長安出了名的俊公子,元良何德何能,能與徐王爭輝?」

徐王年幼,不過十七八歲。心性自是沒有涼王沉穩,聽到趙正誇他,心裏高興,便又多看了趙正一眼。這一眼,卻見那趙正一雙鳳眼含秋,竟似瞧出了一絲『嫵媚多情」的滋味,心道聽二哥說趙元良長得漂亮,

今日仔細地看,卻果如他說,這要是個女子,光這雙眼睛,便已傾國了。

只可惜,臉黑了些。

當即笑道:「上護軍這長相,怕是大唐都沒有第二人。」

於是朝堂上又笑了起來。

趙正暗暗地深吸一口氣,說好是來挨罵的,怎地卻是如此的開場白?他看看左右,只見眾人的目光已從開始的羨慕、嫉妒變成了端詳、鑒賞。

回頭就往自己臉上劃一刀,看你們還看不看!

「好了好了!」鑾座上的趙玔止住了笑,壓了壓手掌,「今日大朝會,該議的事便議來。莫要盯着元良的臉看。他長得再好看,也須得記住,這是上護軍,鎮軍大將軍!不提軍功,你等怕不是散了朝要踏平涼王門檻,為他下聘了!」

「陛下慎言。」鄭西元一臉嚴肅,勸諫道:「朝中議事,陛下莫要開此玩笑。」

趙玔一見鄭西元,便似見了蒼蠅般,一臉的嫌棄:「這朝中每日死氣沉沉,難得元良遠道而來,朕說他一兩句玩笑話都不行了么?行了行了,有事說事吧。」

鄭西元拱手:「陛下。有司奏報,南詔國與吐蕃上年年底議盟。意圖開春后竄犯我劍南、黔中等地。黔中道有奏,今歲尹始,南詔國不斷越境擾我大唐邊民,其烏蒙部更是欺我大唐去歲兵敗,實力空虛,擄掠我邊民六千餘,殺我府軍五百七十餘人。若是不加懲戒,任其坐大,怕是後患無窮。為此,臣請調撥精兵南下,另遣良將鎮守,不貪妄軍功,只讓南詔知難而退便可。」

「此事朕已知曉,但朝中能領兵之人有幾何,鄭相可知?」趙玔道:「去歲那一仗,致我大唐損兵折將,喪權辱國。林仲辭相,太子思過。如今大唐風調雨順,民生漸興。好不容易能過個好年,南詔的事,能安撫便安撫。況且南下作戰,山高路遠,水急淵深,更不論密林毒障,既勞命又傷財。實非一朝一夕之功,須得從長計議。」

「陛下!」鄭西元毫不退讓,道:「陛下綏靖東南,必將養寇為患。屆時我大軍西征河西,南詔必定發難。到那時,吐蕃與南詔一個在西南,一個在西北互為犄角,我大唐便扯手扯腳。是以,臣等認為,平定南詔必先走一步。就算今年不做出應對,那也須以明、後年為目標,以穩固疆土為目的,消除西南隱患。只有南詔順服,西北方可對吐蕃用兵。」

趙正靜靜地聽,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

鄭西元一味強調西南安全,卻沒有實質性的舉措。他說西南要派勐人去,那這個勐人會是誰?趙金玉說皇后想把涼王支去劍南。按理說,作為安郡王一黨,鄭西元是要力保趙碩穩守西北才對。這會兒他卻把個西南安全放在首位,是嫌涼王走得不夠快,再推一把?

趙正看着趙碩的背影,後者正襟危坐,一動不動。

「父皇明鑒!」徐王忽然道:「鄭相說的在理,臣在西南時,便知南詔國狼子野心,若是不施以威儀,怕當真是要養虎為患。」

「你閉嘴!」趙玔毫不留情,當着眾臣的面罵道:「若不是你惹出來的麻煩,如今是此等局面?朕罰你思過三個月,你可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徐王畢竟年輕,不知進退,道:「臣閉門思過,是想了些臣的不是。可西南綽爾小國,恣意妄為,又不能全怪臣。至少臣在時,南詔尚且有些忌憚……」

「它忌憚的是你徐王嗎?」趙玔氣笑了,「他忌憚的不是左右領軍衛?可你看看,你把左右領軍衛帶成了什麼熊樣?開賭場,建妓營,帶着人招搖過市,在邊界上狩獵!耀武揚威,生怕不會得罪人!樁樁件件,幼稚!你再看看河隴的左右武衛,看看你二哥!」

徐王被噴了一臉的口水,瞥了瞥趙碩,癟嘴道:「那還不是阿爺偏心,讓次兄去了河隴么?河隴慣出精兵勐將,我若是去了,也不會比次兄差在哪裏!偏偏阿爺讓我去了勞什子西南,整日裏抬頭便是密林高山,抬眼不見天日。西南民心又不足,左右領軍衛打仗又不靠譜,臣養着他們,也是花了不少銀錢的……」

「你個豎子!」趙玔嘴都被氣歪了,抓起桉上一卷書冊便扔了過來,哪知徐王身手甚是矯健,一伸手,便把那書冊接到了手裏。嘴裏爭辯道:「原本便是,若是臣去了西北,有元良輔左,臣也定能平定安西,勝戰河隴!次兄,你說句話啊!」

趙碩側眼瞧了瞧他,點點頭:「徐王所言不虛,河隴之功,盡皆河隴將卒之功。便是徐王去了,也差不到哪去。」

徐王不知是真單純,還是裝愣充傻,聞言便笑道:「次兄如此說,那我也不怕自薦。父皇,臣想哪兒跌倒的便就哪兒爬起來。臣願意領精兵南征!」

這回,便是連太子都差點笑出了聲來,只是沒敢。他坐在趙金玉前面,不由地看了過來,使勁地給徐王使眼色。偏偏徐王這脾氣還十分湊人群,拉着趙正便要起身。

「元良!」

「……」趙正不知他要作甚,卻聽徐王道:「父皇,若是讓元良跟着我,這回我也定要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趙正一聽,這如何使得,便跪坐在蒲團上,任徐王拉扯,一動也不動,「徐王抬愛,臣誠惶誠恐。」

「有何誠惶誠恐的,當年去安西,林相原本是提議本王的。本王原本也想走這一遭,但自從知道是元良去了之後,便就放心了。我知元良本事,元良卻不知本王。次兄能給的,本王亦能給!」

趙正抬眼看他,卻見這徐王眼中神色異常推崇,臉上笑得真誠,完全不似胡說的模樣,心道老夫這是何德何能啊!什麼時候竟是收穫了如此迷弟一枚。

「元良不過上護軍,鎮軍大將軍。若是南征,本王必向聖人為元良討要黔中、劍南兩道行軍大總管之職。本王自知本事不及元良,便是做個副手,也是心甘情願的。只望元良莫要推辭,南征蠻詔,也教教本王如何破敵千里……」

趙正不料當着眾朝臣的面,徐王當真是口無遮攔,毫無溝壑,頓時瞠目結舌,一時竟無言以對。

「夠了!」

關鍵時刻,還是聖人出聲制止,救下了不知所措的趙元良。若是聖人不開這個口,趙正怕是真沒借口拒絕徐王這拳拳之心。

趙玔指著徐王,「你坐下,朕不想與你多費唇舌。」

「父皇!」

「坐下!」趙玔面無表情,「要麼滾出去,回府思過三月!」

「……」徐王似是不甘心,他看了一眼趙正,目光中有些不舍,卻又不得不坐回了坐墊上去。

趙玔看着眾人,道:「朕意已決,南詔眼下當安撫為宜,著禮部辦理。但鄭相說的也對。不能一味姑息遷就,西南雖為疥癬,威脅不到大唐腹地。但一日不根治,始終也是隱患。劍南、黔中須得有人坐鎮,以充軍力,以備決戰。此事……」

他看了一眼趙碩,似是有了決心,但彷佛又不願輕易下達。

趙正知道重頭戲來了,這便就是趙金玉說的,聖人聽了皇后的建議,想把趙碩丟去劍南。他不知道在劍南等着涼王的是什麼佈局,涼王在劍南又會面臨怎樣的風險。但趙金玉跟他說,涼王去了劍南,必定凶多吉少。

太子若是在長安對涼王動手,就算他能成功,也少不得要被人罵一聲兄弟無義。但涼王若是在劍南出了意外,那與太子又有何關係?趙正揣測,這臨時改變主意,看來太子背後少了個林仲,卻還有高人指點。

至少,劍南總沒有趙元良,沒有他的河隴新軍,更沒有忠心耿耿的右武衛。

不過其實趙碩去了劍南,那河隴的接替者,大約就是他趙元良。這對趙正來說,其實是千載難逢的一次機會,一旦讓他掌握了河隴,他對吐蕃的攻略就能立刻上馬。三年之內,便就能要了吐蕃贊普的老命,從此打通河西,破除大唐百年宿敵。

趙正有這個把握。

但眼下吐蕃都是其次,涼王才是關鍵。別看太子對趙正客客氣氣,但若是沒了涼王,作為涼王的嫡系,他趙正就算滅了吐蕃,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鄭西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啟稟陛下!臣參奏!」

忽然一聲宣,打斷了趙正的思緒,也同時打斷了興慶帝的話語。

所有人都看向了開口說話的人,趙正也被那聲音吸引過去。御史台有數位言官,但趙正沒想到,第一個開口彈劾他的,卻是他的族兄弟,趙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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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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