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移花接木,暗度陳倉

二百六十九、移花接木,暗度陳倉

【大唐里正】【】

右司丞相渠國公王靖上表,京畿新軍新營建造花費頗大,初期挖渠、平地已徵發長安府徭役千餘人,工期十五日,花費已超四萬貫。軍營落成未見雛形,應徵民眾、初募軍士的糧餉卻已達五十萬斤,府庫調配官糧人手、護送軍士頗眾,長安府人力告罄。

是以,渠國公建議,新營要麼停工,等待秋收、秋稅完結。要麼,另擇他地。否則長安在建興慶宮,又建新軍軍營。僅憑京兆,恐怕當真變不出多的人來。

渠國公另附表一策,若是要另選他址,今有三地可供上選。一為藍田大營,一為散關大營,一為潼關大營。

藍田大營對關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裏能扼守淮西,俯視中原,背後就是武關,常備千牛衛兩千人。營地規模頗大,適合新軍編練,缺點便是跋山涉水,離長安太遠。而散關是劍南門戶,因地勢險要,不適宜大規模駐紮,略次。但散關大營靠近劍南,新軍在此地,成軍便可隨時馳援。

最後一處為潼關大營,潼關主關內,地勢平緩。而潼關大營的規模相對來說適中,離長安近,方便監管。

三處軍營都是現成存在的,只須自己動手稍微修葺一番,便能隨時駐紮。且此三處乃京畿要地,新軍與其在長安城南隔水相望,不如就直接遷到關牆下。除藍田大營外,散關與潼關兩處,都乃十餘年前與叛軍激戰之處。讓新軍在關牆下駐紮訓練,也無形中讓他們明白,京畿的新軍,為的便是死守關城,拱衛長安,能省去許多口舌。

……

聖人一早便被渠國公吵醒,一邊看他的呈表,一邊聽他絮絮叨叨了半個多時辰。

渠國公說來說去,意思明擺着,就是不想讓新軍駐紮在長安附近。

聖人定了定神,「嘖」了一聲,道:「戶部選地之時,渠國公為何不見反對?今日眼看新營便要落梁了,你這個時候跳出來反對,豈不是前功盡棄,更加浪費?偌大一座營房擺在渭水南岸,我空給誰住?」

渠國公拱手:「是臣思慮不周。臣有罪。但臣在家中想了幾日,忽然就想明白了。太子掌龍武軍,又掌新軍軍訓。臣想到,龍武軍乃宮城衛軍,而新軍將來乃野戰主力。此二股勢力原本應該互相平衡。否則這萬餘人勢力,恐怕對太子來說,也是一個累贅。」

「你是說,怕有人會對太子的兵權做文章?」

渠國公點頭,說道:「自大唐建朝以來,東宮向來只象徵性掌管數百人的軍陣規模,用以鍛煉東宮太子的用兵能力。新朝初建時,龍武軍便由太子代管,這本身就已破了祖制。若再讓太子掌管新軍,那這長安城,恐怕力有不均,一旦有事,便無人可牽制太子……」

「王靖啊……」聖人面色如常,他仰坐在榻椅上,看着面前的渠國公,緩緩道:「你與趙元良在唱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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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國公抬眼,一臉茫然,「這與趙元良何干?」

聖人抄起桌上一卷表,丟了過來,「今早天還未亮,宮城方開,良淄便就有了奏表。我粗略看了一眼,你二人竟是不謀而合!」

聖人站起身來,來回踱步,「他前腳剛說,要把龍武軍交還給朕,你後腳就言,要把新軍調往他處。你兩個來來回回地可勁折騰,若是說沒有合謀,

我是很難相信的。」

「聖人明鑒啊!」王靖道:「聖人這話說得臣當真是無地自容。臣與趙元良有些嫌隙,這滿朝皆知。只是趙元良此表也未曾說錯,既然讓太子掌了新軍,龍武軍便當歸還聖人。」

「我哪有那心思去掌什麼龍武軍!」聖人倒吸一長口氣,「此等平衡,我豈能不知?可龍武軍交給誰?我倒是想交給趙元良,你把他從病榻上拉起來啊!他倒是說得輕巧!這滿朝文武,龍武軍交給誰?」

渠國公欲言又止,「臣想……」

「你就別吞吞吐吐了!」聖人道:「交給你啊?你帶過兵嗎?」

渠國公退了一步,跪坐下來,「臣汗顏。若是聖人信任臣下,臣可一試。」

「……」趙玔舔了舔嘴唇,眨了眨眼睛,他揮了揮手,臉上露著開不起玩笑的樣子,「滾滾滾滾滾……你還真是異想天開,讓你掌龍武軍,我這令能下得去?鄭西元還不噴我一臉口水?當朝宰執,親自下場爭奪宮城軍權?你名正言順啊?」

「可趙元良不也當朝宰執么?聖人不也想讓他掌龍武軍么?」

「朕只是想而已,並未像你王靖王相公,堂而皇之的就敢說出來!」聖人不耐煩,道:「趙元良已有了人選。這事你就莫要操心了!」

渠國公愣了愣神,「敢問聖人,不知這人選從何而來!?」

「高隆盛!」聖人斬釘截鐵,毫不猶豫道:「既是你二人皆認為太子不能同時執掌龍武軍與新軍,朕便讓高隆盛替朕執掌龍武軍吧。左右前朝也有太監掌軍的先例,龍武軍又是攻城護衛,想來朝中也無人反對。」

渠國公心中冷笑一聲,當然無人反對。高隆盛是與鄭西元穿一條褲子的,只要鄭西元不反對,那朝中還有誰會反對?

反倒是,如果讓太子繼續掌管龍武軍,朝中才會激烈反抗。太子手握重兵,原本無論對聖人、對朝堂還是對鄭西元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隱患,註定會被滿朝反對。之所以之前在朝會上無人吭聲,那是因為他們當時實在找不到對策。等反應過來,聖人的耳邊風不知道還要刮多大。

趙元良篤定太子與鄭西元不是一路人馬,而鄭西元恐怕也正在找他與太子之間的平衡法術。趙正想把太子從朝中摘出去,讓這朝堂上下更加單純,他主動提議讓高隆盛擔綱,也正是為了封堵鄭西元的出招。所謂先敵而動,則一切盡在掌握。而且一旦鄭西元首肯,那就正好也從側面印證了這兩個人,是一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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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便就變得單方面透明起來,也省去了許多猜度的力氣。

這事渠國公原本並不同意,因為龍武軍畢竟有五千人,鄭西元手裏沒有兵權還好說,他一旦掌握了龍武軍的兵權,對於朝堂就更加危險。但今早趙正遣人來說,龍武軍是聖人武裝,其中盤根錯節,又豈是他鄭西元能一時半會能影響到的?而且太子在龍武軍中的根基紮實,其中簡單操作一番,就算高隆盛打着聖人的旗號想要輕易調動龍武軍,也是不太容易的。渠國公始終認為趙正是在冒險,而且一旦有所失算,往後鄭西元發難,那就是萬劫不復。

可如今無論怎麼說,鄭西元是絕不會坐視太子獨大的。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拿太子的軍權開刀。與其到時候被動,不如此時主動起來。俗話說將要取之,必先予之。而且以高隆盛之才,趙正諒他也成不了氣候。

只需防著這二人在龍武軍內安插亂七八糟的對頭,這事,尚書省尤其是兵部當首要監控。趙正在,這類事情發生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而且京畿新軍的最終目的就是潼關,但潼關之地敏感,大軍駐紮必須要有個名頭。如今潼關守軍不過半千,個別子關甚至空無一人。無論趙正此時身份如何,他的老底始終還在河隴。若他直接提議五千新軍在潼關駐紮訓練,那在朝中多少會引起強烈反彈,甚至還有人會拿他控制潼關是何居心來說話。

是以他只能在渭水河南岸先施個障眼法,然後讓渠國公出面彈劾反對。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兩人鬥嘴,互相拆台。能為他趙元良洗脫嫌疑,也能打消康陸、鄭西元的猜忌。渭水南岸的軍營眼看就要落成,此時放棄,鄭西元大概也是要抱着看笑話的心態,而康陸,也許也會將戒心放到最低。

此一來,既不打草驚蛇,也乾脆利落,由聖人下旨,新軍遷往潼關的理由就成立了……

渠國公搖了搖頭,趙元良這貨真的成精了。

趙元良讓他呈上的藍田大營、散關大營,聖人一定不會批准。因為在此二處駐軍的弊端太過明顯,朝廷若是在散關排兵佈陣,必得要考慮劍南徐王的面子,也會讓朝堂猜疑聖人的動機。這對聖人來說,是不願意的。而藍田,原本就有兩千千牛衛,再駐五千,那離得近的淮西沛郡王又會如何想?沛郡王乃帝國肱骨,整個中原的護門羅漢,若是無必要,聖人絕不可能在淮西的臉上踹一腳。

是以,只剩下了一個潼關。

那為何不能是連接河隴的蕭關?那不也是一座關城,也有現成的大營嗎?

還真不行。

因為蕭關是河隴軍入關的必經之路,新軍控制蕭關,沒辦法掌握新軍軍權的鄭西元是絕不會同意的。那樣,萬一太子腦袋搭鐵與河隴曖昧,那豈不是間接幫着河隴軍打通了京畿?就算提出來,也一定會被強烈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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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潼關,也只有潼關。

不觸及朝中各方利益,離各方都遠。

聖人思慮再三,暗暗嘆了口氣,道:「若長安果真不能容下新軍,那便只剩下潼關一地了。」

渠國公道:「也不是不能容,只是當下長安府確也沒有必要承擔此等重責。長安府的百姓,也能少些負擔。」

「那便如此辦吧!至於渭水南岸的新營,改軍糧倉吧。回頭等元良能走動了,我親自與他解釋一番。」聖人決定不再糾纏,這事就這麼定了。但如此一來,太子就必須要離開長安,遠赴潼關。聖人想了想,這樣也好,與其終日呆在長安虛耗光陰,倒不如讓他去潼關駐個半年八個月,讓他的視線離開這高高的宮牆,多看看長安之外的景色。於是等渠國公告退,便就叫來了高隆盛,讓他把太子召來。

太子聽說要將龍武軍交給高隆盛,倒是沒有在明面上反對,只是心中暗暗不是滋味。這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這六年的果子,卻交給了一個閹人。不過好在高隆盛此人,倒也忠君體國,想來交給他,總比交給旁人好,於是只得點頭受了旨意,交出了龍武軍的軍符。

這一來一去,趙正躺在病床上又過去了十餘日,朝會開了兩次。太子有些心不在焉,望着鑾座上的聖人趙玔,一臉不舍的模樣。領了兵權的高隆盛一如既往,端茶遞水,服侍周到。而鄭西元,明面上起初並不贊同,但反對起來也不激烈。滿朝文武,頭一次表現地如此默契。

眼看趙正的腿上即將痊癒,太子啟行潼關卻也沒來得及送。達念眼看臨盆,這良淄莊上收完了莊稼,倒也不是沒人管理。邢老爹挑了各坊坊監一職,他帶來的老兵也都兢兢業業,在各自崗位上加大著生產力度。兩地第三批白湯麵市,也不過區區數十壇而已。更多的是醬、香胰、皮蛋、鐵器農具,在長安城的東西兩市,漸漸有了一些市場。

比起謀划全局來,經營這類事趙正還是非常地低調。畢竟為官在朝,與民爭利這等低賤事體多少要被御史台彈劾,好在聖人不怎麼追究,罰了良淄一筆重稅,同時限制了良淄的直接經營權,算是輕輕帶過了。

趙正也沒放在心上,摸著達念的肚子樂得開心。當批發商總比當經銷商劃得來。從前長安市面上的貨多,良淄的優勢雖然有,但量不足,這回被聖人親自處罰,-別的不說,名聲算是出去了。一時間來找邢老爹商談進貨事宜的人就多了起來。趙正決定將整個副業全部甩出去,由邢老爹帶着一眾老兵直接負責,算是解決了這許多人的吃飯問題,往後也不再需要他來貼補。

趙正小心翼翼把耳朵貼在達念的肚皮上,感覺著隔着一層薄薄的皮膚和衣物,小傢伙有些急不可耐,伸着腳就往趙正的腦袋上踹。趙正吃吃吃地笑了起來,一臉滿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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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出生呢,元良卻怎如此開心?」

「這是我第一回親眼看見自己的兒子出世,我能不開心?」趙正不理會,枕在達念的大腿上,圈着她的腰道:「得好好想個名字,可我這也沒讀幾年書,要不我去封信問問魏王殿下?瑞兒的名也是他取的……」

說罷,趙正忽然爬坐起來,就要去寫信。達念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從來沒見過趙正如此一驚一乍的模樣,想來確實打心裏歡喜。於是暗暗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暗想可萬一要是生個女子該怎麼辦呢?一時便惆悵了起來。

卻聽門外一聲高呼:「趙元良何在!?」

趙正聞言停下了研墨,面露興奮的神色。

「是梁守道吧?」達念喚了一聲,門外那人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嫂夫人竟是還記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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