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陸家上鈎

少年名叫陸遜，正是陸駿之子，今年也才十一（虛）歲。

按說這種事情，不需要和孩子討論，只是陸遜自幼聰慧穩重，陸駿也有意鍛煉他。

二代的潛力已經差不多了，尤其陸康幼子陸績，今年也才六歲。

三代裏面，陸遜年紀最長，天賦最好，當重點培養。

「孫太守已是吳郡實際掌控者，如今邀請父親，當是交好陸家？」都說這年頭的人，大多少年老成。

陸遜不過十一，為人處世已經像個大人。

最多，就是見識和履歷方面的問題。

「這是最有可能的，那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可能？」陸駿點頭，只是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孩兒不知……」陸遜搖了搖頭，手中情報太少，很難判斷。

「以後多關注一下孫暠的消息，畢竟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他治下的豪族。尤其聽說，在丹陽郡的時候，他通過手段，弱化了不少的豪族。」陸駿訓斥道，事關家族存亡，怎麼能不上心？

頓了頓，繼續說道：「孫暠早些時候，招攬過顧家子顧雍，只是顧雍不知為何，沒有答應。孫暠如今邀約，可能是為了拉攏陸家對付顧家。」

「就因為顧雍拒絕了他？」陸遜不敢置信的看向父親。

「從收集過來的情報來看，這孫暠表面禮賢下士，樂善好施，對百姓好，同時也能拉地方豪強一把。實際有些面厚心黑，但凡他看不過去的，下場都不太好。」陸駿嘆了口氣。

顧雍這情況，未必會引起孫暠怨恨，不過事情還是往壞點考慮好些。

提前做好準備，哪怕是多餘的。

如此什麼都沒發生，那自然最好，發生了，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四大家族能多年屹立不倒，同舟共濟是一回事，時刻做好準備，才是重點。

否則危急存亡的時候，別人，甚至是姻親都未必指望得上。

「尚未穩定吳郡，便急着對地方豪族下手，頗為不智。」陸遜評價。

「就是這個時候，他才好下手。其實真正的好時機，是在和許貢交戰那陣，可以謊稱許貢殘部，或者嚴虎、焦已部對地方進行劫掠，甚至沖入我們家中肆意屠殺……」陸駿搖了搖頭，就是因為亂，才好下手。

回過頭，以救世主的身份出來，把賊人『打跑』，還能賣個恩情給四大家族。

「既然他不下手，那為什麼不嘗試和他接觸一下？」陸遜反問。

他哪是沒有下手，而是當時傳聞孫暠在陣前暈過去三天，導致錯過了最佳的時機罷了。

現在再玩這一招，傻子都看得出來有問題。

不過的確，不接觸的話，亂猜也沒有意義。

「下次，看問題要全面一些。另外對於能決定你生死的人，要重視。最後，讀書的時間到了。」陸駿看向陸遜，敦敦教導道。

換了別的孩子，大概只需要玩，最多教導他們讀書習武。

豪族不同，尤其是嫡系孩子，要懂得如何站在家族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去發展。

畢竟下面的族人努力工作，把七到八成的財富聚集到嫡系，這可不是給嫡系亂花的。

如何用這筆財富，最大限度的發展家族，這是嫡系肩負的使命。

陸遜也的確到讀書的時候，聞言向陸駿行了一禮，表示受教，然後告辭離開。

陸駿則是收拾收拾，準備一些禮物，傍晚的時候，依約前去赴宴。

「陸都尉，

歡迎！」孫暠聽說陸駿到來，當即出來迎接。

「哈哈，陸某已經辭官回家，如今不過白身。太守邀約，陸某可惶恐得很。」陸駿笑道。

「陸家和孫家的淵源也算深厚，這次只為親善，何懼之有？昔日陸都尉與伯父以兄弟論，那暠以叔父稱呼，如何？」孫暠笑道，邀請陸駿進屋。

這裏也不是他的家，暫時霸佔了許貢的府邸落腳。

衙門主要后衙是太守居住的地方，他是丹陽太守而非吳郡太守，就不入住衙門了。

許貢的下人都遣散了，孫暠信不過，門客提前跑路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殺回來。

孫暠還沒辦法派人提前圍捕，這樣顯得他小家子氣。

主要是呂熾分析過，攻打吳縣時人也會走光，抓不到的，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做這種事了。

「如此甚好，如此陸某也託大，稱呼一聲『賢侄』吧！」陸駿笑道，跟着孫暠進屋。

孫暠對食物品質的要求很高，這大概是繼承下來的記憶作祟。

只是習慣之後，會發現對食物的要求高點也沒什麼，好東西吃多了，很難再回去吃糠咽菜。

甚至傳說中的蒸餾酒，都打算釀造一批，窖藏起來一段時間，看看是不是比杜康酒好。

「都說孫太守會享受生活，現在看來的確如此。」當飯菜上來之後，陸駿的注意力多少被吸引過去。就色香味而言，眼前這些飯菜，已經是宮廷御宴級別。

選材不名貴，主要是這烹調方法，以及調味料……

「人總要有追求，不巧，我就比較好吃。」孫暠笑道，「民以食為天，若天下百姓吃飽吃好，豈非天下太平？」

這話倒是真心的，如果東漢有常平倉制度，而且管理嚴格。

那麼黃巾起義，大概規模能超過三萬都算是張角厲害。

沒了大量災民加入，每個州就那麼幾百上千反賊，除非是真無腦裹挾百姓，否則地方郡兵就能平定，哪還需要朝廷專門去討伐？

「哈哈，太守這志向遠大，陸某佩服，當浮一大白！」陸駿打蛇隨棍上，舉杯敬酒。

「哈哈，這一杯，敬天下太平！」孫暠舉杯，一飲而盡。

他原本酒量不行，卻知道應酬不喝酒不行，這幾年陸續鍛煉，至少也能喝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看沒有歌舞表演，-陸駿也有些焦急起來。

「叔父，侄兒早些時候，弄到改良造紙術的配方。簡單測試過，成本降低，品質和產量卻有所提升。若能推廣，當造福江東學子。」孫暠開始進入正題，再不提，陸駿也該急了。

「哦，那賢侄打算如何推廣？」陸駿立刻來了興緻，造紙可是陸家產業之一。

若孫暠單幹，就有可能衝擊到陸家，不過現在拿出來說，自然是要和陸家合作。

「我有一個門客，名曰楊易，主要負責孫家產業。由他出面，與陸家共同改良造紙之法，利潤方面，孫家佔三成，楊家佔一成，如何？」孫暠開出條件。

楊易便是涇縣商人，呂熾見他經營手段不錯，推薦給孫暠。

現在主要負責孫家的產業，算是總經理，孫靜在最上面照看着。

以後可能由孫瑜接手，也有可能由旁系的誰來負責。

稱帝以後反而就容易了，專門任命少府，專門經營運作這些產業。

「這……」陸駿有些猶豫，一個還不確定結果的技術，換走陸家四成造紙收益，搶錢啊？

可也不好說，萬一真的成本下降，品質和產量上升，那自然能賺到更多的錢。

「我敢保證，這個技術是最先進的。若不能達到我所言那個程度，我就只要一成利潤。」孫暠知道陸駿的顧忌，於是進一步開出條件。

「哪裏哪裏，陸某隻是擔心，太守分得是不是太少了罷了。」陸駿才不會承認。

「不急，生意這玩意，我們還有得慢慢談呢！」孫暠笑了笑，陸家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