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當想念成為一種習慣

金玉樓的馬車停在千歲府門前。早已等候在門外的四名太醫迎上前去。金玉樓抱着已經昏迷的錦繡下車。四名太醫行禮道：「見過九千歲。」

金玉樓看着前方道：「跟我過來。」抱着錦繡快步向府內走去。四名太醫緊緊跟隨。閑逛於府內的蘭馨遠遠看到這一幕心生疑惑偷偷跟從。金玉樓抱着錦繡來到房裏，小心翼翼將錦繡放躺到床上。命令身後四名太醫「治好她。」

四名太醫惶恐對視，共同上前救治錦繡。金玉樓目不轉睛看着錦繡，眼中流露出擔憂神色。蘭馨站在門口注視着屋內一切已經猜到錦繡受了傷。而且是重傷。

四名太醫仔細查看錦繡身上傷口，小聲議論。隨後看向金玉樓一個接着一個說。

「姑娘傷口處流出鮮血為紅色。可見傷她的利器沒毒。」

「當下應拔出埋入肉中的利器為其止血。」

「然後用止血藥粉外敷。」

「再配合止血湯藥內服。」

「每日三次清洗傷口。」

「換藥包紮。」

「再早晚各一次服用止血湯藥。」

「不日即可痊癒。」

金玉樓冷漠的看着四人。四人疑惑對視。金玉樓提醒「既然知道如何治還不快做。」

四人反應過來，分散行事。金玉樓搭坐於床頭緊緊握住錦繡的手。

「你會沒事的。我不允許你有事。決不允許。」

門外，蘭馨看着金玉樓關切錦繡的模樣，在心中默默道：錦繡。你就這樣死了吧！或許你死了。主公就能多看我一眼。或許你死了主公便會愛我。錦繡，我求你就這樣死了吧！只有這樣，主公才會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後等待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我。

褚南王府內，蕭安躺在床上仍在昏睡。褚南王蕭良同奶娘站在床前注視着蕭安。滿眼擔憂。

「來了，來了。薛姑娘來了。」

門外傳來阿東喊話聲，褚南王同奶娘相繼看向門口。阿東先一步進門，薛闌珊和冬青隨後進門。

「太醫院院判薛庸之女薛闌珊見過褚南王。」薛闌珊同冬青向褚南王行禮問安。褚南王道：「薛姑娘不必多禮。快快過來看看安兒。」

「是。」薛闌珊應聲上前，奶娘退站一邊讓出位置。

經過查看，薛闌珊已經知曉蕭安昏睡不醒的原因「啟稟王爺，世子之所以熟睡不醒是因為吸入了一種名叫『一點醉』的迷香。」

「一點醉？」褚南王疑惑重複，薛闌珊解釋：「『一點醉』傳自西域。點燃味道同百合花香。吸入此香的人會像醉酒一般陷入昏睡。故而得其名為『一點醉』。」

「那這『一點醉』可會對世子身體有害？為何世子遲遲不醒？」奶娘擔憂，薛闌珊微笑安撫「奶娘請放心。這『一點醉』並不會傷害世子。只不過吸入『一點醉』的人需昏睡十二個時辰。故而世子才遲遲未醒。」

奶娘鬆了口氣，褚南王道：「今日實在情非得已本王才會命阿東請薛姑娘過來為安兒診治。若是令尊因此責怪薛姑娘，本王定會親自過府向他解釋。」

薛闌珊微笑道：「王爺言重了。關於太醫院四大太醫同去千歲府出診一事闌珊出府前已經聽家父說過了。家父知道王爺憂心世子又請不來四大太醫，臨走前特別囑咐闌珊一定要治好世子。事實上若不是家父受皇上傳召進宮為貴妃娘娘請脈。來府上為世子診治的人就不是闌珊而是家父了。闌珊醫術淺薄來時本還擔心醫治不好世子。幸而世子吉人天相沒有大礙。闌珊回去也算是能給父親一個交代了。」

褚南王欣慰一笑，看向蕭安發愁道：「昏睡十二個時辰豈不是一日？」薛闌珊淡淡一笑，進言道：「若是王爺想現在讓世子醒來也不是不可以。」

「哦……」褚南王發出意味深長一個「哦」字。薛闌珊從袖子中掏出針袋，取出銀針刺入蕭安人中。只見蕭安嘴唇微微抽動，眉頭一皺緩緩睜開眼睛。

「安兒！」

看到蕭安睜開眼睛，褚南王甚是激動。奶娘阿東圍上前來。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到蕭安臉上。蕭安視線漸漸清晰疑惑道：「我這是在哪？」

聽到蕭安說話，在場之人更加歡喜。

「我的世子，您當然是在王府了。」奶娘欣喜答話，蕭安看向褚南王叫了聲「爹」拄著床板坐起。

「闌珊見過世子。」薛闌珊向蕭安行禮，蕭安環顧四周尋找錦繡身影。

「錦繡呢！錦繡在哪？」

聽到錦繡的名字。在場之人喜悅之情瞬間消失。奶娘生氣道：「世子還提那妖女做甚！」

闌珊心中一酸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平復失落情緒，褚南王眉頭一皺嚴肅道：「你說的錦繡可是那夜暗殺本王之人？」

「什麼！暗殺？那妖女竟敢暗殺王爺！」奶娘因憤怒提高音量。阿東拉了拉奶娘衣袖，提醒奶娘注意場合。奶娘看向面容嚴肅的父子二人，瞬間閉了嘴。

「爹。孩兒相信。錦繡這麼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當日暗殺之舉。孩兒想錦繡定是被金玉樓蒙在鼓中，她事先並不知道要暗殺之人是您。不然她也不會捨命相救。她……」

褚南王做出手勢示意蕭安不必再說下去。

「好了。暗殺之事休要再提。至於你口中那位叫錦繡的姑娘。為父不希望你與她再有任何瓜葛。」

「爹！我和錦繡……」

「休要再言！」

褚南王面容一板，盛氣凌人。這樣的褚南王讓蕭安不得不將還未說完的話全部咽回去。薛闌珊見褚南王極力阻止蕭安和錦繡在一起。剛剛的失落瞬間轉換成無盡的歡喜。

「闌珊姑娘。讓你見笑了。」褚南王轉換笑臉對薛闌珊說道。薛闌珊微微一笑，看向蕭安。屋內幾人視線再次落到蕭安身上。蕭安心繫錦繡，心煩氣躁根本懶得理會他人。

「爹。孩兒有些累了。想休息。」蕭安言語中帶有一絲賭氣之意。褚南王雖心知肚明卻懶得相勸，索性隨他去。

「也好。你是該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想想清楚了。」

蕭安見褚南王沒有哄他之意，越發煩悶。這樣的蕭安倒讓褚南王莫名放心。

「闌珊姑娘。這裏的人不歡迎我們。不如我們去前廳品茶如何？」

褚南王有意說給蕭安聽。薛闌珊識趣讓路「王爺請。」

褚南王滿意一笑，向前走去。薛闌珊冬青跟隨離開。蕭安看向奶娘道：「奶娘，我餓了。想吃東西。」

奶娘歡喜道：「想吃東西？想吃東西好啊！奶娘我啊！這就去給世子準備好吃的。」

蕭安敷衍一笑，奶娘開心離去。蕭安見奶娘走遠，吩咐屋內下人「你們也都去吧！」

眾下人異口同聲應了聲「是」相繼離去。蕭安一拉阿東坐到床上急切道：「錦繡呢！錦繡去哪了？我怎麼會在王府。是誰把我帶回來的？錦繡為何沒有跟我一起回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蕭安直勾勾盯着阿東等候他回話，阿東定了定神回道：「世子先別急。請聽阿東慢慢道來。」

蕭安穩了穩情緒靜靜等候，只聽阿東道：「事實上阿東也不是完全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發前阿東聽從世子安排連夜召集侍衛營身手最好的幾人埋伏在庵外等候世子下一步指令。我們在庵外從天黑等到天明。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皇上帶着淑妃娘娘，貼身服侍淑妃的桂嬤嬤。御前侍衛統領楚凌風。太監總管任九出現。我看着他們走進庵中本想跟着進去一探究竟。可是又怕輕舉妄動壞了世子的計劃。所以只能繼續留在外面等。在皇上等人進入庵內半個時辰左右。金玉樓帶領大批士兵趕到。而後庵內傳出慘叫聲，打鬥聲。再後來金玉樓抱着未來世子妃從庵內走了出來。再後來皇上等人也從庵內走了出來。我在人群中不見世子身影，心中擔憂。於是私自決定帶人潛入庵中。真是不進去不知道。一進去嚇一跳。庵內佈滿屍骸。場面那叫一個觸目驚心。阿東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見人在菩薩像前殺人。難怪世人皆稱金玉樓是朝上九千歲，人間活閻王。」阿東想起慘死在庵內被亂刀砍的血肉模糊的「尼姑」屍體不禁后怕。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蕭安心急催促。阿東接着道：「當時阿東嚇壞了。生怕在那群屍體中看到世子的身影。阿東一具屍體一具屍體的找。直到看到最後一人才放了心。在那群屍體中沒有發現世子。阿東想世子一定還在庵中。於是帶人直奔之前跟世子見過面的房間。果然在那裏看到了世子。發現世子時世子正在睡覺。阿東本想叫醒世子問個明白。豈料世子睡得深沉，如何叫都叫不醒。無奈阿東只能背着世子回府請王爺幫忙想辦法了。」

「然後我爹就叫來了薛闌珊？」蕭安問出心中猜測，阿東一聳肩道：「沒辦法。誰叫太醫院那些小太醫們都醫術淺薄呢！」

蕭安想起昨夜睡夢中聞到的百合花香分析道：「昨夜我在睡夢中突然聞到一股百合花香。我以為是我的錯覺。原來是迷香的味道。想來我之所以昏睡不醒定是因聞了那迷香。婉兒？那點香之人一定就是她了。她定是不想讓我和錦繡插手他們的事所以便偷偷用迷香迷暈了我們方便她行事。她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跟皇上有什麼樣的仇怨。會使得她們不惜冒犯神明也要刺殺皇上呢？」

「他們？」阿東疑惑撓頭好奇道：「世子說的他們是誰啊！」

蕭安懶得解釋，接着道：「你剛剛說金玉樓抱着錦繡從庵中走出。看來錦繡也被迷香迷暈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蕭安憂心錦繡，面露愁容。阿東道：「世子就不必擔心未來世子妃了。她可比世子排場大。聽說金玉樓早已命太醫院。楊，李。周，魏。四位太醫前去千歲府醫治未來世子妃了。我想以他們四個的醫術，未來世子妃絕對不會有事。不過說起來未來世子妃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讓金玉樓叫來太醫院四大太醫共同為她醫治。要知道。淑妃娘娘身懷龍裔，此次出宮受驚才叫去一個薛院判為其診脈。而世子慘的只能叫那些醫術平庸的小太醫診治。若不是阿東想到薛姑娘。只怕太醫院那些小太醫們這會兒還在這為查找世子酣睡不醒的原因翻閱醫書呢！」

阿東的話讓蕭安陷入沉思。

是啊！她究竟是什麼人？跟金玉樓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能讓金玉樓為其做這麼多事？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緊張感。讓蕭安越發不安。他越來越怕失去錦繡。越來越怕再也見不到錦繡。不知從何時起。想念錦繡已經成為了蕭安的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