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自帶憂鬱氣息的王者

載着錦繡的馬車停在一處。再看車上的錦繡，因疲憊而昏睡着。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細看騎在馬上的人正是尋錦繡而來的金玉樓。

看到暈倒在馬車上的錦繡，金玉樓飛身下馬，疾走至錦繡身前。再次看到錦繡的金玉樓臉上露出失而復得的喜悅，那喜悅雖然只短暫的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間但是卻足以讓人動容。

「錦繡，錦繡。」他輕喚錦繡的名字，錦繡微微睜眼，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道：「我好累，好累……」

「你累了是不是？沒關係。我來了。你累了就好好休息。我這就帶你回家。」

金玉樓坐上馬車，小心翼翼扶起錦繡。他一手摟着錦繡，一手拿起馬鞭。高喊一聲「駕！」一揚馬鞭打在馬背上。前一刻還在悠閑吃草的馬瞬間開始了它的工作。塵土飛揚，馬蹄聲起。載着二人的馬車向千歲府方向奔去。

持續的等待令坐在蕭凌夙身旁的金巧巧越發不安。雖然蕭凌夙此時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但是君心難測，誰又料得到他什麼時候會發脾氣。

「皇上，您在這等了許久，想來也該累了。不如移步內堂稍做休息如何？」

金巧巧小心問話，蕭凌夙淡淡一笑，轉眸看向她道：「你認為朕等不起？」

雖然只是平靜的詢問但是言語間給金巧巧的壓力卻有千金重。

「不。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只是擔心……」

「擔心朕等的久了會累？」蕭凌夙搶話詢問，金巧巧剛要搭言，蕭凌夙又道：「還是擔心朕等的久了會惱？會生氣？」蕭凌夙淡淡一笑接着道：「朕應該學會等待不是嗎？」

蕭凌夙看着金巧巧說出這句話，言語中像是在問金巧巧又像是在問他自己。這樣自帶憂鬱氣息的蕭凌夙雖然沒有其他君王的霸氣，威嚴。但卻有着他獨有的魅力。他眼中總是流露着弱者的溫柔可是卻沒有弱者的軟弱。他看似無奈隱忍，實則卻有着自己的堅持和倔強。

喜樂聲再次響起，蕭凌夙微笑看去。一切又恢復如剛剛一般又好似有了些許不同。可是又有誰會去細細琢磨呢？

金玉樓抱着昏迷的錦繡一路向他房間方向走去，蘭馨緊緊跟隨明知故問「姐姐這是怎麼了？」金玉樓沒有理會快步向前走着。來到金玉樓房間，金玉樓小心翼翼將錦繡放躺到床上向外喊話「來人！伺候夫人更衣！」

幾個婢女端著喜服，首飾進門。蘭馨驚訝問道：「姐姐昏迷不醒，主公難道想這時跟姐姐拜堂成親？」

金玉樓沒有理會蘭馨，只當她是透明人。他邁步向外吩咐「閑雜人等退去，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靠近夫人半步。」

「是。」在場之人異口同聲應聲，繼續自己該做的事。蘭馨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自己是去是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多餘。好像站在哪都不適合。

金玉樓先一步去大堂等候。在眾人注視下，錦繡身穿喜服，紅紗遮面。在兩個婢女托扶下走向金玉樓。

新娘的異樣給了眾人疑惑不解的理由。不過即便他們心中疑惑重重可是面容上所表現出來的依舊滿是祝福。

金玉樓使眼色給黑鷹，黑鷹瞬間會意充當司儀高喊一聲「一拜天地！」

眾人思緒因這一聲被拉回至婚禮當中。錦繡在兩個婢女攙扶下跟隨金玉樓行禮。

因錦繡身體不適少了多重步驟的婚禮在黑鷹第二聲「二拜皇上娘娘」下有條不紊進行着。

就在金玉樓同錦繡向蕭凌夙行禮的時候，人群外一聲「不許拜！」使得金玉樓臉上笑容瞬間凝固。

眾人識趣退讓兩邊讓出路來。只見蕭安帶着阿東，薛闌珊，冬青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蕭安獨自一人向錦繡走去，眾人目光追隨不禁猜測蕭安身份。

「褚南王世子蕭安？他怎麼會到這來？」人群中一人認出蕭安身份。眾人震驚不已。同時認出蕭安的蕭凌夙，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黑鷹不等金玉樓下令，拔劍刺向蕭安。蕭安快速閃躲與之打鬥在一處。因為沒有武器在手，蕭安只能守不能攻。這讓他在這場打鬥中處於明顯劣勢。

就在眾人專註於二人打鬥時，蘭馨從隱蔽處走出，來到錦繡身邊，將一顆藥丸送進錦繡嘴裏。錦繡喉嚨微動，咽下藥丸。蘭馨小聲道：「姐姐。姐姐。」

錦繡睫毛抖動，緩緩睜眼。蘭馨開心道：「你終於醒了。你終於肯醒了。金玉樓要殺蕭安，現在只有你能救他。」

錦繡來不及弄清事情緣由，以被蘭馨「賣」了出去。

「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隨着蘭馨呼喊，眾人不約而向錦繡看去。蕭安短暫分神給了黑鷹很好的時機。他一劍刺入蕭安胸口。鮮血順着寶劍刺入處流出。蕭安踉蹌後退。錦繡一扯頭上紅紗飛身至蕭安身後，托住蕭安即將摔倒的身軀。

眾人驚訝於錦繡的舉動，錦繡來不及去理周圍人的目光，一拔頭上髮釵直奔黑鷹飛去。事發突然，黑鷹忘記閃躲，髮釵徑直刺入黑鷹左眼。伴隨黑鷹一聲慘叫，他手中寶劍落地，眾人震驚不已。

金巧巧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背過頭去。

一眼認出錦繡便是那日為自己擋劍的女子。蕭凌夙欣喜站起，恨不得馬上過去與錦繡相認。注意到蕭凌夙看錦繡的眼神，金巧巧再次將目光放到錦繡身上。

她？跟皇上？

意識到錦繡在蕭凌夙心中地位不一般的金巧巧，對於錦繡跟蕭凌夙的相識深感疑惑。

黑鷹緊捂受傷左眼，疼的滿地打滾。猙獰的面容令在場的人為之惶恐。

「你怎麼樣？」錦繡看着蕭安擔憂詢問，蕭安看到錦繡滿眼歡喜瞬間忘記了疼痛緊緊擁抱她，一刻不舍放手。

「蕭安。」金玉樓惡狠狠說出蕭安的名字，一拔旁邊侍衛腰間寶劍，向蕭安刺去。錦繡迅速察覺，一推蕭安。撿起黑鷹落地寶劍，持劍相抵。兩把冰冷的劍相交的瞬間，金玉樓整顆心都碎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心愛的錦繡會向他出劍。這樣的錦繡讓他感到陌生更讓他感到心痛。

「你為了他與我為敵？」金玉樓眼中含淚問出這句話。錦繡冷冷道：「在你想要傷害他那一刻就應該知道我會這麼做。」

在金玉樓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隨之滴落，他苦笑道：「多麼直接殘忍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這就是我教出來的錦繡。很好。真的很好。」金玉樓眼神突變冷酷，再一劍刺向蕭安。

這一劍來的是那麼急那麼凶。以至於讓錦繡根本來不及去擋去攔。就在寶劍即將刺入蕭安心臟的瞬間。一隻長靴從一處飛來直接打落金玉樓手中劍。眾人順着長靴飛來方向看去。只見褚南王一身戎裝光着一隻腳站在那裏看着金玉樓。

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眼神中透露著不可侵犯的威儀以及想要保護兒子的決心。雖然赤著一隻腳有些滑稽但是卻沒有一人因此笑出聲來。

「王爺！」阿東眼前一亮，突然有了底氣。褚南王擲地有聲道：「誰敢傷害我兒！」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又震懾了敵人。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讓在場的人不敢多說一個字。

「老臣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褚南王跪地向蕭凌夙行禮，眾人回過神兒來。蕭凌夙微笑道：「皇叔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皇上。」

褚南王應聲起身，阿東撿起褚南王剛剛丟向金玉樓的長靴來到褚南王面前「王爺，您的鞋。」

褚南王接過靴子剛要穿，突然想到什麼，看向金玉樓道：「九千歲，這雙戰靴乃先帝御賜。用它砸你，應該不算過分吧！」

褚南王有意挑釁，金玉樓敢怒不敢言。

「爹，讓孩兒服侍您穿靴。」

蕭安嬉皮笑臉湊上前來。褚南王嫌棄一瞥，跟着抬足等候穿鞋。蕭安見有了台階，趕忙從褚南王手中接過靴子準備穿靴。蕭凌夙見狀開口吩咐「賜座。」兩個小太監抬來椅子，褚南王並未客氣，直接落座。在場之人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這對父子身上。

穿好靴子的褚南王起身走向錦繡道：「兒媳婦，跟本王走吧！」

這聲稱呼令在場之人再次一驚。

「褚南王，你怕是老糊塗了吧！站在你面前的是跟我拜過堂的新娘子，也就是我的夫人。可不是你的什麼兒媳婦。」金玉樓有意譏諷。褚南王看向蕭安道：「是嗎？他們有拜過堂嗎？」

蕭安剛要回話，阿東搶話道：「沒有！絕對沒有。他們只是拜了天地，拜了皇上娘娘並未行夫妻交拜之禮。禮數為全豈能稱之為拜過堂。」

「哦……是這樣啊！」褚南王再次看向金玉樓，眉目間似有挑釁之意「既然沒有拜過堂就算不得夫妻。既然不是夫妻又何來不放人之理。兒媳婦，跟本王回府。」

褚南王一拉錦繡的手要走，金玉樓一劍橫在褚南王面前道：「我看誰敢！」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格外緊張。蕭凌夙突然道：「依朕看，還是問一問錦繡姑娘的意思吧！」

眾人聞言看向蕭凌夙。蕭凌夙與錦繡目光對視的瞬間，他眼中流露出的渴望神色是那麼的迫切。他多麼希望錦繡能像自己一眼認出她一樣一眼認出自己。可是錦繡眼中流露出冰冷徹底擊碎了他心中的期待。

皇帝開口，誰有異議。一下子錦繡的決定成了改變局勢的關鍵。

「錦繡，站到我身邊來。」

金玉樓伸手相邀，蕭安同時伸手邀請「跟我走。錦繡。」

褚南王鬆開拉着錦繡的手站到一邊，給了錦繡足夠選擇的空間。主導權在手，錦繡卻猶豫了。

「選世子啊！」阿東小聲嘀咕，緊張的直搓手。

「選金玉樓吧！錦繡。選金玉樓。」薛闌珊看着錦繡在心中道。

「錦繡。跟蕭安走吧！求你跟蕭安走吧！」蘭馨同樣在心中默默道。

「若是錦繡姑娘一時難以抉擇，也可先進……」蕭凌夙剛想給錦繡第三種選擇，錦繡看向蕭安突然開口「我跟你走。」

錦繡的回答令蕭安歡欣雀躍，直接抱起錦繡原地轉圈。阿東更是開心的大笑跳起，全場呼喊「錦繡選了世子，錦繡選了世子……」

薛闌珊心愿落空，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蘭馨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臉上露出祝福的笑容。金玉樓看着錦繡不甘心道：「你當真選好了。」

金玉樓帶有威脅的話令錦繡臉上笑意全失，令蕭安停止轉圈。二人同時看向金玉樓，錦繡冷漠回話「與其讓我受制於你換他半刻平安，倒不如讓我以命護他此生周全。」

錦繡的回答令褚南王滿意點頭。令蕭凌夙羨慕不已。更令金玉樓心如刀絞。

「我們回家。」蕭安看着錦繡微笑道。錦繡回以微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嗎？」蕭安搖頭，抱着她奔跑離去。錦繡被蕭安逗笑，不停笑着。那笑容是那麼的燦爛，那笑聲是那麼的悅耳。

看着錦繡遠去的身影，蕭凌夙失落道：「好了。朕也累了。擺駕回宮吧！」

「擺駕！回宮！」一太監向外高呼，眾大臣跪地行禮「恭送皇上。」

蕭凌夙向外走去，跟隨蕭凌夙而來的人一併離去。院子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金玉樓看着錦繡離去方向許久沒有移眸。

地上錦繡掉落的紅紗，紅的是那般刺眼，一陣風吹過，吹動地上紅紗。金玉樓緩緩過去，撿起紅紗緊緊握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