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尾隨而至
姜太原死了！
八極門滿門滅絕，始作俑者為武盟盟主燕悲歌。
一石激起千層浪。
穩坐天下第一寶座六十年的姜太原，一朝身死，讓武林中人人自危，對於武盟的感官徹底變化。
弒殺恩師。
欺師滅祖。
這是武林中最忌諱的事，也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也最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燕悲歌弒殺恩師一事，一夜間傳遍大江南北，傳的極其離譜。
七天後。
林北縣，花果街。
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街道上來回折騰，年輕男女，帶子婦女，進貨趕街之人比比皆是。
今天是林北縣三六九集市，才會如此熱鬧，顯得人氣火旺。
作為未央州邊界小城，林北縣本來還輪不到改革。
但是。
一條通往明陽州的大道，讓它得以沾光，率先改革成功，由城變縣。
且隨着這幾十年的發展，比往日鳥不拉屎的情況，還是好了許多，最起碼走販小卒多了許多。
要說林北縣有何特殊之處，除去佔據一處大道，其餘則是小吃。
贏夏十二州。
州州有小吃。
但是。
有一味林北小吃，算是聞名整個縣城，讓每一個初來乍到之人，必然要過來好好品嘗一番。
名曰月下合壁。
這名字取得好，自然吸引目光，要說這老闆也是一個心思活絡之人，懂得如何招攬顧客。
一味簡簡單單的桂花糕，外加一份天然蜂蜜，做成了一道名吃。
艷陽高照。
那閉塞的衚衕里，擺滿了桌子，旁邊打着傘。
其中有小孩光着膀子在跑動，還有街坊鄰居在躲清閑。
蜂蜜的清香，就算是隔着三四十米都能聞到。
孫老頭和孫二娘肩上搭著汗巾，熟絡的招呼著每日都要到來的熟客，臉上笑容可掬。
二人雖然看上去白髮蒼蒼，卻面色紅潤，不見絲毫乾枯之色，怕不是什麼隱士高人。
突然。
有股壓迫感到來，讓手下忙碌的孫老頭抬頭看去。
旁邊的孫二娘眼見老伴抬頭，也是順着視線看向了衚衕口。
一道龐大的身影，如同銅像一般，堵住了衚衕口，懷中抱着一甜美少女，目光注視着二人。
高手！
孫老頭與孫二娘神色微變，心中回憶萬千。
他們退隱江湖幾十年了，仇人死的死，被殺的被殺，何時惹上了如此強大的高手。
「叮！」
一道寒芒激射而來，讓孫老頭手中擀麵杖一動，穩穩接下。
定睛一看。
那是一枚虎頭令牌，正面一頭猙獰猛虎，躍然而上。
手指輕輕掃過背面，孫老頭神色多變，那背面是寅虎二字。
目光掃視。
孫老頭臉上浮現猶豫神色，最後還是嘆氣一聲，放下手中的擀麵杖，從店鋪中走了出來。
沉默中。
來到衚衕口，隨着距離變近，孫老頭鬢角已經有汗水留下。
看着沉默不語，懷抱着熟睡少女的男人，孫老頭微微抬手抱拳，隨後領着人朝着衚衕深處走去。
深入其中。
一扇小門出現，孫老頭推門而入，率先走了進去。
透過門，可以看到院子中的情況，院內乾淨整潔。
地面上黃土顯露，
給人一種硬實的感覺，顯然在長年累月的踩踏下，早已堅硬無比。
「貴客，請進吧。」
孫老頭站在門口，輕聲開口，並沒有在意小門的矮小。
「得罪了。」
說話間，姜尚一把抓住小門，輕輕將其拆下，靠着牆放在了一邊，這才踏入院子內。
蜂蜜的香味和桂花糕的香味，此時混合在一起，讓姜尚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下肚。
很香。
目光掃視。
將院子內的情景收入眼中，姜尚這才自來熟的走向房中。
孫老頭看着姜尚的背影，整個人愁苦着一張臉。
等姜尚將劉茜放在床上，從室內出來時，孫老頭已經備好了茶水。
「坐。」
好似主人家一樣，姜尚落座主位，看向有些拘謹的孫老頭。
「我並非十二生肖之人，你不用如此拘謹。」
聞言。
孫老頭一瞬間神色大變，整個人身子一動，猛的朝着院子外逃去。
「嘭！」
剛剛抬起的腿，還沒有跑兩步，一雙大手落在肩膀上，硬生生將孫老頭按在了板凳上。
「別怕，這令牌並非我搶來的，而是其主人贈送給我的。」
「呼，好漢嚇我一跳，小老頭心臟不好，可經不起如此嚇唬啊。」
孫老頭說着話，齜牙咧嘴的看着肩膀上的手。
「此番來尋你，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我要去明陽州懷恩城……」
「這……」
這明陽州懷恩城，孫老頭居住此地幾十年，也是知道其情況的。
那地方山路難行，沒有熟悉道路之人，恐怕會迷失方向。
可是。
進了明陽州再轉道而去，又要浪費許久的時間。
「熟悉山路之人有是有，但是那殊途山早被人佔山為王，號殊途無財莫要進，已經十幾年沒人走了。」
「寅虎二字不能過？」
「不能。」
孫老頭微微搖頭，表明這群佔山為王的悍匪，不認十二生肖。
如此。
姜尚微微點頭，將盤子中的桂花糕一口吞下，沉悶開口。
「此事我會處理，你只需要幫我找個熟悉地形的人。」
殺意凜然的話響起，讓孫老頭眼角微微顫抖。
掃了眼身邊這男人一眼，看着臂膀之上能跑馬的體態，孫老頭心中替那伙山匪祈禱一二。
這一拳下去，還不把隔夜飯都給你打出來？
心思散漫。
孫老頭眼神打量，姜尚沉默不語，只是抱着蜂蜜罐子吞咽，二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一斤蜂蜜下肚。
渾身都變得暖和起來，姜尚用茶水涮涮口，這才沉聲開口。
「我來時就聽到街上行人所說，此時這一嘗，你這手藝確實不錯，再給我拿一份來。」
聞言。
孫老頭面容微微抽搐，起身離去，等再回來時，那熟睡的少女已經坐在了男人的身邊。
「貴客，請慢用。」
姜尚將桂花糕推到劉茜面前，取過蜂蜜喝了起來。
瞥了眼孫老頭，見他還站在原地，姜尚沉悶開口。
「下去吧，傍晚時分我要出發，時間不多了。」
目送孫老頭離去，直到腳步聲消失，劉茜才輕聲開口。
「姜尚……我們…真的要去姑媽家嗎？要不找個別的地方吧，我不想讓姑媽知道爸爸去世的事。」
雖然這事已經過去七八天，但是劉茜還是常常以淚洗面，並沒有走出父親去世的悲痛。
此時。
到了這唯一的親人家門口，也是顯得近鄉情怯。
「乖，爺爺和你父親的仇，我不會如此簡單就算了，等送你到你姑媽家以後，我需要去一趟海泉州，找到爺爺書信上所說的人。」
「不去可以嗎？」
劉茜抬起頭，看向膚色一片古銅的姜尚，顯得有些不想分開。
聞言。
姜尚摸了摸劉茜的頭，臉上笑容浮現，微笑開口。
「你去了以後什麼都別說，安安靜靜等我一段時間，等我拿到天地流傳人手中的武學，我會趕回來，到時候我們就成親，我會……」
看着劉茜有些緊張的神色，姜尚握住小手，安撫道。
「別太擔心，海泉州一行沒有什麼危險，爺爺留給我的書信中，已經表明了那人的身份，等拿到武學后，就回來明媒正娶，迎你過門。」
雖然有姜尚安慰，但是劉茜的神色並沒有好轉多少，只是緊緊抓着姜尚的手，害怕他一去不回。
「乖。」
……
黃昏信馬江城路，
青石巷哭復有人。
孫老頭目送漸漸遠去的三人，神色複雜，唉聲嘆氣不已。
「這人實力很強，又有寅虎的隨身令牌，怕是前段日子覆滅的八極門之人，真是山雨欲來啊。」
「老頭子你這麼多愁善感做什麼，我們已經退出江湖多年，現如今江湖如何又有什麼關係呢？」
「哎！也是……」
說話間。
街上遠去的三人身影，徹底的消失，孫老頭與孫二娘注視一會，轉身進了衚衕。
是夜。
黑雲遮月，狂風呼嘯。
那天上的烏雲，好似波濤的大海一樣，在席捲，在翻滾。
「轟隆！」
電閃雷鳴，蒼白的閃電劃破天空，將大地照的一片慘白。
小院中。
傾盆大雨落下，孫老頭將院內的東西收拾好，隨着房門關閉，院子裏陷入了寂靜中。
只有窗戶中有光線透出，映出屋內的孫老頭和孫二娘。
夜有霍霍磨刀聲，
不問上門為惡客。
一陣腳步聲傳來，讓房中的孫老頭孫二娘頓時一靜。
雨夜來客。
「嘭！」
房門被孫老頭一把拉開，其手持一把帶紋長刀，目視漆黑的雨色，深吸一口氣，大聲開口。
「我等夫婦二人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許久，還請各位給個薄面，能夠就此退去。」
「噌！」
一聲刀鳴驟起，寒光劃破雨簾，從院子裏的黑暗角落裏殺出。
殺意逼人。
來者抱着必殺之心而來。
「好膽，千重浪！」
孫老頭手中刀身一震，整個人揮刀欺身而上。
「萬疊煙！」
房中窗戶被撞破，孫二娘手持兩把短刀殺出。
一上一下。
二人配合無間，手中兵器直奔來者上下要害。
「折花！」
低沉的男聲響起，那劃破雨簾的長刀，伴隨着雨水破空聲，從合擊而來的孫家夫婦中一穿而過。
二人身後。
常威面無表情，居合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