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藍龍的老頭樂

埃諾奧克大沙漠彷彿永遠都在被灼熱的驕陽所炙烤著，就連墜落於這片幽影海中的浮空古城亦不例外。

如果換做其他生物在這樣酷熱的天氣下跨越大半個幽影海，多半早已經被曬的脫水暈厥過去了，但身為藍龍的泰德卻只覺得暖洋洋的，若不是還有正事兒要干，都想落地之後先用沙子將自己埋起來眯上那麼一會兒。

而這裏也一如塞琳所言的那樣，除了那圈當年被浮空城墜落時砸出的月牙海，中間那早已化作海島的古城，在多年無數冒險者前赴後繼的搜索下也早就剩下了一個空殼子，只余那被風化開裂的斷壁殘垣。

而這裏也不知被藍龍們放養了什麼生物，總能看到被人工開鑿出來的洞穴痕迹，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而整座浮空城廢墟中也是靜悄悄的，看不到丁點兒人煙。

泰德對此倒是不以為意，沙漠中的生物為了保存水分大部分時候都是晝伏夜出，不管因何淪入沙漠中的生物，都得敬畏與遵循這條自然規則。

盤旋在上空的他竟是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硫磺味兒，心笑難道當年這座浮空城砸落的地方正好是一座活火山不成，那也未免太慘了些。

他並沒有如同無頭蒼蠅那般到處亂竄着急尋覓挑選自己那所謂預備眷屬，又或是那壓根還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密瑟能核碎片，而是重新飛向高空，俯瞰整座海中古城，待搜尋到一座海拔最高的破碎山丘后，便朝下俯衝了下去。

果然，就見一條體型格外龐大的老藍龍正將自己的身體半掩在沙子裏，只余半個腦袋在外。

待在視野開闊的高處，是絕大多數掠食者的喜愛，藍龍也不例外。

許是聽到了泰德破空而來的動靜，老龍這才睜開那雙惺忪的眼睛，瞧了來訪者一眼。

泰德頓時有種被天敵盯上的感覺，彷彿有某種無形的東西拂過他的每一片鱗。

但泰德知道那絕不是幻覺，而是對方使用了某種探查法術，偏偏他眼下還沒有任何反制的手段，他倒是試過用自己的『屬性模板』回瞪了一眼，結果從上到下就是一大片的問號。

果然......這破玩意兒只能顯示他『已知』的數據。

他倒是還會招偵測魔法來着，想了想還是不拿自己那零環的戲法出來丟龍現眼了。

這就是低階職業者的窘迫所在，在沒有變得強大之前，於強者面前，只要對方有意，簡直和『裸奔』沒什麼區別。

不過這條老流氓龍要看就讓他看唄，反正他本來就沒穿衣服，如果對方這都能看出他是個『吃貨』就算他輸。

泰德當即將嘴裏那條從幽影海中順來本準備用來打牙祭的隆頭鯧魚放在了這位老藍龍的身前，這才將自己手中的那枚石牌出示，開口道：

「吾名泰德利休斯，見過長者。我奉女士之命來此，事前並不知道長者您會駐守在這兒，只能暫且用它來當做見面禮了，不過下次踏足這片古城時，我一定會帶來與你身份相襯的禮物。」

藍龍生性邪惡而傲慢，即便有着巨龍中並不多見的社群傳統，藍龍們也不會無端對任何一條幼龍給予更多的照拂，而幼龍如果想要得到長者的指點，弄點小財寶一般是比較好使的，泰德也沒指望自己的魅力還能光靠嘴就能再去白嫖一條塞琳以外的龍，尤其還是條老而彌堅不講武德的極老藍龍。

老藍龍聽到利休斯這個姓氏，眼瞳微微眯起，若無其事地笑笑道：

「居然幼年期就覺醒了術法能力，

怪不得阿科菲辛能讓你如此年紀就踏上這片樂園，不過......我的寶庫已經被我吃下去了，就不用更多的財寶陪我埋葬了，這個，就剛剛好，你可比當年你的那位父親要禮貌多了。」

「我父親？」泰德原本還有些疑惑於這條老龍居然這麼好說話，待聽到後半句話時頓時瞪大了眼睛，他還一直以為自己是被藍龍撿回來的龍蛋來着。

畢竟巨龍普遍到了青年龍就已經初步具備的發育條件，也並不是每條青年龍都能忍住來自發情期荷爾蒙的衝動跑去跟龍野合的。

同時這老龍的反應也有讓他有些意外，居然還有龍會拒絕財寶的？

「是啊，他當年來這裏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我揍了一頓。」老龍眼瞳中露出一絲玩味的緬懷。

泰德聞言鱗片都豎了起來，差點就沒忍住當場螺旋升天、溜之大吉，別人都是坑爹，輪到他這怎麼就成了野爹挖坑把崽埋了！

就在他以為對方下一秒就要來個巨龍報仇百年不晚，上演父債子還的劇情時，就聽到對方繼續道：

「可越級挑戰又哪有那麼容易的，那傢伙也絕對不好受，骨頭至少碎了一半，最後還是邊吐血便飛回去的，哼哼，當然，他當時帶走的預備眷屬，也都是些我看不上眼的臭魚爛蝦。」

泰德這才重重鬆了口氣，心說你個老流氓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喘氣的。

眼見泰德似乎對於自己那位『父親』的『光榮戰績』並沒有任何探究的興趣，老藍龍這才轉而饒有興緻的問道：

「說說看吧，想要什麼樣的眷屬，我也許，能趁著臨行前，給你一些小小的幫助。」

果然，他已經快要老死了嗎？

雖然巨龍看似動輒幾千年壽命，但卻很少有人知道，並不是所有巨龍都能安然活成古龍乃至太古巨龍，他們中大多數不是死於各種非命，也會因為陳年舊疾的積累或是天賦所限，止步於傳奇大門之前，便會在極老龍時期便提前迎來垂暮期。

那一刻，歲月的重擔轟然坍塌，迫使龍的生理機能進入惡性循環，所有的能力每天幾乎都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直至死亡的來臨。

而選擇將自己轉化為龍巫妖的巨龍同樣是少數。

他們大多數，會選擇將自己畢生的財寶吞下，然後選擇無損尊嚴的前往龍墓，安然離世，或是將自己的身軀化作丘陵、山脈、湖泊、沼澤與樹林。他們相信這樣做契合九面龍神艾歐的意志，讓自己的靈魂步入下一個輪迴。

所以眼前的這位，選擇了後者？

不過對方的話倒是讓泰德心中一動，當即擺了擺尾巴，裝出一副財迷的模樣問詢道：

「眷屬什麼的無所謂，反正以我這年紀，弱小的傢伙看不上眼，太強的話我也震懾不住，到時候隨便挑個臭魚爛蝦給我跑跑腿就值回票價了，只是我更感興趣的是，聽說這裏曾經是耐瑟的浮空城，那這裏有沒有什麼金剛石魔像或是密瑟能核什麼的？」

老龍當即揶揄道：「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要是有的話，你覺得我還會留在這裏當條看門龍嗎？那還不早就帶着寶藏跑路了。」

兩條財迷龍當即相顧哈哈大笑起來。

可就在這時，老藍龍卻是突然露出正色：

「不過，你說的什麼密瑟能核是絕對沒有，但它爆炸后的殘骸卻還真的留有一塊。」

「嗯？？？」

還真有？他還以為這是女士逗他玩來着。

泰德頓時驚了：「在哪兒呢？」

「喏，就在那兒。」老龍朝着一處山坳的方向抬了抬腦袋。

泰德極目望去卻是什麼也沒看出來，正準備振翅飛過去瞧瞧，就聽到身後的老龍道：

「急什麼？你就算現在過去也帶不走，來，來，來，我們先來烤條魚，等太陽落山了，你就看的清了。」

「而這裏啊，只有到了夜幕降臨，才是最精彩的時候。」

「我卡戎如今，就靠這點樂子來打發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