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六 談婚論嫁

自接到叔暄的來信，伯暄和雨桐高興壞了。尤其是伯暄，這些年來，雖為長兄，實兼父職，其中的辛酸自不必言。那次意外，伯暄已見到叔暄的擔當，欣慰不已。後來工作，也不曾讓自己費過心。如今，這個弟弟，也要成家了。這怎麼不讓他高興不已？雨桐也知伯暄兄弟二人這些年的不易，對叔暄，她這個做大嫂的，自然也就多了幾分心疼。所以，對將要進門的女孩，他們的內心，難免惴惴的。

葉家大門口，一對璧人停住了腳步。

「叔暄，我……」美璇心怦怦地跳，白皙的臉上微沁著汗珠。

叔暄緊握住美璇的手，側臉笑着說：「放心，有我！」

「可是……」

「好美璇，有什麼可是的，放心，哥嫂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為緩解心上人的緊張，叔暄戲謔著。

「大哥，大嫂，我們回來了！」叔暄抬高嗓門，拒絕美璇的退縮。

伯暄夫婦聽到叔暄的呼喊，一起前去開門迎接。見到美璇，他們才知道，這幾天來的想像，都是枉然的。這女孩美得有些離譜，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大哥，大嫂？」叔暄伸出手，在哥嫂眼前晃晃。

伯暄夫婦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叔暄的提醒，讓他們緩過神來。

「你就是美璇吧？真是個美人胚子！」雨桐上前拉住美璇，「快進屋，一路上累壞了吧？」

「還好。」美璇早就羞紅了臉，「大嫂，也是個美人呢！」

「好好，咱們都是美人，真是便宜了他們兄弟倆！」雨桐對上伯暄，眼底都是笑意。

「是是是……」伯暄叔暄異口同聲。

結果是，四人都笑起來，這笑聲驅散了初見的尷尬，空氣中瀰漫着和諧的氣氛。這是美璇意料之外的事。

叔暄好久沒見到小紫雲和小超，就提議去接他們，美璇當然同去。

這些日子，小紫雲和小胖已經相處得相當不錯了。每次同行，三人都是有說有笑的。小紫雲覺得小胖很崇拜哥哥，對自己也很好，就逐漸丟棄偏見，接受三人行的新模式。今天放學，當三個孩子手牽手蹦蹦跳跳地出校門時，正好碰上前來接他們的叔暄和美璇。對叔暄，他們再熟悉不過了。

看到一個美女姐姐挽著叔叔的胳臂，小紫雲臉上笑開了花，對小超耳語道：「哥哥，那是小嬸嬸，對不對？」

小超聽她這麼一說，就會意地點點頭。小胖對兄妹二人的親密舉動，裝作渾然不知。但小小年紀的他知道，這樣的親密，是他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插入的。

「叔叔——，你帶小嬸嬸來接我們？」小紫雲黏着叔暄，甜甜地說，「小嬸嬸好漂亮啊！」

小鬼靈精的讚美，叔暄聽着很是入耳。殊不知，這可羞壞了一旁的美璇，忙把臉扭走，不敢直視小紫雲清澈的目光。

「叔叔，小嬸嬸臉紅了！」小紫雲不明所以地大聲道。

小超上前扯扯小紫雲的衣袖，超她努努嘴，示意妹妹別再說了。小紫雲看到哥哥的暗示，歪著可愛的小腦袋，想了想，才算明白了。

小胖上前打聲招呼，就被萬老師接走了。

緩了一會兒，美璇才開始正視兩個孩子，小紫雲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小小年紀，已現玲瓏剔透之美，將來不知會怎樣迷人呢。美璇聽叔暄說過小超的過往，沒想到，這孩子在伯暄夫婦的照料下，幾乎看不出是個山裏孩子了，等等，只是，小超的相貌……美璇有些晃神，隨即搖搖頭，覺得不可能，就收了心神。

「哥哥，小嬸嬸看你呢！」

「哪有？」

「就有嘛！小嬸嬸，你看，我哥哥，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小紫雲一臉驕傲。

「是啊！」

「小嬸嬸，你和叔叔要結婚嗎？」

「………」

「結婚是什麼？」

「結婚就是兩個人天天在一起。」叔暄趕緊接過話茬，想起未來有美璇陪伴的日子，就幸福如蜜。

「那我也要和哥哥結婚，我喜歡和哥哥天天在一起。」

聽到這兒，叔暄和美璇都笑了。小超的臉變得通紅，心裏卻是願意的。

幾天的相處，伯暄和雨桐對這個未來弟妹很是滿意。美麗、溫柔、善解人意，更難得的是對叔暄情深一片。伯暄曾笑言叔暄有福氣，遇到這樣的好女孩，要好好珍惜。叔暄點頭應允，其實，就算哥哥不說，他也早在心裏許下終生相守的承諾。

婚期商定，開始準備一切。這些日子，忙忙碌碌，但大家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葉家小院氤氳著喜樂的氣氛。時而，有小紫雲和小超的嬉鬧，小院又平添了幾許天倫之樂。

婚禮的前一天，美璇家參加婚禮的人到了。美璇是家中獨女，父母是必到的，為了不顯人丁單薄，還特意把姑家表哥表嫂也請了來。伯暄安排他們在附近酒店住下，暫且不提。

婚禮當天，新郎新娘穿着中式婚服。男的帥，女的美，羨煞了不少人。小紫雲和小超，也讓雨桐刻意打扮了，活脫脫一對金童玉女。親朋好友都誇伯暄有福氣，能有這樣的一雙兒女。

在這樣的場合，誰也沒注意到，有個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就是美璇的表哥——武雲淸。他不像旁人，關注著新郎新娘，而是把目光定格在一個孩童身上。所以，人群中，他顯得格外扎眼，只是沒人注意到而已。

「新郎葉叔暄，您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美璇女士為妻？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環境的改變，您都會用自己的一生去鍾愛她、關愛她嗎？」司儀朗聲道。

「我願意！我願意！」叔暄急切地大聲道。引來佳賓一陣祝福的鬨笑。

「新娘趙美璇，您是否願意嫁你身邊的叔暄先生為妻？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環境的改變，您都會用自己的一生去鍾愛他、關愛他嗎？」

「我願意。」美璇含羞應答。

「聽不見！」有人起鬨。

「我願意！」美璇提高音量，臉羞得紅紅的，更襯得肌膚勝雪。

人群響起陣陣祝福的掌聲。

望着這對幸福的新人，伯暄長舒一口氣，肩上的擔子頓感輕了不少，叔暄，以後的日子，風也好，雨也罷，都要靠你自己了。再看看身邊的雨桐，正一臉羨慕地看着叔暄和美璇。伯暄知道，沒給她一個正式的婚禮，是雨桐一生的遺憾。當初條件所限，領完證后只是家人一起吃了頓飯，也就成了正式的夫妻。

「對不起！」伯暄湊近雨桐，輕聲說。

雨桐一愣，隨即明白伯暄的歉意，搖搖頭。每個女孩都有這樣的夢，穿上婚服，在眾人的見證下，許下終身相依的誓言。雨桐亦如此，看到叔暄和美璇，雨桐確有一刻的晃神，真希望她和她的伯暄，也有這樣的幸福瞬間。不過，這些年來，他們相攜走過的歲月，雖有些微的浪花，還是幸福無比的。這足以彌補沒有婚禮的缺憾。缺憾也是一種美麗，雨桐深信。想及此，雨桐緊緊依偎著丈夫，一臉的幸福。

婚禮上，心湖難以平靜的何止伯暄夫婦。參加婚禮，往往會有這樣的作用：未婚者，心嚮往之；已婚者，心重憶之。

武雲清的妻子何薇，此時正心潮澎湃著。想當初，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婚禮隆重異常。但新婚之夜，她就知道了，這個丈夫的心並不在這兒。為此，她哭了整整一夜，而他卻摔門而去。接下來的日日夜夜，他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無論她怎樣心無怨懟地付出。久而久之，她心涼了，心想，算了吧。可是每每看到他，她卻不由自己，心想向他靠近。她愛他，即便得不到他的心，守住他的人也就足夠。看着他，哪怕雙眉緊皺，也讓人沉醉。這些年，何薇愛得很是辛苦，不放棄的相守，也許就是她今生的宿命。望望自己挽著的男人的眼眸，還是一如既往，未有片刻在她身上停留。等等，雲清的目光，好像一直落在那個孩子身上。孩子？何薇心揪成一團。

心緒無法平靜的，還有美璇的父母。望着今日一身新娘裝的女兒，他們既欣慰又不舍。仿若還在昨日，孩子剛呱呱墜地，真是一個粉雕玉琢的人兒，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孩子咿呀學語時，那第一聲稚嫩的「爸爸」「媽媽」，讓他們感動得熱淚盈眶；後來，孩子上了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一路走來，成績總是很優秀，但孩子出落得太過出挑，怕她早戀，怕被人欺負，他們倆可是沒少操心；終於工作了，女兒遇到了叔暄，兩人陷入熱戀中，夫妻倆亦不敢多問，只是默默地關注著一切；當女兒把叔暄帶到他們面前，他們知道，孩子真的長大了，該放手了。他們正一天天老去，不可能永遠陪伴在女兒身邊，女兒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他們該放心了。是的，叔暄是個好孩子，對他們孝敬，對女兒真心真意。這一點兒，他們憑着閱歷，還是可以判斷出來的。如今，女兒嫁作他人婦。看着幸福的小兩口，他們縱然不舍，還是流下了幸福的熱淚。

「禮成！我提議，讓我們再次響起最最熱烈的掌聲，祝福我們今天的新人！祝他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司儀的聲音在人群中回蕩。

人群中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