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

倪露露說道：「你知道咱班的喬娜吧？」

「知道，你的好閨蜜嗎」我說。

「其實她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琳琳才是最好的朋友，經常跟她在一起，是因為我們兩家比較好，總見面，其實我不太喜歡她。」我對她們這些女生的關係很無奈，也沒法評價，只好不吱聲。

「喬娜已經有一周沒來上學了，你知道嗎？」這倒是讓我大吃一驚，這段確實沒見到她，只是班級人太多，一時沒想起來。

「她爸上周突然去逝了，就在他的公司辦公室，時間是上周六的下午2點10分，醫生說是心臟驟停，引發的原因不明。」倪露露繼續說道。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倪露露說：「這些是聽我爸說的，但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

我說：「喬娜也會告訴你吧。」

倪露露道：「這件事很怪，你聽我從頭說，他爸爸去逝的時候，其實我和喬娜就在公司樓下，只是沒上樓，我和喬娜約好去逛街，路過他爸的公司，她想問她爸再要點錢，但秘書說他爸正在見重要客人，讓她等一會兒，我們等了一會兒，就打算走，不想逛太晚。就在我一出門的時候，看見了一輛車停在公司樓下的正門口，車牌是：來a4568l。」

我大吃一驚，這是我家的車。「這是我家的車，怎麼會在哪呢？」我嘴裏念叨著。

倪露露道，「我也很奇怪，為什麼叔叔的車會在這裏，而且我肯定，喬娜的爸爸在樓上見的重要客人就是你爸爸。」

我說道：「你會不會記錯了，你和喬娜的爸爸都是大老闆，我爸爸只是個小職員，他們根本不認識呀，怎麼會成為他爸爸的重要客人呢？」

倪露露道，「你先別問這些，接着聽我說，你爸爸走的時候我看見了，大概就是在2點左右，你爸爸走後不久，喬娜的爸爸就去逝了。」

我一下憤怒了起來，站起來指著倪露露道：「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是我爸害死了喬娜的爸爸，你憑什麼這麼說？」

她靜靜的看我一會兒，沒有說話，等我平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先別激動，等我把話說完。喬娜的爸爸在辦公室去逝，是過了近一個小時才被發現的，他送走你爸後跟秘書說要休息一會兒，別打擾他，沒想到就沒起來。事後你爸爸也沒有被調查，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說完她看着我，好像想從我這裏得到一些答案。

我被她的眼神看得難受，說道：「這就說明這件事跟我爸爸沒有什麼關係呀，有什麼可懷疑。你來找我就是來說這件事。這件事要是應該說，也是應該。。。找警查說呀。」我一邊說，一邊開始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倪露露還在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也回望她，想從她的眼神里得到一些提示。她緩緩的道：「你結合我用這種方法來找你這件事，再想想我之前說的，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我開始一點點回想今天的事情，首先是看到倪露露在樓頂上做異裝飛行，本身這種飛行都是在開闊的地方進行，在這個樓里做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不是在她家自己開發的小區，是一定不會有人敢同意這麼做的。倪露露冒這麼大危險如果只為來我家跟我見面，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如果她真的是為了來見我，那一定要知道我家的確切住址，我們這個樓也是30幾層，5個單元，而我家在中間，她要在這麼密集的窗戶找到我家，並順利飛到這裏，這需要做多少準備工作呀。這就是說，她是蓄謀已久了，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讓她非要這麼做呢。我想到這一點，心裏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抬頭看向她，她也在看向我，好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慮，給我一個繼續下去的眼神。

那先拋出去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可能是最終要尋找的答案。想接下來的事，她說道喬娜爸爸的死亡事件，她確切的知道死因，這個從他爸爸那裏知道是正常的，兩家關係好，一定會去的。但她說她爸爸不說她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她和喬娜在喬娜爸爸公司出門，看到我爸爸的車在那裏。不對，我腦里靈光一閃，這裏有問題。我家的車是最普通的車，這種車在小區里就有幾十輛，看起來都一樣，她怎麼會一眼看出來是我家的車呢。我家車的車牌號很普通，就是我都要想一想才能記起來，她怎麼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我家的車呢！除非她很早就注意我家一舉一動，但從她的說法來看，這件事是從喬娜的爸爸去逝的時候開始的。

接下來她說了喬娜爸爸的死亡情況，這些是從哪裏知道的，也是從他爸爸那知道，有可能，但警察並沒有調查我爸爸的事是聽誰說的呢？如果這些情況都是她自己了解到的，那她的能力可太超出我的想像了。

想到這些，只有一個結論，就是她或者他家的人對我家進行了非常深入的調查，並時刻有監視，這可能和我爸爸做的事有關，我爸爸很可能不是一個簡單的公司職員，而是和他們有重要商業往來的人，否則他們也不會這麼嚴格的來監視我們，甚至動用倪露露在學校對我進行監視，不經意的經常接近我。

但問題又回來原點，倪露露到底為什麼要來見我，如果是她們家派來監視我的，她為什麼要避開他們，她說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是誰在懷疑，她已經和家人說在同學家裏，明顯就是說在我這裏呀，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想到這裏，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剩下的事只能我直接問她了，但不管她怎麼說，都要自己判斷真偽。

我抬起頭看向她，她好像也知道我有問題要問她，就說道：「現在，你有問題可以問我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問題道：「我爸爸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

倪露露沒有回答，而是停了一會兒道：「這就是你認為最重要的問題？」

我道，「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但是一切問題的開始。」

她的臉上明顯有一點失望，但還是鄭重的回答道：「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爸爸就是一個普通的商場的管理員。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這下輪到我吃驚了，剛才的推測中，這是重要的一個發現，而通過她剛的失望的表情，和她堅定的回答，可以肯定她說的是實話，也就是說我猜測的方向是錯的，可如果不是這樣，又會是什麼呢？我還不死心，問道：「那我爸爸為什麼去找喬娜的爸爸呢？」

倪露露道：「就是喬娜的爸爸公司在你爸爸的商場定了一批福利，中間出了點差錯，你爸爸去解決這個問題，僅此而已。」她說的非常肯定，

「那也就是說，我爸爸沒有問題，也不重要。」我一邊念叨著，一邊重理思路。如果我爸爸不重要，那什麼重要。不對，她說慌，如果我爸爸不重要，那一切就都不成立，她這麼了解我爸爸的工作和行動，就說明我爸爸很重要，如果不重要為什麼他們了解的這麼清楚，對一個沒有價值的人下這麼大功夫，是不可能的。這就是她的破綻，她現在還沒有發現，我腦子一下子清晰了，只要針對這個問題讓她說實話，就能找出真相。

我抬起頭，死死的盯着她說，「你說慌。」

「我沒說謊，你爸爸沒有什麼問題。」她說。

我故意緩了一會，才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如果我爸爸不重要，你們為什麼對他的行動這麼了解，對我家的情況這麼了解，下這麼大力氣來進行監視，是不是我家也有監聽設備呀。如果不是，你說清楚是為什麼？」

倪露露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有點上路了，我也重新理解了一下你的思路，你先問這個問題是可以理解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回答，剛剛的自信有點受到打擊，但我覺得還是沒錯，接着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又想了一會兒說道：「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道，「還能是怎麼知道，當然是他們告訴你的。」

「他們是誰？」

「當然是你家族的或者有利益關係的人，也就是監視我們的人。」

這回倪露露好久沒有說話，一會兒好像是要下定決心，一會兒好像又琢磨不定。我覺得自己抓到了她的痛處，她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一定是核心。可沒想到，她又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讓我一時難以接受，本來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而她又顧左右而言她。但我想，這也顯然說明她是心虛了，說明我的思考方向是正確的，只要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我想我一定能找到答案。「露露同學，倪露露同學，我們現在討論的問題與這個無關吧，你不要轉移話題好吧。」我再次直接問她。

倪露露並沒有接我的話，而是說：「你以前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笨，數學題要經常問你才能解決，而你從來都愛搭不理的。」

這下我有點尷尬，說實話，我之前確實覺得她並不是很聰明，至少在智商方面我是有一點優越感的，但今天我確實覺得小看她了，她的聰明超過了我的想像，一直到現在，我都在她設的圈子裏繞來繞去，而她從來都佔着主動權。我突然有一個想法，難道她就是想來和我做一個智力的挑戰，想來證明她比我聰明嗎？難道這就只是一個女生的心思？但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有女生會為了這個無聊的念頭做到這種程度，而且這也不是一個女生自己能完成的工作。想到這裏，我說道：「我現在鄭重的對你道歉，我以前確實小看了你，今天我見識到了你的強大，我對之前對你的小看道歉，現在可以認真的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沒想到她的反映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她很無奈的搖了一下頭，用雙手捂了一下臉，來表示她的無奈。

這下我有點生氣了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到現在一點重要的事都沒說，就在這裏繞圈子，好玩嗎。」倪露露看了我一眼，慢慢的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說：「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女孩，我家裏條件確實好，但我也知道我的天份並不高，只能通過不斷的努力來維持一個好的成績，我的成績是靠家裏請的家教不斷的補習才得到的，不像你，從來不見你怎麼努力，就可以取得非常好的成績。你之前的判斷是對的，我只是一個普通女生而已。」

聽了這些，我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她在說什麼，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我和她耗了這麼長時間，一直在轉圈圈，而她卻說自己是個普通人，那不是說我是個弱智嗎。我一下甩開她的手，把頭轉過去，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你之前的判斷也都是對的，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女生。那會得出什麼結論呢？這才是我為什麼來找你的原因。」

我聽了她的話，轉過頭來，看着她的臉，她的臉帶有一點祈求，讓我不得不重新再考慮她說的話。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就是說我爸爸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沒有任何問題，喬娜的爸爸就是正常的死亡，跟我爸爸也沒有關係。他們之前也沒生意來往，也就沒有必要對我爸爸及我們家進行監視，而這樣倪露露也就不可能對我家了解的這麼清楚。那就只剩下一個問題，倪露露為什麼對我家了解的這麼清楚，而且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見我。這時我才意識到，這可能才是她要說的事，而這個答案可能是只有她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告訴我，我才會相信，那這個答案是什麼呢，無論是什麼，都一定是石破天驚的。

想到這裏，我慢慢的抬起頭，看向她的臉，她似乎也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即期待，又恐懼的等待我問出那個問題。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家的事？」

她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是一瞬間，出現在我的腦子裏的。就在我在喬娜的爸爸的公司樓下，見到你家的車時候，這些信息就一下子出現在我的腦子裏。我當時也沒有意識到，但當說到、遇到和你相關的事情的時候，關於你家的事就會不斷出現在我的腦子裏，我知道了你家的住址，一看這棟樓就知道你家的窗口是哪個，知道你不用努力就可以取得好成績，知道你爸爸工作的情況，還有一些信息不斷進入我的記憶，只是不知道觸發到什麼才會想起來，就像是我自己的記憶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我來到這個房間，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好像曾經來過，住過一樣。這些事我無法和別人說，別人一定會把我當成精神病的，我也無法直接跟你說，你也不會相信的，所以我才想了這樣一個計劃，來和你說，如果再不找一個人說的話，我就快發瘋了。」

她說着這些，身體在不斷的顫抖，我站起來，過去把她抱在懷裏，撫摸她的背安慰她，一邊緩緩的說：「別害怕，別害怕，我相信你，我們一起面對。」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停止了顫抖，氣也喘均勻了一些。「我終於說出來了，終於有人聽我說了。」她帶着哭腔說。

我抓着她的手說，「別着急，我們一定會找到方法，了解事情的真相的。」這時，我見她緩緩的抬起頭，看向我，說：「這一切只是開始。」

我聽到她的語氣有些變化，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了。我這時手剛要去托她的臉，這一下僵在半空中。我看着這張向上揚起的臉，眼睛裏突然變得空空如也。

「你是誰？」我顫聲問道。

過了一會兒，那個眼神彷彿從很遠的地方收了回來，臉慢慢的低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