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桌下，她和誰的人十指相扣，真的很膩歪。

夜色襲來，桌上早已擺上了茶水點心，其中還摻雜着幾壺酒。

遇聆和謝漾玉嘰嘰喳喳的說着話，還順帶着周祈涵，小姑娘被帶得，性格也外放了不少。

謝蔚然笑着看着她們鬧，想了想，微微側身，看着徐懌年：「我去方便，你鬆開我。」

二人一直握著的手這才分開。

天很冷，但緊握的雙手，卻是炙熱無比，連手爐都不必了。

謝蔚然起身時，嗔了他一眼，眼裏水波流轉，看得人都痴了。

雅間里燒着地龍，還有炭火，暖和得很。一出了雅間，便是一陣冷意傳來，謝蔚然攏緊了衣領，加緊了步伐。

待她凈了手，準備回雅間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她看着前方，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謝蔚然捧着手爐，靜靜的看着前邊兒，笑道：「隴西之行，望君平安。」

遇聲看着她，眼眶逐漸泛紅，他用力握拳，竭力按捺住心中翻湧的情緒：「好。」

「我先回去了，外邊兒冷，你也動作快些。」謝蔚然笑了笑，假裝沒看到他泛紅的眼眶，與他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遇聲思緒回退，一剎那便回到了那無數個盛夏。

他們性子頑皮，上房揭瓦，下河摸魚，護城河周邊被他們摸了個遍，回家還得被訓。

上京城哪裏新開了零嘴鋪子，哪裏又多了話本，哪裏又新來了一位說書先生。

他們總是在一起，形影不離。

後來他年紀漸長，聽到了旁人說閑話。說他們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將來必定是一對鶼鰈情深的夫妻，他悄悄紅了臉，故作不以為然的樣子。

可他卻「無意」網羅來一些青梅竹馬的話本給她看，那裏邊兒美好的愛情故事，他背得滾瓜爛熟，為的就是她在看話本的時候，他能搭上話，與她多說些話。

但那些愛情故事將他熏得七葷八素，她依舊沒心沒肺，沒有任何感覺。

再後來，他知曉人事，知曉男女之情，正是情竇初開時，對她的感情也愈發炙熱濃烈。

他這番濃烈深情，可她依舊無動於衷，像是缺了一根筋一般。

為了遏制自己翻湧的感情，他主動提出要去隴西，以便磨練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樣才能配得起她。

可當他從隴西回來時，早已物是人非。

他常在想，是他缺席了這兩年，所以她才會無動於衷，才會愛慕旁人嗎？

若能重來，他必定不會再離她。可沒有重來的機會。

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此去隴西，恐怕再無回京的機會，即便回京，也恐怕不會長待。

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有美好結局。

謝蔚然步履平靜，她目視前方，心中卻是微澀。

她一直當遇聲是摯友，從未有過其他想法。

「粲粲。」身後傳來他微啞的聲音。

謝蔚然步履一頓，卻並未轉身。

遇聲回身，凝視着她的身影，笑得燦爛，淚如雨下：「祝你和徐懌年，舉案齊眉，白首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