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她的一朵黃玫瑰（2）

為了更快見到sora，島村直接從後山翻了上去，來到了春日野家後院。

正值雨天，瀟瀟雨初歇，島村的褲腳已經完全被泥漿粘滿。

他不在乎，他只想早一點看見她。

他剛想喚穹的名字，就聽到了屋內的聲音。

「沒想到那孩子竟然是這樣的人……」

那是春日野叔叔的聲音。

那孩子？

哪個孩子？

島村沒有出聲，靜靜地站在外面。

「是啊……」春日野夫人似乎不敢相信，語氣低沉又有些顫抖，「依媛家那孩子，竟然是個問題兒童，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

依媛家的孩子？那豈非不正是在說我？

島村呆在原地，手足無措，就像是赤身裸體站在繁華熱鬧的市中心一樣。充滿了羞愧和絕望。

「都說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

島村精神一振，像是在無盡大洋中溺水掙扎的人，終於上了一葉小舟，能有喘息的機會。

不管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怎麼看我，只要有你，sora，只要你能理解我，那我就會一直堅強的活在這世界上。

島村迫切的向窗內看去，想要找尋到她的身影。像是在追逐焰火的飛蛾。

室內，那有着一頭如奶油一般純白的長發的女孩出現在島村眼中。島村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沒有穿初見時的黑色祈願服，而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情緒激動，大聲說道：「這都是真的！那個傢伙既噁心又討厭，還總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

雨又開始下。

打濕了島村的發，身上純黑的衣服，以及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島村捂住嘴，狂奔了出去，沖入了雨幕中。

跑到一顆高大的枇杷樹前時，他終於忍不住，彎腰嘔吐了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那樣看我？

我原本以為在你心中……我至少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

在我面前的那些，都是假裝出來的嗎？

會不會有誤會？島村這樣想到。但他沒有勇氣去求證，他只是遠遠的跑開了。

他實在是太害怕，太害怕再從她口中聽到那樣冷酷的話。

sora……下次再見到你時，我會向你坦誠一切，我想要問你，你是怎樣看我的？島村回到依媛家時，頭腦一片混沌，腦海里只剩下這個想法。

後來，春日野家第二天就離開了，比以往早了十多天。

她甚至沒有和他告別。

島村的心，徹底死寂。

也正是那時，他做出了那件事。

那件讓他從島村變成島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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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浴室中，舉起了刀片……

……

島村睜開眼，室內一片漆黑。

抓過床頭的手機一看，現在已經是凌晨2點。

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胃已經開始鬧騰，發出了咕咕的聲音。

島村伸手按在肚子上，感受着胃酸帶來的痛苦，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甚至有一種暢快的感覺。

肉體上的痛苦，反而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不必將所有心思都花在回憶上。

島村滾到了牆角，背緊緊的貼著牆壁，身子捲縮成一團，甚至連頭也蓋在了被子中。

黑夜，安靜，空靈。

島村就在平靜中短暫地忘卻這一切。

然而，睡着后，他又一次夢到了水。

冰冷刺骨的湖水。

島村無法掙扎，雙眼瞪大，在窒息中沉入湖底。

向著上方蕩漾的白色光環伸出手。

那光芒是如此的遙遠，如此的觸不可及。

伸出的手最後無力地垂下……

等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肚子裏那種難受的感覺更嚴重。

島村卻在慶幸。

慶幸現在痛的只是身體。

起床，這才看見床頭的柜子上，放着一個餐盤。上面是已經冷了的晚飯。應該是昨晚上姨媽或者表妹給他送來的。

島村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我……我……」島村沒有說下去，端起碗，默默吃了起來。

涼了的飯菜並不好吃。

島村卻吃得很仔細。

彷彿在品嘗頂級料理。

每一口都嚼得很仔細。

他知道，至少還有人在關心着他。

像那樣的傻事，他再也不會做了。

將最後一粒米扒進口中，放下碗，島村又躺了回去。

平常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喜翠庄了。但今天是老闆娘給他的假期的第2天。

該幹些什麼呢？

仔細想想，他的生活，除了學習就只剩下打工。重複了幾年的三點一線的生活，絕對會讓清教徒也為之震驚。

除此之外，他的人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嗒——

門被輕輕扭開，依媛奈緒走了進來。

「啊——阿義哥，你醒了，身體好點了嗎？」

島村坐起身，點了點頭。

「那就好，昨天聽媽媽說你身體不好，我……」

「奈緒。」

「嗯？」

「發生了什麼……令你開心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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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啦。阿義哥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沒什麼。」島村又躺下，「我有些累。」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嗒——門又關上。

島村將右手手背貼在額頭上，凝視着天花板。

島村將左手舉在眼前，看着手腕處那條已經變成肉痕的傷口。

那個曾經染紅浴缸的傷口。

4年前那件事後，他多了一些記憶，也忘了一些記憶。

除了剛才想起的那些外，他實在想不起其它的事。

「sora，你為什麼會那麼討厭我……」

sora……

我的天使，我的靈魂，讓我再一次體會到溫暖的人……

島村閉上了眼。

縱使是關係親密的表妹，即使對方真的關心自己，也不可能什麼事都對自己說，不可能毫無戒心，不可能代替真正的心靈的伴侶。

「去外面走走吧……」

島村起身。

到下面隨便應付了幾句姨媽，徑直出了門。

走到便利店外，島村停下腳步。

地上有一個粉色的錢包。

島村撿起，拉開一看，除了好幾張萬元大鈔外，還有不少零錢，以及一張學生證。

學生證的照片上，是一個灰色短髮的女孩，這人竟然還是認識的人。

他們班上的同學天女目瑛。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有錢。

當巫女這麼賺錢么？

島村左右張望。

很巧，透過便利店的玻璃，島村就看見了她。

天女目瑛身穿紅白巫女服，頭上那根沒整理好的頭髮立起，在空中晃晃悠悠。

她正往收銀台走去。島村揣起錢包，往裏走去。

等他走到天女目瑛身邊時，天女目瑛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那麼多錢，全被我弄丟了……」

島村走上前，掏出錢包，放在櫃枱上。

「唉？我的錢包！」天女目瑛抬起頭，「島村同學，原來被你撿到了，謝謝，謝謝！」

島村突然有些不爽。

為什麼這群人從來不以惡意去揣測他人？

哪怕你出現一絲遲疑也好，為什麼沒有任何懷疑地直接感謝我？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是心靈陰暗的人……

「笨蛋。」島村哼了一聲。

天女目瑛撓著頭，露出了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唉嘿嘿……」

島村向外走去，就聽到身後的叫聲。

「島村同學，等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