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良品

富貴良品

謝府,翠雲軒。

富貴良品開業,謝芷瑩忙了一天累壞了。但回到屋裏還不能休息。坐在桌前握著那畫工筆畫的狼毫勾線筆,仔仔細細的在描繪設計圖紙。一張一張的宣紙,有茶果造型圖,也有包裝的圖紙。得益於前身精湛的畫技,這肌肉記憶讓謝芷瑩畫得十分輕鬆,如魚得水。

「小姐,您要的詩詞我都給您找來了。」雅音抱着一摞稿紙走來,將它們整齊的擺放在了案上。

謝芷瑩頭也沒抬,只是「嗯」了一聲。她讓雅音找來這些前身寫的清淡小詩,是為了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填寫在包裝上的,增添一點趣味。

正埋頭苦畫。

屋外伺候在父親身邊的吳嬤嬤來了。

「哎喲,大小姐,這麼晚了還在畫什麼呢,仔細傷着眼睛。」

謝芷瑩抬頭笑道:「馬上就畫完了。嬤嬤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

「還得勞煩大小姐去一趟老爺的書房,老爺剛剛回來,說是有話問你。」

謝芷瑩一驚,不知道父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細想自己也沒犯什麼錯啊?

「好的,知道了,即刻前去。」

父親的書房在前院東南角,從謝芷瑩的院子過去,至少得走一頓飯功夫。

此時早已過了一更天,天色漸暗。一個婆子走在前面打着燈,一行五人匆匆往前院趕去。

走到月門處時,忽見一個黑影從門邊閃過,謝芷瑩嚇了一跳,一把抓住了身邊的雅音。

「小姐,你怎麼了?」雅音手臂被抓得吃痛,驚呼了一聲道。

謝芷瑩再凝目望去什麼也沒有,側耳細聽也無異常,再一看其餘人等均未發現什麼不對勁,心想會不會是自己眼花。

「沒什麼,腳下滑了一下。」

吳嬤嬤趕緊說道:「小姐小心些,昨日下了些小雨,這條小石徑怕是長了青苔,明日得讓人來打掃清除了。」

「嗯。」謝芷瑩應了一聲,腦中回想剛才的影子,覺得不太像自己眼花,只是此刻也不益聲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來到父親書房時,只有父親一個人在案前坐着,似乎在處理什麼公文。

見到女兒進來,謝遷皺起了眉,面上神色陰晴不明。

謝芷瑩開口怯怯的喊了一聲:「父親。」心中難免無措。

「嗯,你坐吧,我有事問你。」

聽到父親如此說,謝芷瑩略略放心,能讓自己坐下,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謝遷放下手中之筆,垂目略作沉吟,然後才說道:「那日你去清虛觀,途中遇到盜匪之事還記得嗎?」

啊?原來父親問的是這件事。據小姨說的,不是當日就稟報過父親了嗎?父親還安排了大夫來給自己治傷。

「是的,父親,怎麼父親突然問起此事。」

「你小姨當日派人來稟報,說是熠辰救的你!」

熠辰?父親這稱呼還挺親熱,謝芷瑩心中雖腹誹,但面上卻正色道:「是的,女兒馬車失控,差點摔死,劉大公子確實是不顧自己安危救了女兒。」

「但我聽雅音那丫頭說,熠辰似乎提前就知道有盜匪的事?」謝遷忽的語氣一轉問道。

謝芷瑩心中一驚,這丫頭,真是口沒遮攔啊,自己怎麼忘記囑咐她了,這事兒能亂說嗎?

「這個,當時女兒並不知道他是劉大公子,他路過女兒馬車的時候問了一句是不是謝家人,我覺得他甚沒禮貌,就懟了他幾句,然後他就說我一個女兒家隨隨便便就出門,難道不怕遇到盜賊嗎?父親,您看這人是不是很沒風度,和我一個女兒家計較個沒完。」

謝遷聽女兒如此說,凝眉想了一想,又微微點了點頭道:「這樁案子,本來刑部已移交給了大理寺處理,卻不知為何越來越複雜,今日皇上竟下令錦衣衛接手此事。我忽然想起你小姨和我提起過熠辰救你的經過,所以才要找你確認。此事目前看來非同小可,斷不能遭了牽連,你回去后必要好好管束身邊人,不可再胡言亂語。」

謝芷瑩聽父親如此說,心中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忙點頭應諾。

「此是一樁事,還有一樁,是你在正陽門外開的什麼鋪子,以後凡事低調些,這一次是熠辰提前各處打點招呼了,不然你這一鬧,須得罪多少人。廊房頭條街是什麼地方,那裏都是京城顯貴們的地盤,就說你對面那個名匯樓,乃是雍王財產,你在它跟前鬧騰個啥?」

謝芷瑩咋了咋舌,是她大意了,這裏可不比現代,不可任意妄為是真的,沒得惹禍上身。「女兒知道了,以後自當小心行事。」

從父親處出來,謝芷瑩做了深刻反省。她知道這兩件事均可大可小,父親這麼晚特意將她叫過來囑咐,可見父親心中的顧慮,之所以沒有怒斥,或許是因為有了劉熠辰的插手。以後自己需得加倍小心才是,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腳下的步子也更加輕快起來。

這一夜未睡好的,當然還有劉熠辰。在劉述家裏與衡王的一番談話,着實引起了他的十二分警惕。

前世沒有皇上賜婚,因此也就沒有與衡王結交這一段。如今事情的走向卻是越來越詭異,許多事情已經比前世更早浮出水面。或許可以理解為,前世的他,因為某種原因將自己置身了事外,並且在短短兩年之內就莫名其妙成了炮灰,所以這些事上也就沒有留心。

京城外的搶劫案,是一場陰謀的開始!這一點確定無疑了。

劉熠辰想着想着,忽然一骨碌爬了起來,那個雪一飄,自己或許應該去會一會了。之前怕引事上身,因此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如今只怕是不能再裝下去了。

次日一早,劉熠辰趁著公暇,早早的便來到了富貴良品,齊展櫃認得他,趕忙的出來迎接。

「劉大公子,今兒來的這麼早,可是有什麼吩咐?」齊大富恭恭敬敬行了禮,賠笑道。

劉熠辰在店內一樓轉了一圈,見貨柜上五顏六色的擺了許多盒子,取了幾樣看看,與平日裏看到的那些或華麗或素雅的茶果盒子不同,這裏東西看上去有趣得多。花樣兒也是過去沒見過的,古色古香中帶着點新奇。最難得的是,這些東西是分了序列的,花樣字樣各不相同,每一幅圖都配了呼應的詩文,一看便知是十分用了心的。

「你們店裏那個雪一飄呢?」劉熠辰手裏拿着一盒茶果,邊看邊問道。

「雪爺嗎?他昨日便已回清虛觀去了。」齊大福答道。

「雪爺?哼,倒是好個稱呼。」劉熠清放下手中盒子,冷笑了一聲,轉身出門而去。

那齊展櫃不知哪裏得罪了劉大公子,長大了嘴站了半日才回過神來。

很快,劉熠辰帶了應祺、應祥、應安和應康四兄弟,便往清虛觀而去。

才到後山新圍起的院子門口,他就聽到了劉熠清的聲音。

「你就是雪一飄?」

另一個聲音答道:「正是,這位仁兄是來找我的?」

劉熠清哼一聲冷笑道:「聽說你最近把我的手下都鍛煉成護院了?」

雪一飄笑道:「喲,原來是劉家二公子,幸會幸會,你的那些手下我看他們都有練武的底子,而且對於幹些搬磚背土的粗活也甚為不滿,於是閑時與他們消遣消遣,鍛煉一說,實屬沒有,哈哈哈。」

「少廢話,我來便是要與你說清楚,他們只是暫時在此幫忙,這幾日我便要差遣他們去別處有用,看家護院的事,就留你自己吧。」

「我沒意見啊,他們是你允了給謝小姐的,你自去同她說了便是。」

「瑩兒近些日子一直躲着我,我都沒有機會同她說話。」

「這個我可管不了,畢竟我只是與她做生意的,又不是她家管家婆子。」

「你這樣人我也見多了,打着做生意的旗號,無非就是想占些官家人的便宜。你最好把心思放乾淨了,別打什麼壞主意,否則我定繞不了你。」

「呵呵,劉二公子倒是蠻關心謝小姐的。」

「廢話少說,若是想要好好留在京城,最好乖乖給我守着規矩。」

劉熠辰站在門邊,清楚的聽到雪一飄重重舒出一口氣,顯然是在努力保持客氣。

「劉二公子言重了,我看您與江南商賈多有來往,莫非也對生意經濟感興趣?我家裏也算是世代經商,於經營買賣上雖不敢說深諳其道,卻也略通一二。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儘管吩咐。」

「哼,誰對經營買賣感興趣?你這樣的套近乎就大可不必了。我也聽我手下人說了,你們家裏在江南遭了災禍,如今你是想在京城裏另闢蹊徑,即是如此,小心在意些,這京城裏非富即貴,都不是你惹得起的。」

「是是,哈哈,多謝二公子提點。」

話音落了,劉熠辰便聽到腳步聲往門口而來,他忙使了個眼色,五人閃身躲到了一棵樹后。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劉熠清帶着兩個隨從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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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細雨夢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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