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生日快樂。」

司碩為了程淺兮生日的事情準備了許久，提前幾日請假，選電影，買電影票，提前一天定好了蛋糕，一大早又去買了束花，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見到程淺兮。

上午十一點，他恰好受到廳內發來的短訊，要他過去一趟。

事情並不嚴重，他很快處理好，結束的時間恰好是中午十二點。

返回辦公室內將要送給程淺兮的花束帶上，出門的時候恰好碰見路過的程時准。

程時准一看盛裝打扮的司碩便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卻還是習慣性的輕哼一聲，出言一句：「今天我妹生日，我可是給她發了666紅包的，怎麼着都不能比我少吧。」

司碩腳步頓了頓。

回頭莫名其妙的看向程時准，無情戳穿：「紅包最多只能發200塊錢。」

程時准：……

「好吧，少了個小數點。」

「……」

司碩盯着他，在分別時才沒忍住失笑，不知不覺間程淺兮的那張笑臉又浮現在眼前。一秒記住http：//

他現在才發現，程淺兮跟程時准他們兄妹倆簡直一個樣。

正想着，他的動作加快些許，急於見到程淺兮。

未曾想。

在剛前腳剛踏出消防廳的門時，身後恰好響起了一陣尖銳的警鳴聲。

身為消防員的使命讓他在這一刻沒辦法考慮其他的情緒，將本打算送給程淺兮的那束花放在欄桿處，立刻回頭往消防車方向跑。

這一刻，消防廳內的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目標，全都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

換上消防服，他本打算在車上時跟程淺兮發條信息說一聲，但沒想到這次的災情要更嚴重些。

凌城某工廠發生火災，此刻正以極快的速度蔓延，濃煙滾滾，工廠內有諸多工作人員被困其中，他們必須在路上就先制定好一套方案。

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時間告知程淺兮。

電影院大廳。

程淺兮托著腮，盯着那批從電影廳出來的人，原本她跟司碩也應該是那邊的其中一員。

但是此刻，司碩卻缺席了。

就在她生日的這天。

程淺兮不斷摁着手機電源鍵，亮屏息屏，甚至將目光定格在她最後給司碩發送的信息上：【你到哪了呀？】

兩個小時前的消息，無人回應。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她知道司碩不會無緣無故缺席的，能讓他一聲不吭就消失的原因只有一點。

那就是，此刻的他正在作者最偉大的事情。

程淺兮只能等著，從電影開場等到電影結束，再等到第二場電影又結束。

而這段時間內，程淺兮已經從坐在隱秘的角落處移動到最靠近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她想讓司碩過來的時候能一眼看見她。

天已經緩慢暗了下去。

她才意識到，自己坐在電影院內已經一個下午的時間了，這麼久了司碩都還沒有出現。

看來這次的任務比平時還要更艱難一些。

這個時間的電影院也沒什麼人，空空如也，莫名增加了不少的低落情緒，程淺兮就這麼干坐着等待，手中抓着手機不斷的刷新同城信息。

直到看見關鍵信息。

凌城某工廠發生火災。

看圖片不難感覺到火情似乎很嚴重，她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知道看見新聞中標註著的「無人員傷亡」后才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司碩好好的就行了。

她的生日……不重要。

傍晚六點，程淺兮才站起身，往消防廳的方向回去，下意識帶上耳機，將自己沉浸在音樂之中。

她聽的都是些比較輕快的歌曲，

完全不敢聽到慢歌，生怕會放大她現在的情緒。

偏偏這段路那麼短，程淺兮站在消防廳門口，盯着裏面的一片漆黑。

他們都過去支援了，可見得情況有多嚴重。

一個小身影站在路燈底下，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卻莫名增加了她的寂寥與孤獨。

一陣風吹過來，拍打着她單薄的身子。

程淺兮看了眼信息。

還有五個小時，她的生日就要過了。

哨崗庭處似乎站着個人，她不認識對方，對方同樣不認識她，但並沒有將她趕走，只站直這麼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程淺兮正在猶豫自己需不需要離開。

目光忽而落在門口欄桿處的一束花上。

隱隱察覺到什麼，她動身往那邊過去，踮起腳尖將花束抱在懷中。

那真的是司碩準備送給她的。

程淺兮的睫毛往上撩了撩，在路燈的照耀下勾勒出明晃晃的光線。

她看見花束上的卡片。

沒有文字，只有一副歪歪扭扭的畫。

畫上是一名消防員抱住一隻小兔子。

程淺兮愣了愣，下意識深吸一口氣。

這是他們的相遇，也是『思淺』這個賬號的第一張畫。

雖然，司碩的畫功一言難盡，很像是幼兒園小朋友繪畫出來的東西。

但卻很有意義，也很感動。

程淺兮失笑，但卻紅了眼眶，將花束抱在懷中。

好像收到了司碩的禮物，那麼這一天有沒有司碩的陪伴也都值了。

她站在消防廳門口很久，久到連站崗的那人都過來詢問。

「請問你打算找誰？」對方問道，目光落在程淺兮抱着的花束上。

他有印象，那是司碩留下的。

「我在等一個人。」程淺兮回應。

對方追問：「誰？」

「我男朋友。」程淺兮一笑，「他叫司碩，現在應該正在任務當中。」

對方這才一愣，恍然。

「他們從中午就去救援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對方解釋，「要不你先進去裏面坐着等一會？」

「沒事。」程淺兮搖搖頭，「不打擾你們。」

實際上對方也不太好直接讓她進去，程淺兮也沒有這麼做，只盯着對方回到工作崗位上，她則抱着花，半倚靠在黑暗處的牆邊，繼續漫長的等待。

晚上九點，他們還沒回來。

程淺兮站累了，選擇蹲在地上，又蹲麻了，直接坐下。

手上還在關注著同城的新聞。

工廠的那場火災人員撤離得很快，並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危險物品在裏邊。

但工廠內的易燃物太多了，火勢蔓延區域又廣，要想完全滅了這場火併不是簡單的事情。

估計一時半會還不能回來。

程淺兮將自己縮成一團，盯着面前的花，數着每一支玫瑰上的花瓣數。

數着數着，卻又失了神。

怎麼偏偏是在今天呢。

怎麼偏偏又是所有事情都一起堆積來了呢。

這段時間她真的好累啊。

精神完全處於緊繃的狀態，很多事情都在不斷的給她壓力。

抬頭揉了揉眼睛，她才不難受，才不想哭。

她也才沒有那麼嬌氣。

她肯定是不會被打倒的。

偏偏此刻，手機震動幾下，在瞬間彈出了很多推送。

「某某軟件祝您生日快樂！」

「一首生日歌送給您！」

「恭喜您又年輕一歲了！」

好多暖心的言語。

程淺兮眼神中的光茫不斷波動，她現在真的看不得這些。

將手機收起來，她又盯着無邊際的天，等啊等。

時間來到11點。

就連同城的新聞也不更新了，她不知道現在火情怎麼樣了。

但她幾乎能猜測到的是，在她生日這天應該是見不到司碩了。

此刻的夜已經深了，周圍極其安靜，甚至連路過的人都顯得那麼少。

程淺兮抱着自己，將頭靠在膝蓋上。

她只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啊，很想這麼靠着睡一覺……

晚上十一點半，程淺兮安靜的趴在腿上，閉着眼睛睡著了。

她的手上仍然抓着一束花以及一部手機，生怕會錯過司碩給她發的信息。

時間來到了11點50分。

還有最後十分鐘，她的生日就要過了。

她也清楚的知道，沒有希望了。

……

程淺兮的生日就這麼過去了。

原本應該是最期待的一天，可惜這一天內都在漫長又無盡的等待中度過。

程淺兮的身影仍然是安靜的，但還是在偶爾間抬手悄悄抹了抹眼角。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了。

知道終於有一束光降臨。

那束極其強烈的光照射過來，將程淺兮的周圍點亮，她蹙著眉抬眸努力適應光亮，盯着越來越近的那盞燈。

他們回來了。

身後的大門為了他們而打開，好幾輛消防車駛過她身邊直接開了進去。

程淺兮則就這麼盯着，目送。

直到只剩下最後一輛車，卻並沒有隨着其他車輛開進廳內，而是拐了個彎來到程淺兮面前。

光線越來越強烈，那輛車最後停在程淺兮的不遠處。

她看見車門被打開，有個身影匆忙下了車，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一步，又一步。

程淺兮的情緒也瞬間在見到對方的時候差點綳不住，眼眶紅了很多，委屈的站起身。

司碩穿着消防服，手上抱着個頭盔，全身都很臟，卻直到靠近程淺兮的位置停下。

兩人對視許久。

司碩的眼裏都是心疼與歉意，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但卻也不敢靠近程淺兮。

他的身上太髒了，而她是乾淨的。

他並不想弄髒她。

但是。

程淺兮才不管那麼多。

她的情緒早就潰不成軍，立刻朝司碩的方向飛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他。

司碩卻稍微後退一點點，愣了愣，將手套摘了下來，卻仍然不敢碰她。

「我身上臟……」

程淺兮搖搖頭，「我不在意。」

司碩的愧疚更深，這才回抱住程淺兮，將她緊緊圈在懷中。

在她的耳廓輕聲解釋，「抱歉，我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

「沒事。」程淺兮沙啞著喉嚨。

其實她也不想哭的，她也不想表現得那麼弱不經風那般，但她還是委屈到忍不住。

特別是當看見司碩的時候，她就更委屈了。

她什麼都不想說，就想就這麼抱着司碩一直下去。

「你一直在等我？」司碩又問。

程淺兮點點頭。

司碩抿唇，只能不斷重複：「抱歉。」

程淺兮搖頭，沒回應，她才不想聽到這種話。

她只緊緊抱着他，出聲，「辛苦了。」

司碩一愣。

揉了揉她的頭。

在她的耳廓輕聲，「雖然來晚了，但是，生日快樂。」

……

司碩的身上是真的臟。

在火場中帶了那麼久，全身上下都是灰，偏偏程淺兮穿的還是淺色的裙子。

於是此刻，裙子也髒了，連帶着她的皮膚上也都是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但是程淺兮卻壓根不在意。

她只牽着司碩的手，緊緊的拉着。

那麼多天的委屈，有一個擁抱也夠了。

司碩將程淺兮送到自己的寢室中，找了身乾淨的衣服先讓她換上。

程淺兮也才看見自己到底有多狼狽——

在外頭呆了一天，本就油光滿面，偏偏她還一直在揉着自己的眼睛，將眼妝完全揉花了。

簡直跟鬼一樣。

於是從浴室出來的程淺兮沒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臉，只從拐角處弱弱的探出一個頭，望向司碩。

「你這邊，有卸妝水嗎？」

司碩：？

「我這邊要是有這種東西……那說得過去么？」

「……」

好像也是。

司碩要是有卸妝水，那麼他就應該準備好去跪搓衣板了。

程淺兮哀哀嘆了口氣。

那她現在這副樣子……也沒辦法見人呀。

司碩察覺異樣，來到她身邊，「怎麼了？」

見程淺兮還在捂著臉，她正準備將她的手扒下來看一眼。

但被程淺兮迅速阻止：「你別亂動！」

司碩蹙眉：「眼睛不舒服？」

「不是。」程淺兮搖搖頭。

她還在想應該怎麼樣才能補救自己的妝。

但司碩彷彿驟然明白了她的顧慮：「你妝花了？」

程淺兮：？

看來是了。

司碩這才慢慢的將她的手移開，看了看她。

像是哄小孩般的語氣：「哭花了眼？」

程淺兮嗔視他一眼，「你還敢說！」

司碩失笑，但還是心疼程淺兮，不免又將她擁入懷中。

「辛苦了。」他出聲。

程淺兮搖搖頭，「辛苦的是你。」

其實她能理解的，司碩是為了去救更多的人，但她之所以會沒忍住情緒，只是因為最近的壓力確實有點大。

但是見到司碩之後，心情已經好多了。

司碩就像是充電樁，現在的她已經充滿了電量，有了信心與勇氣去面對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