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活蠱
姜晚晚嚇得一下子要從床上蹦起來。
但她很顯然蹦不起來，因為她的手腳都被鐐銬拴住了，鎖鏈長長縛在床架上，拴得牢牢實實。
而她身上也不知被誰換上了一身鵝黃錦緞，冰涼的觸感令她深覺陌生。
晚晚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薄薄錦衣裏頭……竟然什麼其它的布料都沒穿！
「哇啊啊啊，誰！誰給我換的衣服？！」
她僵硬地抬起頭：「該、該不會是你給我換的吧……」
「你說呢？」
始作俑者慵懶地托著腦袋，側身倚在眼前同一張大床上，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姐姐都暈過去了，我想着得讓姐姐好好休息休息，便擅自作主，替姐姐寬了衣，怎麼……姐姐不喜歡嗎？」
這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嗎？！
姜晚晚覺得七竅都在朝外冒着白煙。
她小心翼翼撐起身子，極力把自己全身上下捂得結結實實，下又跟面前人拉開距離。
但對方一點兒也不在意，只是狀似關心地問：「對了，姐姐方才暈過去了好一會兒，現在感覺怎樣？可有哪裏不適？」
姜晚晚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冰冷金屬枷鎖，以及被其所壓出的淺淺紅印，不由氣從中來：他看不出我哪裏不適嗎？被這玩意兒鎖著誰能舒適？
唐凌大約看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便笑了笑：「姐姐是覺著這鎖鏈不舒服？可是沒有辦法呢，為了避免姐姐跑掉，只能如此。」
姜晚晚一個激靈：「怕我跑掉？你要幹什麼？」
唐凌依舊笑得柔弱無辜：「我能幹什麼？姐姐都是我的人了，還能幹什麼。」
「什麼……什麼你的人？我怎麼就成你的人了？！不是啊沒有啊你別胡說啊！」
姜晚晚越聽越瘮得慌，病嬌腦子裏都裝了啥？
唐凌伸出手，翻過手背，以食指尖輕輕觸上晚晚的臉、再到脖、然後順勢滑到肩頭，隨着指尖下落、輕攏慢挑，晚晚身上的光滑錦緞沿着肌膚一寸一寸向下滑落，隱隱有着難以名狀的旖旎意味。
晚晚渾身發毛，四肢僵硬，想逃，卻發現自己全身都不聽使喚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向自己肆無忌憚地下手。
晚晚慌了：「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為什麼……動不了？！」
唐凌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輕而低聲地笑了：「姐姐，你是忘了呢，還是真不知道？」
他慢慢挨近晚晚，將鼻尖一點點埋入晚晚頸窩，輕輕嗅了嗅，像在找什麼熟悉的氣味，嗅得晚晚一身發毛。
「姐姐昨夜，殺了我的姻緣蠱，不是么？」
「這也賴我？」姜晚晚瞪大眼睛，還講不講道理了，「明明是你放蠍子咬我未遂，然後它自己就死了，怎能怪我？而且，這跟你你你綁着我有什麼關係？！」
唐凌動作未停，他的鼻尖一路掃過晚晚肩頸，兩者肌膚若有似無地相觸著，激得晚晚一陣酥麻。
「姐姐不知道我們唐國的蠱嗎？」
「唐國凡煉蠱者，身上必有三蠱：命蠱、姻緣蠱、血親蠱，蠱在人在，若三蠱盡失，人便也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唐凌突然停下了動作，抬起一邊袖子，偏過頭，捂住嘴劇烈咳了一下。
他再次回過頭來時，嘴角已溢出一抹鮮紅。
「你……」姜晚晚吃了一驚，「你上火了……？」
唐凌忍不住輕笑一聲，那抹艷紅襯得這笑容分外魅惑。
「我這是吐血。」
「啊啊，你要死了？」姜晚晚面無血色，「那你你你死之前能不能先放了我，我不想也死在這裏。」
「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唐凌指尖往唇邊緩緩一抹，彷彿野獸饜足后舔舐的動作：「我的命蠱早已失去，血親蠱也被人化去，因此才多年虛弱，我的身上，只剩最後的姻緣蠱——」
說到這，他突然幽幽嘆息一聲，氣息噴薄在姜晚晚臉上，曖昧四溢。
「可是昨夜剛被姐姐殺了。」
唐凌一邊說，一邊繼續一點點撩開姜晚晚衣衫：「所以，姐姐殺了我的姻緣蠱，斷了我的命脈，那我便只能賴上姐姐了。」
「賴……賴上我幹什麼……我又不能……不能幫你什麼……」
姜晚晚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但又法抗不了，只覺得面紅耳赤，連說話都變得磕磕跘跘。
唐凌笑得更加蠱惑：「姐姐當然可以幫我，姻緣蠱雖然死了，但蠱毒已在姐姐體內，我……離不得姐姐，需得日日與姐姐一起，才能活下去，甚至還得……」
唐凌低下聲，掩去話中的後半句，只用指尖摩挲晚晚肩上鎖骨。
「……甚至還得在姐姐體內留下點東西……」
這又是什麼虎狼之詞！這是可以的嗎？這樣的小說是能過審的嗎？
晚晚內心咆哮著，眼見半邊香肩全然畢露，氛圍越發羞於啟齒，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但唐凌卻話音一轉：「姐姐閉上眼做什麼？姐姐以為我要做什麼？」
他突然惡劣地大笑一聲，猛然起身遠離了晚晚，隨後衣間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隨袖而出。
「看來姐姐是真不知道，這姻緣蠱若被人殺了，血落入殺它的人體內，那麼殺它的這個人，便會成為盛蠱之皿——」
「也就是所謂的，活蠱。」
唐凌將冰涼的匕首貼到姜晚晚頸邊：「昨日姐姐殺了我的姻緣蠱，這蠱毒便從此入了姐姐血脈，姐姐成了我的活蠱器皿，將會日復一日、日復一日，慢慢地失去心智……失去意識，只成為我一個人的蠱，與我心性相連，聽從我的調遣。」
他的臉上露出詭異迷戀的笑意，一點點湊近晚晚的身體：
「所以我說，我離不得姐姐，要日日與姐姐在一起，這樣才能將姐姐完全煉化……」
煉、煉化……？！
這跟煉活屍有什麼區別？
姜晚晚驚得渾身一顫，只覺血脈中一股涼意升騰而起，原先動彈不得的身子突然有了一絲反應！
晚晚連忙抬起手，一把推開頸間匕首，整個人拚命往後縮，隨着劇烈動作，腕間鎖鏈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唐凌禁不住一愣：「姐姐竟能脫離我的禁錮？」
轉而又欣喜非常：「姐姐……果真是活蠱的好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