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4方雲涌

第118章 4方雲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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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以南三千多裏外,目之所及處皆是莽莽蒼蒼、峰巒起伏的巍然景象。

南境十萬大山雖無擎天巨峰,但拔地而起的山嶺一座挨着一座,成千累萬,不計其數。

有的飛騰如龍,有的偃卧似牛,千態萬狀,氣象不俗。

其中一處毒瘴瀰漫的原始叢林,上百身斑斕的祝禱奇服的「冥蠱教」教徒,正圍着一處淺坑手舞足蹈。

口中念念有詞,似在舉行什麼詭異的祭禮。

十數丈方圓的淺坑裏,密密麻麻身負奇毒的蛇蠍蟲蟻,此刻正瘋狂地啃噬著一個人。

不論是「金花蝮蛇」還是「四眼火蛛」,隨便一隻,都是令人聞風色變的九州奇毒。

但只要咬一口那人,即刻身軀一卷,便沒了動靜。

渾身鮮血淋漓的少年披頭散髮扭曲,斗大的汗珠順着鬢角淌個不停。

痛苦之狀,難以言表。

順着被撕咬啃噬的傷口,劇毒混入血液,卻止於心脈,並沒有性命之憂。

可一陣陣的錐心之痛,卻非常人所能承受。

奇異少年時而抽搐如瘋,時而靜卧如松,披散的頭髮甩動間,露出一副精緻。

而體內,似乎有什麼細微異物,自內而外不停撞擊着他的軀體,詭異瘮人。

人群之外的古樹旁,一襲墨染黑袍的中年男子,頭頂蓮花冠,眯著雙眼,嘴角漾著奇怪的笑意。

如同在欣賞一場別開生面的集會盛典。

「主公,此子已經在毒淵內血煉七日,不出意外,今夜便可再破一境。屬下煉蠱這麼久,從未見過有此毅力頑強之人,他到底是誰啊?」

黑袍道人瞥了眼冥蠱教的大祭司,幽幽道:「曾經的神都貴戚,如今不僅全族覆滅被屠,連男人都不算,心念一死,萬念成灰,只要燃起一絲星火,燎原之勢,自然勢不可擋……」

大祭司悲憫地嘆了口氣,褶皺橫生的臉上,即刻又浮現一抹喜色。

恭敬道:「主公尋得此人以試毒淵,若能成功,廣而推之的話,便可建立一隻神魔畏懼的大軍,屆時橫掃六合,一統九州,指日可待。」

黑袍道人廣袖輕搖,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過。

大祭司從懷間拿出一個黑色瓷瓶,雙手奉上:「這是您要的,能延緩玉蠱發作的「天麻丸」,吞服一顆,可壓制蠱蟲三月。」

黑袍道人接過黑瓷瓶,自語道:「越州節度使此番表現不錯,令得屠帥無功而返,理應獎賞。」

說罷,他將天麻丸塞進袖袍,囑咐道:「爾等再此守好此子,務必在一個月之內,令他邁入中三品小宗師,貧道得趕去白山黑水的人間死地,再為大廈將傾的李氏皇族添一把柴。」

大祭司眉心緊皺,擔憂道:「妖國舊地有三教聖人佈下的「萬古河圖大陣」,乃生死不入的人間禁地,主公切莫以身犯險吶!」

道人仰天大笑:「我解星河,什麼時候打過無準備之仗……三千殺的晏東煌,枉為人間第四的大聖佛,六根不凈,為了一個妖女,甘為貧道所用,可笑之極!倒戈相向聯手青冥斬了一條魔龍,又能如何,貧道真正要的,是讓那兩處不可知之地的瞌睡蟲們,大夢方醒!」

大祭司望着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主公,後背一陣陣發涼。……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人間六月天,或有「綠槐高柳咽新蟬」的景緻,或是「過雨荷花滿院香」的佳時……

本是世間如此一個美妙時節,卻因千年輪迴因果,為本就風雨飄搖的東陸九州,蒙上了一層血腥和陰霾。

東夏帝國西北境的涼州,平靜了三十年後,狼煙再起。

北虞三十萬精銳翻越賀蘭山脈,劍鋒直指涼州天水道。

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

不到十日,連下十二城三十餘縣。

天疆諸國紛紛拒納朝貢,永歲不朝。

八百里軍報送入神都后,登基不到半月的「景德」帝李闕,拖着孱弱的身體,在太極殿舉行大朝會。

而此時,安陽侯姜彧的平叛大軍,距離神都還有不到三日的路程。

事態緊急,李闕已經等不了屠帥歸京。

因為擺在他面前的,不止是數千裏外的北虞大舉入侵,還有蜀州的異動。

據諦聽坊暗碟送來的消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蜀州王李禹,竟在劍南道私造武器盔甲。

作為當今聖人唯一的血脈至親,李禹在蜀州這些年,表面上是位遛鳥養狗的逍遙王爺,沒曾想確實在韜光養晦,厲兵秣馬。

《東夏律》嚴禁藩王掌兵,且規定豢養府兵不得過千。

至於地方政務,更是不準插手。

蜀州節度使呂大壽,這些年更是像看犯人似的,死死盯着蜀王的一舉一動。

得知劍南道私鑄兵甲之事後,李闕總覺著太過蹊蹺。

這個親弟弟,他太了解了!

可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親自趕往蜀地的靖玄司司丞,槍仙仇九良,不僅帶回了負責私造兵械的蜀王李禹家臣,連同劍南道的涉事官員,也綁回了神都。

太極殿一時間群情激奮,大罵蜀王辜負皇恩,其罪當誅。

眾臣紛紛上表,請奏聖人派兵捉拿蜀王。

鳳閣右相嚴九齡不愧是兩朝元老,沉穩持重。

出班奏道:「此事頗為蹊蹺,蜀州軍政大權皆由節度使呂大壽一人掌控,要說蜀王想反,那他的兵從何來?將從何來?私造這麼多兵器,其中必有隱情。」

當年隆武帝偏心二皇子,曾打算廢長立幼,嚴九齡為首的群臣足足太極殿外跪了三天三夜,這才逼的聖人改了主意。

因此,鳳閣右相這番話,對李禹絕無包庇開脫之意。

嚴黨紛紛附和,紛紛讚歎右相的明察秋毫。

這時,群臣中站出一人,乃是「百官之長」的尚書左僕射。

廉仲因為端木皇后一案,被排擠出中樞核心,連降三級。

可景德帝李闕自登基后,卻重新啟用了廉大人,不僅官復原職,還加授了太傅一職,用以制衡獨掌朝綱的中書令。

廉相先是斜睨了眼如日中天的嚴九齡,朗聲道:「陛下,不論蜀王是否包藏禍心,意欲謀反,可有一點不可否認,東夏律嚴禁私造甲械,違者殺無赦。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遑論是堂堂東夏親王!」

這已經不是二人第一次針鋒相對,寒門出身的廉仲,最是痛恨豪門貴胄的無法無天和恣意妄為。

之前被嚴九齡逼的步步退讓,不得已才與同是起於微末的端木一族聯手。

沒曾想,嚴黨不僅巋然不動,倒把自己搭了進去。

此番被聖人重新啟用,當真是徹底的洗心革面,肝腦塗地誓報皇恩。

他極力主張嚴懲蜀王李禹,除了恪守《東夏律》,也是擔心並無子嗣的新帝,萬一有個好歹,後果難以想像。

留着這麼一個隱患,遲早爆雷。

朝堂上兩撥人唇槍舌戰,寸步不讓。

諸如刑部尚書汪吉這般的牆頭草,始終不發一言,保持中立。

主殺,哈……

聖人就這麼一個親弟弟,秋後算賬的事兒,自古帝王還乾的少嗎?

不殺,《東夏律》在那兒擺着呢!

龍椅上的景德帝昨晚剛吐血,夜不能寐,一大早頂着黑眼圈兒主持大朝會。

此時,被群臣的大嗓門震得腦仁都疼。

他揮了揮衣袖,使了個眼色給身旁的胖公公。

高塗點點頭,扯著細嗓高喊道:「諸位,肅靜!」

殿內諸公紛紛閉嘴,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李闕挺直身體,輕咳一聲道:「蜀王乃朕胞弟,皇族血脈單薄,如今只剩下這麼一點血脈,沒查清楚,豈可輕易定罪,右相言之有理,傳旨,就說朕想他了,令李禹攜家小來都城住一段時間!」

說罷,聖人自袖筒拿出一方絲帕捂著嘴,緩緩起身,強忍着胸中悶氣。

在高塗的攙扶下,顫巍巍地離開了太極殿。

群臣目送聖人離開后,喧嘩又起。

朝中不乏心思通透之人,這位身體孱弱的新帝,看似忠厚仁義,可一旦坐上那把龍椅,變化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就比如兵部侍郎荀樂,也就是被裁撤的天策府原長史。

荀侍郎獨自一人出了大殿後,微微一笑。

心下暗道:「清者自清,敢攜家小回京,自然性命無虞,可也別想再回蜀州,若不奉召,只需一道密令,呂大壽的刀,可不是吃素的……還查個屁!」……

大周山,皇陵。

月白風清,夜幕透下一柱銀屑,斑駁迷離。

大殿外值守的年輕陵衛,眸光如隼,透著彷彿星辰般的深幽光澤。

而腦子裏,卻滿是殿內那張絕美容顏。

撇頭望了一眼朱漆殿門后,不禁呢喃道:「堂堂三千殺少主,一位四品金剛不滅的半步大宗師,在這裏為你守夜,天下有誰能做到我左小棠這般!」

這時,鐘磬交錯的雅樂之聲從殿內隱隱傳來,令人神思飄飄。

曲子名為《瀟湘水雲間》,是大行皇帝最葫蘆,幽幽吐出一句話。

「提醒你啊!再看,可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隗碩漢子扭過頭,朝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瞪了眼不會說話的年輕人。

繼而抻著脖子,又自窺視着殿內美色,一時間魂飛飄飄,不禁咕噥道:「這些娘子們,一個都比不上大名鼎鼎的仙脂評美人,瞧那臉蛋兒,仙女都不如她,再看那對兒……」

漢子話沒說完,脖子突然傳來一陣涼颼颼的感覺……

一道血線噴射而出,魁梧身軀倒地之際,剛好被一雙手接住,用力一拋,被扔進了大殿正前方的龍柏林。

「褻瀆神女,死不足惜!」……

紫薇山,小東湖。

這些日子腰不太好的姜叔夜,硬撐著邁入了銅皮鐵骨巔峰。

比他之前預期的,提早了半月。

頓頓彼岸靈米配獸心果,靈睡前再泡個鮫珠浴,加之「山河意」的崩山訣和斷海訣這一拳一掌,使得肉身洗鍊過程,一日千里。

氪金武夫神奇的修鍊速度,令得老怪物秋陌,都為之一嘆。

這特么還是人嗎?

其實,姜叔夜若是沒有那顆九陽魂丹,就算吃再多寶貝,練百萬次拳掌,也不會進步如此神速。

本就蘊藏三境氣海的魂丹,只需要他以適當的方式激活,疏導和融合,自然事半功倍。

這兩日,正是姜叔夜突破生死關的關鍵時候。

四大修鍊體系,無一例外都存在生死關。

如武道一途,除了最難突破的銅皮鐵骨境和金剛不滅境,便是邁入上三品后,一境一生死。

仙武評上榜的前十武夫中,魚朝恩和仇九良,已經在三品遮天境,停滯了十幾載,依舊寸步難行。

勘破生死境,有的時候,並非只靠勤修苦練和天材地寶的輔助。

最需要的,是天賜機緣。

如太虛院的甘道陵,沒有紫薇山巔與魏老鬼那一戰,估計還得蹉跎不知道多少春秋。

姜叔夜翻遍了聖武院的藏書樓,也沒找到破鏡的有效辦法。

至於九陽魂丹這種高級玩意,可遇不可求。

即便有幸薅了四品以上的氣運,也未必有啥神丹妙藥。

胡人大宗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而聖武院這段日子,也並未收到秋院長的消息,只是全院修習「崩山訣」。

委託好基友徐雲澤繪製的六本冊子,山長人手一冊,領悟之後,再逐一教授弟子。

這一夜,姜叔夜獨自一人在湖邊漫步。

越想越頭大的小侯爺,望了眼遠處那座孤零零的石屋,不見一絲火光。

秋院長已經三天沒露面了,自己破鏡最關鍵的時候,沒了師傅,也是倒霉。

姜叔夜旋身又望着紫氣氤氳的湖面,從芥子袋拿出十幾枚金錠,隨手拋入湖中。

這是他回神都安陽侯府時,去換的金子。

總是用一文一文的隆武通寶,也不合適。

自從「彼岸通寶」漲到一千錢的時候,他便再沒關心過自己究竟有多少家當。

因為已經數不過來了。

當天路過修業坊那處涼茶鋪時,小侯爺足足贈給白小小娘黃金,說是山上的仙長委託他送來的。

金錠沉湖,水底隨即傳來一聲低沉吟嘯,湖面波光炸裂百丈……

轟一聲巨響后,兀自躍出水面的一條龐然大物。

竟與人間帝王龍袍上所綉金龍,一般無二。

霎時間,四野明光璀璨,金光閃耀的鱗甲,如夜生輝。

爪,目如紅燭的尊貴金龍,將碩大的龍頭緩緩垂下,手臂粗細的龍鬚,掃過主人的頭頂。

緊接着,祂昂起龍首,仰天長嘯,口水如驟雨般傾瀉而下……

落湯雞似的小侯爺睜開眼,抬起下巴望着生長迅速的「老金」,搖了搖頭。

比起之前細如繩索的小蛇,如今這幅龍軀,蔚為壯觀。

不過,離他想像中的九天真龍,還是差了不少。

只有十幾抱的身軀,長不過十幾丈,距離百丈神龍差了一大截。

就這,小東湖湖底的水生精怪,已經被祂吃得差不多了……

喂金子,自己還沒那麼闊綽,只能偶爾加一頓餐,改善改善。

至於妖族的臟腑,還得等一段日子。

個兒是長了,可不知老金的神通如何?

姜叔夜抖了抖身上不怎麼好聞的口水,仰頭言道:「老金吶,有啥本領法術的,給本郎君瞅瞅唄!」

呦,你這是幾個意思。

姜叔夜想了一會兒,從袖袍又拿出一錠金子,朝空中拋去。

老金看似笨拙的身軀,見了明光燦燦的吃食,頓時變得矯捷無比。

龍首猛地一低,將那枚金錠吞進腹內。

緊接着,口中朝岸邊噴出一縷金色霞光,轟隆一聲巨響,砸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大坑。

就這?

姜叔夜有些心疼那錠金子,這傢伙的戲法,包銀有點兒貴啊!

轉念一想,小蛇變小龍,不過才月余。

這麼短時間,長成這般模樣,已經不錯了。

指望祂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也不現實。

慢慢養著吧!

心情稍好些的小侯爺,轉身回了自己的石屋。

將木桶注滿水,拿出一顆鮫珠,啪一聲,拍成一堆粉末灑入水中。

褪盡衣物,鑽入有些冰涼的浴桶中,嘴裏嘀咕道:「要是會離火神通就好了,省得泡涼水澡。」

想到玄火時,姜叔夜將手伸進浴桶,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際。

嘀咕道:寧芙蓉這個小妖精,居然能讓老子扶牆走,算你狠!

那幾日與她纏綿時,幸好白姨娘外出尋找族人,一直未歸。

不然非得被她笑話死。

神都城裏如自己一般年紀大的郎君,早就三妻四妾,娃娃滿地跑了。

及冠之年才破身,傳出去,姜家三郎顏面何存。

腦海中不斷浮現溫柔鄉的小侯爺,突然間覺著胸口憋悶,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

府內雪山像是要自爆了一樣,氣息瞬間開始混亂。

姜叔夜急忙收斂心神,調整呼吸,摒除腦海中一切雜念,入定虛空。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壓制住躁動的血脈。

我去,老秋口中的生死關,竟如此兇險。

只是一絲念頭,險些讓自己雪山崩塌,經脈逆行……

看來沒有突破七品銅皮鐵骨境之前,老君山是再不能去了。

芙蓉妹子啊!郎君我只能委屈你些時日嘍……

破鏡的機緣,究竟是什麼,自己也雲里霧裏,一籌莫展。

如今老秋不見人影兒,荊墨陽也是廢話連篇,只說成功與否,全憑運氣。

水鏡先生閉關,至今未出。

米祭酒整日忙得焦頭爛額,不停接待九州各地趕來參加青冥大祭的各路強者。

說起來,最近紫微洞天倒是熱鬧的很。

不僅受邀而來擔任青冥山長的人,絡繹不絕。

賓客們也是熙熙攘攘,排著長隊上山。

珈藍寺虛雲、龍泉寺弘一、名劍山莊燕溪舟、青雲門李雲羨、業火離宮萬綺羅……

當日參與周山屠龍的神都宗門,來了上千人。

就連東夏王朝的靖玄司,也在邀請之列。

而九州十二洞天的隱士強者,至少有一半要來參加青冥大祭。

其中就包括北虞黃崖洞天的凌子虛、蜀山劍門洞天的葉家、東海蓬萊洞天的黎氏一族、泰州桃園洞天的柳家等……

聽聞柳家所在這處洞天,甚是神秘。

所處的「桃源花間地」,皆是女子,儼然一座世外的女兒國。

沒有男人,也沒有什麼長生秘法,這柳家繁衍的秘密,成了九州修行界令人不解的一樁奇事。

而且這一任的家主柳文君,乃是仙脂評僅次於紅袖招都知魚璇璣的第四美人。

至於修為,卻無人知曉。

只因她從不參加「泰山劍集」,因此仙武評上也就沒見過「柳文君」的名字。

姜叔夜對她感興趣,並非美色與桃源之秘。

而是這段時間研究那張長生不老葯的丹方,有了些收穫。

九味罕世僅有的天材地寶中,其中一味叫「花殤凝露」的珍物,便是產自桃源花間地。

十二洞天皆為世外秘境,常人連門朝哪兒開都不知曉。

不過小侯爺之前在皇陵地宮順來的絲帛地圖,倒是詳細記載了秘境所在。

至於兩處被抹去名字的地方,他還未來得及向秋陌請教。

此番若遇到桃源中人,最好打聽一番這「花殤凝露」。

甭管花多少錢,都得想辦法弄來。

翌日,姜叔夜奉命帶領聖武院弟子,在山下迎接賓客。

跟在他身後的原大師兄竇青童,這些時日倒是和他親近了不少。

究其原因,還是一袋靈米和幾枚人面獸心果,外加「崩山訣」拳譜。

搶了人家大師兄的名頭,總得補償一番。

剛開始,竇青童憋着火兒,見都不見新晉的大師兄。

可仔細想了一整天,才算想通。

聖武院自古的規矩,就是強者為尊。

姜小侯爺七境的銅皮鐵骨修為,再加上絕世拳法「崩山訣」,別說大師兄三個字,做個武院山長,那也綽綽有餘。

而河東竇氏,與安陽侯淵源甚深,大家又同是青冥弟子,何必在意這些虛名。

威猛高大,壯如走牛的竇青童並非斤斤計較之人,況且聖賢書也讀了不少,有些道理轉個彎兒,也就海闊天空了!

此時,竇青童湊到小侯爺身旁,悄聲問道:「前些日那麼多人,也沒見夫子令我等下山,今兒個是有什麼特殊的人嗎?如此隆重……」

姜叔夜微微一笑:「興許是讓聖武院維持秩序呢?你沒聽說這段日子,不少宗門在山腳下動手嗎?」

竇青童一拍腦門兒,興奮道:「打架,那好啊!我最喜歡看熱鬧了……」

小侯爺無奈搖搖頭:「山下來的,隨便一個指頭就能讓你躺上半年,看熱鬧,也不分時候!」

浩浩蕩蕩的六百武院弟子,不到半個時辰,便集結與紫薇山下。

姜叔夜安排一半人手在方圓十里巡邏,竇青童領隊,一旦遇到狀況,第一時間擲出穿雲箭。

不大一會兒功夫,十幾位武院山長也先後趕來。

一見着小侯爺,紛紛圍了過來,打聽何時將「斷海訣」的掌法繪製成冊。

其中有幾位,是剛入青冥的六品高手。

起初還不信邪,結果在演武場見識過後,眾人無不心悅誠服。

姜叔夜被幾位山長纏得不勝其煩,腦筋一轉,隨口問道:「各位若能說得出「玲瓏參」是何物,竹九便答應你們。」

長生不老葯丹方所載的九味天材地寶,他翻遍了青冥的藏書,才找到包括「花殤凝露」在內的六種。

可「玲瓏參」、「無相菩提」以及「混沌聖蓮」三種,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線索。

這些古籍記載的珍物,大都出自九州十二洞天,堪比鎮山之寶。

常人別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過。

姜叔夜也是瞎貓碰死耗子,萬一有什麼線索,豈不是天降橫財。

不過今日還真是走運,來自唐州的一位長須山長,居然知曉。

「我祖上是位雲遊四方的醫士,曾有幸見過一株如女子婀娜身形的古參,先人出百金,對方都不願割事,第一時間都會去找曾經指教過自己的杜山長。

正在這時,數裏外的半空,突然傳來響箭刺破蒼穹的聲音。

姜叔夜眉眼一凜,高喊道:「竇青童他們出事了!」

十幾位山長跟着姜竹九,兔起鶻落間,紛紛趕去支援。

來至一處銀杏林前,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既有聖武院的弟子,亦有參加青冥大祭的賓客,而且還有朝廷的人。

三方劍拔弩張,四野充斥着濃烈的火藥味兒。

姜叔夜擠過人群,來至竇青童身後:「怎麼回事?」

高出小侯爺一頭的漢子,歪著脖子,指了指不遠處滿身是血,單膝跪地的年輕人。

小聲道:「靖玄司要抓人,說是那人涉嫌謀逆!」

姜叔夜抬眼望去,二十多名執刀擎弩的勁裝高手,頭頂紅氣充裕,至少都是八品以上修為。

其中一人,濃眉大臉,瞅著樣子有些眼熟。

從腰間的銀魚袋可以斷定,是靖玄司這幫人領頭的。

一隻大手牢牢按住年輕男子的肩頭,使其動彈不得。

另一撥人,俱都是清一色的淡藍蜀錦長衫,應該是同一宗門的師兄弟。

照理說,山上神仙,上下廟堂,井水不犯河水。

靖玄司此處抓人,無可厚非。

此處已非青冥地界,歸屬朝廷管轄,聖武院的弟子,自然無權干涉。

只不過,這些蜀州遠道而來的人,是受邀參加青冥大祭的賓客,姜叔夜就不能不管了。

況且,靖玄司的槍仙仇九良,是加害大郎姜修文的元兇。

自己還沒找他麻煩,手下的走狗,居然敢在這裏鬧事。

氣不打一處來的小侯爺疾步上前,喝問道:「爾等明知他是參加青冥祭禮的賓客,在紫薇山腳下抓人,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從人群中閃出一人,拱手抱拳道:「郎君可是聖武院弟子?」

姜叔夜側身一瞧,說話之人三十齣頭,個子不高,操著蜀地口音。

長得白白凈凈,像個讀書人似的。

「不錯,敢問?」

書生先是惡狠狠瞪了眼靖玄司,扭頭道:「在下蜀州紫竹海葉良,被他們打傷的,是在下親侄葉志遠,靖玄司栽贓他為蜀王李禹提供精鐵,私鑄兵械,簡直一派胡言,那是他仇九良覬覦我紫竹海的銅精礦脈……」

「紫竹海?」

姜叔夜想起九州志中,盛產「銅精」的蜀州名門,聲望實力不在西嶺雪山仇氏之下。

而且還是劍門洞天葉家的旁支。

靖玄司好大的膽子,就不怕十二洞天的老祖們興師問罪?

那位槍仙仇九良,枉為大宗師,這不明顯藉著朝廷勢力剷除異己,霸佔人家紫竹海的產業嗎?

至於蜀王李禹私鑄兵器一事,姜叔夜還是頭一回聽說。

難不成,聖人一母同胞的這位親弟弟,打算造反?

沒了天策府和諦聽坊,小侯爺對如今朝堂和九州大事,幾乎一無所知。

姜叔夜收斂心思,沖着紫竹海葉良點點頭,闊步來至靖玄司眾人面前。

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話:「放了他,你們可以活着離開!」

要不是這身官服,小侯爺可不會和他們啰嗦。

靖玄司眾人,俱都來自蜀地,沒人認識大名鼎鼎的姜家三郎。

不過瞧着他一身淡青色青冥制式長衫,也不好動怒。

畢竟頭頂上方,有三位聖人坐鎮。

方才那番囂張的話,也只能忍着。

為首的勁裝漢子,皮笑肉不笑地向前踏出一步,沉聲道:「本官靖玄司都尉,仇彥,不知小郎君是聖武院什麼人?」

仇彥?

姜叔夜一怔,居然也姓仇,這相貌倒是和當日被自己一掌拍死的仇英,有七八分相似。

難不成,這二人是兄弟?

殺意驟起的小侯爺冷笑一聲,朗聲道:「安陽侯府,姜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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