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激戰(續)

第65章 激戰(續)

隨着李定國率七千騎兵加入北面戰場,靳統武率三千騎兵加入東面戰場,原本已經開始收縮的大西軍陣線很快就又恢復了回來,兩軍再次成焦灼對戰的狀態。

這個時候,為了減少傷亡,避免陣型鬆動,其實雙方都不敢貿然展開大規模的突擊。

畢竟,個人勇武在這樣規模的軍事鬥爭中,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記的,只要任何一方陣型先出現了鬆動,那這一方的處境也就岌岌可危了。

其實,便是李定國親自指揮,在幾乎同等戰力的情況下,清軍不漏出破綻,他也是無計可施的,只能是相互僵持着,不時派出小股部隊展開突擊,尋找突破口。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屯齊會留有一手,還預備了五千兵馬用於沿河突破的原因了。

如果東,北兩面突襲不成,兩軍成焦灼對戰之態,有河流相隔,大西軍必然無法盡數過河,藉助東面山崗的掩護,派出矯健迅猛的蒙古騎兵沿河突破大西軍的防守薄弱處,如此大功便成了,

試想一下,五千騎兵只要有半數能夠突入,以騎對步,突然襲擊,必然是單方面的屠殺,還能將這些明軍的步卒推入正在北面,東面混戰的明軍騎兵方陣之中,擾亂其軍陣,可就是一舉兩得了。

換句話說,留了兩手準備的屯齊很有自信,自己將在新牆河將孫李大軍的核心騎兵一舉殲滅,至於還順帶殲滅多少步卒,那就得看對面的明軍派了多少過來了!

而事情似乎也正如屯齊所料:孫可望,李定國兩人雖然預料到了屯齊在東,北兩面的襲擊,但一來兵力不足,二來原本便是負責東面戰場的賀九儀和靳統武兩人,已經被東面戰場,早有預謀的穆爾祜給帶偏了,以至於沿河地帶三四百步的寬度,幾乎成了防禦的真空地帶,給了清軍可乘之機。

於是乎,一千多蒙古騎兵輕裝上陣,憑藉着速度優勢,在孫可望,白文選等人察覺到異常,卻還來不及組織兵馬反擊的時候,便已經衝破了大西軍東面戰場沿河的防線,成功地打開了一個口子。

孫可望站在堠台之上,肉眼可見,那上千騎兵很快就有上百騎如黑色的潮水般,成功突入了東面的防線后側,剛剛派往北岸東面戰場鞏固陣線一千餘步卒,當即遭到了猛然一鑿,頓時死傷了數十人。

若不是這個口子並不大,清軍騎兵並不能直接魚貫而入,局面或許可能還要更糟一些。

不過,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殿前軍,以步制騎也是平日裏重點練習的戰術,在付出了上百人的傷亡之後,這支步卒殘兵很快就結成了陣型,堵在了東面戰場防線缺口以西大約一里左右的地方。

雖然結成方陣,這些輕裝上陣,缺少甲胄保護的蒙古騎兵不敢再放肆攻擊大西軍步卒,但卻也阻止不了他們四散而開,從背後攻擊東線,北線作戰的大西軍騎兵。

於是乎,剛剛還難言勝負的戰場,瞬間便轉變了局勢,近兩萬大西軍步騎兵的處境一時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這便是這個時代大會戰中所謂的「陣型」了,一旦有一點被突破,就極有可能整個防線都會被突破,進而全軍大潰敗,更何況這極有可能發展成腹背受敵!

若不是清軍騎兵的行動力因為沿河過於潮濕鬆軟的土壤,四處遍佈的水坑而大大延滯,恐怕這會功夫,局勢已經完全不可控制了。

「白文選,快,快,立即去組織剩餘騎兵,支援北岸!」

孫可望看着眼前的局勢突然惡化,

哪裏還顧得了那麼多,說罷便當即飛身跳下近一丈高的堠台,叫來親衛披上雙甲,隨後立即翻身上馬,帶着身邊隨時候命的這一千親衛就要前去拚命了。

孫可望已經不是戰場初哥了,這會也不是一時衝動,已經完全融合了原主記憶的他,戰場洞察力並不弱,看着眼前的局勢,哪裏還不明白嚴重性?

說到底,就像屯齊低估了大西軍的戰力一般,他也低估了屯齊的戰略意圖和清軍的戰鬥意志,只派了一萬五千騎兵,五千多步卒,四十頭戰象,就以為可以逼退清軍的近兩萬騎兵了,確實是大意了。

雖然說主要還是困於浮橋渡口的運力,但也應該在李定國率軍出擊的時候,立即再派騎兵過去的。可是孫可望,白文選都沒有這麼做,而是把步卒戰兵,火炮輜重,以及紮營的民夫放在了渡口,堵塞了後方騎兵的行軍之路。

而現在的局勢,若是得不到控制,新牆河北岸腹背受敵的兩萬大軍極有可能遭受清軍重創,甚至全軍覆沒。

這種時候,就不是孫可望避其鋒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時候了!

孫可望是誰?手握十萬雄兵的一方梟雄!這種時候如何能退?如何能棄兩萬將士於不顧?如何能將親如兄弟的李定國置於如此險境!

況且,今日一退,兩萬最精銳,最核心的老兵盡失,湖南戰局便難言再能取勝,湖南危,則廣東不可得,抗清大業便難以為繼,更難言再有驅除韃虜,恢復河山的機會了!

梟雄就得有梟雄的樣子,與其今日後退,苟延殘喘數年,等清廷興兵來討,不如拚死一戰,博得一線生機!

「國主,不可!」白文選雖然跛着腳,這時候也已經打馬而來,卻是一把抓住了孫可望胯下之馬的韁繩,苦求道:

「國主,不可啊!我白文選尚有一命,如何能使國主以身犯險?若是國主有何不測,這西南五省千百萬生民,數十萬兵丁又有何人能領?我白文選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今局勢之艱險,可謂千鈞一髮,成敗便在此一舉,孤如何能龜縮後方保一身平安?」孫可望橫眉以對,毫不相讓:

「我部兵馬雖少,卻足以一戰。若能克敵制勝,挽狂瀾於既倒,你我臣主便是天命之子;若是敗了,孤又何惜此命,行當以死衛我漢家之社稷,以身遂我凌雲之壯志。此戰,不成功便成仁!」

孫可望說罷,一把推開了白文選的手,打馬便往河對面衝去,嘴中仍舊大喊道:「此戰,我跛將軍都策馬揚鞭,衝鋒陷陣,孤又如何不能?」

白文選昂頭看去,胸中早已熱血沸騰,難以抑制,卻見孫可望已經被上百裝備精良的親衛拱衛在衝鋒騎兵軍陣中間,正朝着浮橋所在策馬而去。

這一千於十萬雄兵中精挑細選的悍勇之士,只聽命於孫可望一人。最首要的任務便是保護孫可望的安全,如今雖然要衝鋒陷陣,卻也還是不變的!

白文選來不及再看,連忙帶着親衛開始指揮南岸的這數萬大軍民夫行動,以便騎兵渡河支援。

且說,那一千多蒙古八旗沖入大西軍陣線之內后,雖然面對結成軍陣的步卒無計可施,但只要一遇到散兵,亦或是毫無準備的成群大西軍步卒,利用騎兵的優勢,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得人頭滾滾!

一時間,孫可望派入軍陣內側,原本是用於穩固陣型的步卒剛剛從渡口,浮橋上岸,還來不及到達指定位置,就陰差陽錯間成了阻滯清軍騎兵的肉牆。

便是再精銳,訓練得再好,再勇戰敢戰,以步對騎,人數還不佔多少優勢,哪裏能有什麼反擊的能力?

不過,就在孫可望於馬背之上看着麾下兒郎紛紛以血肉之軀阻擋清軍騎兵,一個接着一個倒於血泊之中,幾乎是難以支撐的時候,只聽陣陣嘶吼,他胯下之馬忽然間受了一驚,差點便要不受控制了。

只見原本用於突襲清軍的戰象因為行動緩慢,落於騎兵之後,已經在象兵的驅使下,返回新牆河北岸渡口了!

而居高臨下,視野極佳的象兵哪裏能看不到東南一側的騷亂,又怎麼會認不出清軍?

若不是戰象行動遲緩,他們也不至於到現在,大軍步卒死傷過千,以命阻滯清軍,而清軍沖入缺口的騎兵已達兩三千之眾才趕到戰場了!

但既然戰象已至,這一完全在清軍預料之外的戰場驚喜,再次給幾乎就要一舉成功的清軍以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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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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