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父子夜話
柳老夫人食欲不振，日漸消瘦，每天都念叨著乖孫兒該回來了，都有點魔怔了。
柳升這幾日在家裏伺候，有時候為了讓母親多吃一口飯他甚至苦苦哀求，可是柳老夫人並不給他面子。
二少爺回來了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柳老夫人那裏，老人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就要往外走，迎面正好碰上柳天賜邁步進門。
「祖母，孫兒給您請安了！」
「是我的天賜回來了嗎？」老夫人的眼睛有些昏花看不清人。
「祖母，是我，我回來了。」柳天賜跪下給老人磕頭問安。
激動的老夫人扔下拐杖，摟着柳天賜泣不成聲。
柳天賜那過手帕替祖母擦去眼角的淚水：「祖母，孫兒想您呢！」
「祖母也想你啊，孩子。」
柳老夫人蒼老的厲害，跟之前那個康健善談的祖母簡直是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滿頭白髮蒼蒼，臉上的溝壑縱橫，眼睛昏暗無光，背也有些微駝。
看的柳天賜心酸難當。
攙扶著老人家坐在庭院裏的躺椅上，柳天賜捧起溫熱的蓮子羹拿着湯勺喂老人。
柳老夫人這一次沒有拒絕，她吃的很香甜、很開心。
伺候在老夫人身邊的下人都吃驚不已，老爺都沒做到讓老夫人多吃一口飯，二少爺一回來老夫人就肯進食了。
剛拐過月亮門的柳升看到這一幕，悄悄的抹了一把淚水。
這個臭小子大難不死，真是老天開眼啊！可是究竟他是怎麼做到讓陛下放了他的呢？
這麼大的罪過，陛下怎麼就開恩了呢？
柳升表示搞不懂！~
說來也真是奇異的很，柳老夫人見到自己心心念叨的孫子那一刻起，整個人精神了很多，吃飯也香了，說話也有力了，走路也不顫顫巍巍的了。
柳天賜攙扶著祖母在花園裏溜達了很久，老夫人的手一直緊緊的握住孫子的手不肯鬆開。
花園裏的花兒不多，並不如春天那般百花爭艷。
不過寒梅傲立枝頭，三色堇芳香綻放，點綴的花園裏生機盎然。
「祖母，歇歇吧，您都走了這麼久了。」
柳天賜扶著柳老夫人在涼亭的石凳上坐下。
「孩子，祖母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老人家說着說着眼中又流出淚水。
「祖母，凈說胡話，孫兒只不過是去了一趟倭國，又不是不回來了，怎麼能見不到呢。」柳天賜一邊給祖母擦眼淚一邊安慰道。
「騙人，你們都騙我。別以為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回來就被陛下關進昭獄待罪，他們都說你犯下的是死罪。
你爹瞞着我，你大哥瞞着我，整個家裏的人都瞞着我，可是我就是知道。
還好，你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否則祖母就絕食到死。祖母不能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走，祖母要陪着你哪怕是在黃泉路上。」
柳天賜啞然，心中震撼至極。
隔輩親，奶奶愛孫子都愛到這種地步，堪稱古今第一人也。
......
柳天賜陪完祖母，就要面對老爹柳升了。
掌燈十分，書房內，父子二人靜坐無語。
良久，柳升說道：「爹上了一道請殺逆子的摺子！」
「我知道！」
「你，怨恨爹嗎？」
「兒子不敢！」
「爹也是沒辦法，你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要我一個態度。」
「嗯，爹做的沒錯。沒有因私廢公，不愧是陛下的忠臣良將。」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知道你心裏是怨恨爹的。」
「不，爹你真想錯了。兒子一點都不怨恨您，反而感激您。要不是你及時表明了態度，
陛下也不會這麼快把兒子放出來。
為人臣，就要做人臣該做的事情，哪能徇私情？你若是上表陳情給兒子求情的話，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恐怕真的要失去聖寵了。
到那時不但兒子完了，咱們柳家也完了。」
柳升點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好兒子，你能看到這一點，說明你真的成熟了。爹很欣慰，朝堂之上風雲變幻波譎雲詭，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別人看我們柳家隆恩聖眷不斷，可是誰又能看到這背後的兇險呢？
伴君如伴虎，在陛下身邊做事，要時刻警醒著，萬不可行差踏錯。」
「兒子謹記爹的教誨。」
父子兩談了許久，心結消去，接下來的談話就輕鬆多了。
「臭兒子，陛下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你放了？」
「不然嘞！~你還想陛下繼續懲罰兒子不成？」
「別嬉皮笑臉的，爹跟你說正經的呢。」
「陛下讓兒子戴罪立功！~」
「哦？怎麼講？」
「兒子在昭獄遭遇刺殺，兇手擒獲之後在獄中咬舌自盡。陛下要兒子查個水落石出。」
「刺殺？」柳升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走到柳天賜身邊上下打量：「臭兒子你沒傷著吧？」
「一點小傷而已，現在已經無礙了。」
柳升的眉頭緊鎖，臉色陰沉的厲害，思付半晌方咬牙切齒的說道：「敢動我老柳的兒子，他奶奶的這事情不算完。
兒子你放心大膽的查，如果缺人手爹給你從神機營調人。」
「爹，沒必要小題大做。再說了神機營的人可不能輕易動用，就算是要動用也得請了陛下的旨意。
否則，豈不是給覬覦我們劉家的人口實?」
「可是你孤身一人，怎麼去查？」
柳天賜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敢說出實情。
錦衣暗衛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就算是早晚有一天會暴露，但是也不能是通過他的口暴露。
所以，隱瞞老爹是必要的。
「爹您不用擔心，陛下給兒子調派了人手，你還記得隨兒子前往倭國的那十個侍衛吧？他們現在仍舊貴兒子使用。」
柳升眉梢一挑，面露驚喜之色：「黑虎衛是陛下給姚大師身邊配備的人手，他們放在軍中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精銳。
可是查案不光靠的是武勇，要的是頭腦靈活。
他們跟在你的身邊，安全之事爹不操心，可是查案爹還是不放心。」
柳天賜呵呵一笑：「爹，有兒子居中謀划，他們跑腿辦差足夠了，所以您老人家就不要為兒子擔心了。」
說到這裏柳天賜話鋒一轉：「爹，兒子下昭獄待罪的消息你下了封口令，可是仍舊傳到祖母的耳中。
為此，祖母欲絕食陪兒子上黃泉路。」
柳升虎目圓睜：「怪不得為父勸不動你祖母吃飯，原來貓膩在這裏呢。他娘的，究竟是誰這麼多嘴多舌？」
「爹難道您就沒想過在府中查一查，搞清楚透露消息給祖母之人究竟是何居心？」
柳升來回踱了幾步：「查，要嚴查。一定要找出來這個亂嚼舌根子的人是誰？險些害了老夫人的命，這個人要是找出來老子第一時間活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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