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上公堂

第十一章 再上公堂

不管是在這個夢境世界裏,還是在現實世界,王詡這傢伙好像老是被捕,而且每一次他不是被冤枉,就是所謂的「正當防衛」,但這麼多次被抓下來,他還從未真正受到過什麼懲罰,因此他也漸漸對這事兒有些習以為常了。

張知府在後堂遲遲沒有出來,公堂的眾人皆在議論紛紛,時辰已經不早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準備先睡一覺,明天早再審。

…………

「卑職參見大人。」在貓爺拿出那大內密探的金牌以後,張知府十分恭敬地把他迎進了後堂密談。

「誒~什麼大人不大人的,我們這種人,也不過是一群高級點的走狗罷了。」貓爺把那還未完全跪下的張知府給扶了起來。

張知府從這話里就大約知道了眼前這人的脾性,會用如此不中聽之話來形容自己的人,還能如此年輕就身居「金牌」大內密探之列,他和朝中那些左右逢源的貨色定然大大不同,顯然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不知大人來找下官有何吩咐?」

貓爺也是開門見山:「趙辯、杜逢春,此二人目無法紀,縱仆行兇,物證就是那被砸的望星閣,人證么……我想有我一個也足夠了。

像他們這樣的惡人,平日裏必是欺行霸市,禍害了無數百姓。依我看,理當問斬……」

張大人額頭豆大的汗珠貼著臉頰滾落下來,「古大人……這二人可是……」

貓爺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道:「官宦子弟,更該以身作則、遵紀守法,吏部尚的兒子帶頭逞凶,率領大量家丁與人械鬥,難道他老爹在朝一貫就是這麼乾的?就是這麼教他的?

還有那杜逢春,兵部尚之子竟敢私調城防兵士,要是今晚有山賊進城搶劫,那蘇州府的百姓們豈不是成了砧魚肉?

這兩個視我大明子民的性命為草芥的小畜生,如今就站在那堂外,氣焰囂張至極!你張大人也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裏!你覺得……這樣的人,還有必要留其性命在世嗎?」

當然了,這些道理張知府都明白,但他也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今日他要是治了這兩個惡少的死罪,沒準到了秋後問斬的時候,這兩位又從牢裏出來了,而他自己卻會被推那斷頭台。

「古大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下官便也有話直說了,我張棟天也是讀過聖賢的,深知禮義廉恥,趙辯和杜逢春的所作所為確實是該殺!可是今日如果治了他們的罪,他們朝中的老爹必然會從中斡旋,這樣……最後這二人未必會死!而且,下官我……」

貓爺接着他的話說下去:「你會落一個……生無立足之所,死無葬身之地。」

張棟天不再說話,他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洞悉了一切,他已沒有再開口的必要,只需要等待他的指示就是了。

「張大人,我在這蘇州府也很有些日子了,對你可是相當了解……

你收受賄賂、巴結司、偶爾還會去逛逛窯子,但我依然覺得你是一個好官。因為縱然你做了以這些事情,卻也是個心繫百姓的好知府,你總是盡自己的力量,讓那些並不公平的審判變得更容易接受些,讓那些遭到權貴壓迫的人,不至於走到絕路、末路。

可這就是你能做到的極限了,因為你只是個知府而已,要守住自己心中的原則和底線,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而今夜,你就有一個機會,或者說,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放下所有負擔,去做一個有血氣、有骨氣、毫無顧忌、為民請命的父母官,就可以改變你今後的人生……」

張棟天的心跳加快著,這是興奮!貓爺的話其實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因為你只是個知府而已」,「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這樣的暗示他還聽不懂,那也就別再官場混下去了。

「下官明白了!請大人放心!」張棟天此刻聲音更加洪亮,兩眼透出堅定的神色。

做個好官很難嗎?

在二十年前,剛剛當知府的張棟天曾經這樣問過自己,他得出的答案是「太難了」。如果你不披和周圍那些同僚相通的外衣,就會被他們當做異類排擠,如果你不收賄賂,每年那三節兩壽,拿什麼去孝敬你的司?如果連官位都保不住,又談什麼為民請命?

而二十年後的今天,張棟天頓悟了,其實做個好官並不難,只是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可能是人頭落地、可能是家破人亡……

但卸下所有的畏懼和顧及以後,就算是那黑李逵,照樣能堂審案,何況他張棟天!

…………

終於,在趙辯和杜逢春等得不耐煩,想在公堂再來一番罵戰的時候,張知府出來升堂了。

今夜的張知府可是大大不同,人家是心中存公道,身後有正氣,加本身不怒自威的形象,往那明鏡高懸的匾額下一坐,說他是皇派來的欽差也絕對有人信。

驚堂木一響,那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來:「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趙辯和杜逢春皆是一聲冷笑,心想你這個地級市的市長,還敢動我們中央的?

「在下趙辯,乃是吏部尚趙……」他話還沒說完,張大人又是一拍驚堂木:「趙辯!你可有功名在身?」

趙辯真沒想到對方連話都不讓他說完:「這……」

「既無功名自身,為何見了本官不跪!你可知這是藐視公堂!」

趙辯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沒想到這姓張的如此不給他面子,來日定要叫老爹好好收拾他,讓他回家種田去。

一旁的杜逢春幸災樂禍地笑着,不過他這建築在別人痛苦的小小快樂,很快就演變成了樂極生悲的局面。

「杜逢春!你笑什麼!公堂之,豈是你嬉笑之地,你與趙辯一樣,速速跪下!否則也治你個藐視公堂之罪!」

這兩人惡狠狠地瞪了張知府一眼,然後老大不情願地跪了下來,本來他們以為,這區區知府,應該會給他們賜個座才對,誰知這姓張的居然敢這樣,難道他這官兒不想當了不成?

王詡手戴着銬子跪坐在地,他看着眼前這情景也是相當吃驚的,在來的路,他已經從旁人那裏得知了這二位公子的家世背景,按照他對張大人的印象,不分青紅皂白給自己定個罪才是王道,現在這樣子,當真是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王詡!你陳述案情!」

「啊?哦,好的,事情是這樣,姓趙的和姓杜的爭風吃醋,就讓手下打架,我作為跑堂,維護一下醉星樓的治安也是職責所在,所以就前勸阻他們,誰知他們想要殺了我,因此,我就稍微正當防衛了一下……」

「嗯……趙辯!杜逢春!王詡所說可都屬實?」

這二位基本已經傻了,王詡的無恥程度實在驚人,他亮相時那一句:「你們這麼喜歡打是?來!來跟我打!」其震撼力至今還歷歷在目,這也能叫「勸阻」?正當防衛的說法就更離譜了,就算有人會耍著雙截棍亂吼來正當防衛,也不至於會喊那句「還有誰」?

「張大人,他一個妓院裏跑堂的說話,豈可輕信?」

「不錯,他根本就是個高手,幾十個人都打不贏他。」

他們倆現在倒是意見一致了……

「哼……那『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公子重重有賞!』,還有『宰了這個死跑堂的!本公子賞銀二十兩!』這話是誰說的?」張知府反問道。

堂下無聲了,貓爺提供的這兩句證詞一字不差,都是趙辯和杜逢春的原話,他們也明白,抵賴是沒用了。

「私調城防、縱仆行兇、你二人可知罪?」

「哼!姓張的,你最好放得明白一些,我爹可是吏部尚……」

「你這芝麻綠豆官還敢來管我杜逢春?!」

兩人乾脆站了起來,大聲叫囂著,顯然已經是忍無可忍,他們帶來的手下也在堂外鼓噪著。

「你張大人也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裏。」貓爺的話又在張棟天腦海中浮現。

一聲驚堂木打斷了他們的喧嘩:「放肆!公堂之,你們竟敢與本官這樣說話!來人吶!給我掌嘴!」

兩個衙役走前來,當真就要用刑了,杜逢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敢動我!日後我爹定要找你算賬!」

趙辯也說了類似的話,不過張大人依舊從容不迫,大義凜然:「當堂恐嚇朝廷命官……給我狠狠地掌嘴!」

噼里啪啦的耳光聲響起,趙辯和杜逢春喊得真叫那個慘。衙役們都使了狠勁兒,張大人平日裏待他們不薄,如今這兩個紈絝子弟如此猖狂,連他們也看不下去了。

一陣耳光打完,兩人已成了豬頭一般,杜逢春捂著臉大吼:「都還愣著幹什麼?這鳥官敢打本少!給我打死他!」

那些打手家丁們蠢蠢欲動起來,似是真要衝進來,可這私闖公堂,毆打朝廷命官的事兒,要幹起來,多少是有點心理障礙的,說到底他們只是打工的,可不想把命給賠。

「大膽狂徒,還想謀害本府!本府就坐在此處!我看誰敢造次!」張大人厲喝一聲,全場立即鴉雀無聲,的確沒有人敢動分毫。

堂這個人沒有絕世武功,更算不位高權重,但他依然能讓人敬畏,因為他現在代表了兩個字:正義!

趙辯回過頭,想看看那齊少俠究竟在幹什麼,為何還不出手助他,結果卻見齊冰一臉嚴肅地喊出一聲:「好!」

「你……」趙辯簡直想吐血了,這人還算什麼保鏢?看見我被打,他還叫好?

王詡一言不發在那裏沉思:「月黑風高之夜,難道這老張是包青天身了?不太可能……他能這樣審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不怕那兩個二世祖的尚老爹。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估計是和失蹤到現在還沒露面的那傢伙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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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喊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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