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黃昏后的小鎮

邱萍離開黃小軍汽修店回到雨橋小鎮。一輛輛卡車馱載着每個家庭多年的底蘊。相別數日的小鎮開始改變樣子，喧囂大路東邊已經殘破。

避讓著一輛輛裝載房屋卸下瓦塊的小卡車或搬家的車輛。邱萍小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轟鳴的挖掘機用它的扒斗咬合牆體發出咔咔聲響，轉瞬間牆體崩塌灰塵濺起。

小區門口沒有談笑的人群，幾台卡車正在裝載小區里的傢具。「嵇華勇你家談好了」邱萍問。嵇華勇看是邱萍問他，抓緊將椅子放上車，嗯了一聲，立刻快步走回家。

邱萍向後排走去，同樣看見有人在搬著傢具。邱萍同樣打着招呼，但主人家顯示出不願意交談的樣子。看着天色就要黑了，邱萍發現小區里的住戶不是搬家就是關門。

這才大半個月。小鎮的氣氛明顯發生了巨大變化，馬路上沒了三五成群人們的交流。邱萍在燈下吃着剛剛泡好的速食麵，自小獨立的她產生出一種孤獨與不安。

她腦袋盤算著看着時鐘，不能太早就去表弟飯店，忙碌的表弟沒有時間幫她梳理現狀。七點半邱萍撥打了孩子的一個電話，問了孩子最近的生活和學習。當她問道你爸爸回來沒有，孩子告訴她「這個幾天都沒回來，要不回來他已經睡著了」。

周扒皮和董浩、齊輝在洗浴中心包廂里，攆走了服務人員周扒皮抱怨的說「二位領導，我增加的份額可都是骨頭呀」。「都是余新喜、邱龍這樣住戶，以及邱圩小區，還要在指定時間完成」。

齊輝看看周扒皮，又看看董浩笑了。「我說董主任你也不和周總交個底」。「我說周總你也不要太煩惱，董主任你前期已經幫你將路鋪好了」。

三個人竊竊私語一會，周扒皮終於笑了。「也是哦，那七家拆遷公司也不是什麼好人，讓他們心甘情願讓出份額，不造反也只能這樣」。

飯店裏首波客人已經散了，邱萍看着忙碌的弟媳也開始幫忙。弟媳朱翠蘭問邱萍你家談過了。邱萍回答「前幾天公司有事情，沒在家」。弟媳「這樣大的事情怎麼能分心，你不在家就讓你家老黃過來談呀」。邱萍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沒有多久祥財表弟從后廚走了出來。看見表姐上去就打了招呼「姐，正好四峰馬上過來，還有我小舅子朱大強」「四峰現在是拆遷小組長，馬上過來吃飯，你有什麼事情正好問」。

二樓包廂有一批客人下樓了。邱萍抬頭就看見了嵇華勇紅著臉，摟着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人有說有笑正下樓。雖然撞了一個正臉，對方只是笑了一下就隨一群人走出飯店。

佐支叔你好。門口傳來一群相互的寒暄，一小會飯店裏進來四個人。四峰和光頭強邱萍認識，還有一個青年人和一個中年人邱萍不認識。表弟將他們迎到門口一個桌子請他們坐下，趕緊張羅上冷盤示意邱萍也一起坐。

幾個男人喝着酒聊著天，四峰開口「祥財你這個飯店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就等房東趙萬齊簽字」。光頭強又說「姐夫不要怕，裝修都是你搞的，這些賠賬的錢不用怕他不給」。祥財「萬一不給呢」。「只要他簽了字我就有辦法」。光頭強朱大強笑着又說「讓四峰說有財產糾紛拖着他不兌現，讓他找你談那樣你就主動了」。

邱萍坐在桌邊認真聽着桌上一幫男人的談話，也知道了一些拆遷中的矛盾。朱大強帶着與祥財飯店房東談判的小組成員幫表弟出主意。

祥財感覺他的話題已經結束碰了四峰的酒杯。「我說峰村長我姐有一個房子在邱圩小區，想和你了解了解情況」。四峰看了看邱萍，又看了看光頭強開口「你姐是什麼情況」。

邱萍將自己的情況和四峰介紹著，席間表弟祥財也不停補充著。

四峰突然說「打住，邱萍你結過婚後在家蓋的房子」。邱萍一個停頓，怎麼了。四峰有說「拆遷表上你名字是什麼顏色」。祥財表弟接話「紅字，所以她擔心。今天你正好幫幫她解解惑」。

哦！這樣呀。「那片是運通拆遷的片區，我還真不知道。有人找你談過了沒有」？祥財表弟搭話「我姐這段時間有事，沒在家還沒和拆遷組談」。四峰說「這幾天我可聽說，那個小區談下了好多戶，對，剛出去的佐鳴華就負責那片」。「不過紅字，按照基本戶拆恐怕難」。

為什麼不能是基本戶邱萍反問。四峰一起的中年人說「上面定了規矩，一個老子生十個兒子可以按照十個基本戶拆，一個老子生十個姑娘只能按照一個基本戶談」。「對於你說的戶口或者是戶主身份，沒用的」。

邱萍說「怎麼會男女不同權呢」！中年人又說「你不是結婚過了，結婚後就隨男方了」。邱萍想都想，急着說「我早就離婚了，我一個人一套房子怎麼就和人家不一樣了」。

看出邱萍有點小激動，表弟祥財叫老婆拿了一杯飲料給邱萍。姐，你不要激動，咱們不是正在想辦法嗎。你和黃小軍什麼時候離婚的。邱萍穩了穩心神，「八九年了」。

四峰對祥財表弟說一句「要不要我聯繫一下佐組長，看看有什麼辦法」。「但是按照正常人家基本戶難，美女你要有心理準備」。邱萍回懟了一句「我一個人一個戶口本，我是戶主，從來沒有離開過村裏怎麼不可能不是基本戶」。

除了祥財表弟，其他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着邱萍，彷彿她是一個怪物。四峰看着話題不對只是說了一句「難說難講，撇開邱萍，來我們喝酒」。

面對這5個喝酒的男人，看着他們紅紅的臉。邱萍感到剛才自己說話有點激動，再與他們聊下去似乎意義不大。起身和祥財表弟打了一個招呼，準備和桌上人表示謝意就走了。

光頭強起身和邱萍說「邱萍啊，有事你就找我了，我來幫你想想辦法肯定虧不了」。邱萍說了一聲謝謝離開了飯店。

街道上空氣灰濛濛如初雪的天氣，白天傾倒的房屋帶起的塵土四處飄散。雖然已經晚上十點多，但車流依舊不斷。回家路上的邱萍不覺有淚水從眼眶裏滑落，她寬慰自己那是泥沙落進了眼睛。搖了搖頭謎底明天談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