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天外的雷聲將蔓曉從睡夢中驚醒。
大雨瓢潑,看不出天色。
蔓曉穿戴着蓑衣斗笠,坐在車后。
「老師傅,這還要幾天才到啊?」
大雨壓低了蔓曉的聲音,蔓曉問了好幾遍才讓老師傅聽見。
「啊,哦。這個難說啊,要是老天爺不給臉,哪怕再走半月也到不了啊。」
「半月?不是已經走了半月了嗎?」
合計著要走整整一個月的路程咯。
「老師傅,可我聽說到前線那,不是最多只要七天時間嗎?」
「你聽誰說的,這到乾獻是要一個多月才能到的,我走過多次了,怎麼可能錯。」
蔓曉聽着,總覺的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老師傅,請問你去的是前線嗎?」
「是啊,嬿國乾獻,怎麼可能會錯,我可是每年都要去哪送貨呢。」
完了完了完了……
蔓曉內心一陣悲涼,她抬頭看天色灰濛,無情苦雨直下,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就這樣「一命嗚呼」算了。
太糟心了!
或許這連下不停的雨,已經給了她暗示,只是她沒意識到罷了。
那難不成就真的去嬿國?
「老師傅,」蔓曉喚著,「你說如果我現在去照國的前線要今天?」
老師傅想了想,覺得有點不對,轉過身問蔓曉:「姑娘你說的是照國與珅國的戰場?」
「嗯。」
「當真?」
「啊。」
「哈~」
雨聲夾雜着這富有戲劇性的音調,馬車也停了步,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
「姑娘,你不是去嬿國的,那你坐錯車了呀。」
嗯,她知道啊。
「師傅,那你知道現在如果下車到那去要多久嗎?」
老師傅伸出兩個指頭:「兩月。」
蔓曉聞言,嘆了口氣,「老師傅,你繼續趕路吧,別管我了。」
「哦。」
雨一直在下,老師傅繼續趕路,蔓曉繼續鬱悶。
她連原路返回的錢都沒有。
老師傅關心的問蔓曉:「姑娘,你自己一女兒家大老遠的去戰場幹嘛啊?」
蔓曉抽回神,「我是去找人的。」
「這到了戰場上的人啊,命都已經交一半出去了,你又何必去尋呢?」
「可我只有他了。」
「不管怎樣,尋與不尋,結果不會變,能不能從戰場回來,全要憑那個人的本事。」
「造化不弄人,長史勝者書。」
·········
山石被悉數滾下,半山腰上站着的人,關注著山下的狀況。
「真的管用嗎?」
山石滾下去許久,但敵軍卻沒有半點動向。
「你說不會都被砸死了吧。」
「這麼多人,怎麼可能說砸死就砸死了。」
墨文軒看着山下,隱約覺得不對。
「來一百人跟着我,剩下的留在這,不要輕舉妄動。」
墨文軒帶這一百士兵沿着山腰向西走,一直走到河流邊。
這邊的樹沒東邊的密,從高處往下看,可以看清山下的情狀。
「果然·······」
墨文軒派一個人回去通報,叫他們分批前來,動靜不要大。
待兩千士兵抵達,東山腰那頭卻燃起了濃煙。
「起火了,那邊起火了。」
火勢越來越大,火舌侵蝕著山上的草木。
士兵們看着熊熊烈火,疑惑這火是因何而起。
「珅國人放的。」
墨文軒為他們解了疑,但接下的任務才更加重要。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珅國人應該已經在山腰上埋伏好了,就等我們自投羅網呢。」
墨文軒莞爾一笑:「不過,真不巧,我們已經從那繞過去了。」
「接下來,才是好戲真正上場的時候。」
夜幕,視線都被弱化了,士兵沿着河水往下走。
密林遮擋着前路,不知何時才能走到頭。
漸漸的流水聲變小,世間變的安靜起來,眼前的路越來越明朗。
他們停了腳步,透過樹縫,他們看見了篝火。
前方就是珅國人駐紮的地方。
在場的士兵都變的警惕起來,目光里滲著殺機。
「再等等。」
現在還不是時候,還要在晚一點。
月亮升上半空,珅國人的營帳外剩下十幾人。
守夜的士兵打了聲哈氣,與身旁的人小聲抱怨。
「晚上的蚊子可真多。」
沒聽到身旁的人回應,這人驚覺,可為時已晚,一下就被抹了脖子,託了下去。
剩下的也是同樣的待遇,墨文軒等人將繳獲的兵服換上,偷偷潛入各個營帳內。
墨文軒悄悄潛入,卻見營帳內空無一人,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誰?」
那人說的話墨文軒聽不懂,但不用猜應該是這的頭頭進來了。
那人看着眼前背對着他的墨文軒,他雖穿着珅國人的兵服,可行為舉止卻讓人起疑。
「你是誰?」
那人又問了一句,見墨文軒沒有回應,隨即抽出了劍。
墨文軒聽到劍出鞘的聲響,往旁一躲,避開了前來的攻擊。
他也抽出劍,迎上那人的進攻。
劍光間,屋內的燭火被劍風吹的忽明忽滅。
兩劍交鋒,互不退讓,夜靜的出奇,這是一場生死局。
燭火燃盡,屋內徹底陷入黑暗。
呼吸,靜聽,劍聲從耳邊劃過,勾起的髮絲零落。
劍鋒相撞,他們在暗中決鬥。
夜風吹起帷帳的一角,月光明亮了屋內的一隅,劍染了殷弘。
待月光消逝,那人也直直倒下。
這是墨文軒第一次親手殺人,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冷靜的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手起刀落,利落的割下了那人的首級,帶着血淋淋的戰利品走出營帳。
篝火映照着他的臉龐,嗜血冷酷的模樣讓人生畏。
他站在月光下,等待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