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中送炭的女孩

1989年12月16日的夜晚，古邱縣的大地上，寒風呼嘯，大雪紛飛，滴水成冰！

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楊帆，發現自己置身在了古邱縣水泥製品廠的兩間倉庫里。

一張板床，一床薄薄的被子；一張三條腿的書桌上，散亂的擺放着一摞摞的書籍。

屋內其他地方則堆滿了鋼筋，房間里同外面一樣的冰冷刺骨。

昏黃的燈光照在他單薄的身材和黑瘦的臉龐上，打量著屋內這熟悉的場景。

裹了裹破舊的羽絨服，楊帆確信，他現在的年齡只有十七歲！

知天命之年的自己，這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三十年前十七歲那年的冬天。

這裏，古邱縣水泥製品廠，是他中招名落孫山後打工的地方。

「明天是廠長孫建章被紀委帶走調查的日子，而當夜廠里的財務室突然起火，大火燒毀了所有的賬目，自己該怎麼辦呢？」楊帆想起明天將要發生的事情，喃喃的說道。

剛一重生，就面臨着嚴寒和命運前途的雙重考驗。

雪花從爛了玻璃的窗戶被寒風吹進屋內，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還想着明天？還是想想今晚怎麼熬過去吧？」楊帆看着薄薄的被子和冰冷潮濕的被窩苦笑道。

晚上睡覺前，孫小娟把睡着的小侄子放進了他的被窩裏，結果，小傢伙結結實實的尿了他一被窩。

騷臭不說了，被子濕了好大一片。

房間里如冰窟一般，凍得他直打哆嗦。

重生的真是時候啊！

楊帆再次感慨了一句，無奈的掀開被子，捏著鼻子和衣鑽進被窩。

無論如何，被窩裏總比外面暖和點嗎？

正當他凍得如篩糠一般抖動時，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

「誰？」楊帆喊了一聲。

大雪天的半夜裏，誰能來敲他的門？

不會是報恩的狐狸精給他送棉被和溫暖來了吧？

「開門！」一個女孩怯怯的聲音傳來。

「孫小娟，你.....」

看着寒風中瑟瑟發抖懷中抱着被子，滿頭雪花的孫小娟，楊帆伸手把她拉進屋內。

一股寒風裹挾著大量的雪花沖入屋內，屋內更加的寒冷起來。

「給你一個棉被！」孫小娟噘著嘴說了一句，把被子往楊帆身上一扔，不等楊帆說話，便怒氣沖沖的跑出門外沖入了風雪之中。

「小心眼，不就是剛才抱怨了你幾句嗎？慢點！要不要我送你？」楊帆追出來時，看着大雪中孫小娟模糊的背影大聲喊道。

直到孫小娟消失在了風雪之中，楊帆才關上門鑽進被窩，蓋上孫小娟送來的棉被，一股暖暖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爽！上一世這樣雪中送炭的事情可是沒有發生的。

躺在溫暖的被窩裏，輾轉反側了半夜的楊帆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十點時，楊帆被餓醒了，推開門，看到大雪繼續紛紛揚揚的飄灑著，地上被厚厚的積雪掩蓋，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銀白色。

一行若有若無的腳印延伸向水泥製品廠的大門外，那是昨夜孫小娟送被子時留下的。

有了孫小娟送來的被子，楊帆暖暖的睡了一覺。

隔壁就是廠里的廚房，但是現在廠里的工人都放假了，只有楊帆和趙龍被留下來看家，趙龍回家好幾天了，廚房裏沒有一點的煙火氣息。

這幾天，楊帆都是在廠長孫建章家裏湊合的，昨天中午吃飯時，廠長愛人杜悅守着孫小娟「無意」的說道：「楊帆，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吧？」

看着突然臉紅的孫小娟，楊帆趕緊找理由離開了廠長的家。

昨晚楊帆只好就著開水，啃了一個冷冰冰的饅頭當晚餐。

不是楊帆不會做飯，而是廚房裏除了半袋子麵粉和油盆里的一點豬油外，什麼菜也沒有了。

這裏離古邱縣城三公里遠，大雪封門，不可能跑去買菜的。

楊帆裹了裹羽絨棉襖，一腳踏進積雪裏，頂着呼嘯的寒風和雪花，向廚房裏走去。

看了一眼一牆之隔的那個高高的屋頂，楊帆嘆了口氣：「可惜那幾間好好地屋子了！」

那裏正是廠里的財務室所在的地方。

今天夜裏，廠里的財務室，這間水泥製品廠里最重要的地方突然起火，熊熊大火燒了半夜，水泥製品廠的所有賬目都付之一炬。

因查無證據，被紀委以貪污帶走調查的孫建章，三天後被無罪釋放。

後來警察還是查了出來，為了不讓哥哥有事，是孫小娟放火燒了財務室。

為此，孫小娟付出了自己的整個青春。

今天晚上，是不是找個理由把孫小娟給帶走呢？

楊帆走進廚房，忍着寒冷和飢餓，和了一點面，做了幾個麵餅子貼在鍋內。

看着灶內的大火，又想到了財務室。

「要不要提醒一下孫建章呢？」楊帆猶豫不決的暗道。

自己只是一個打工的，今天干說不定明天就不幹了，還是少管閑事吧！

拿定主意的楊帆，焦急的等待着鍋里的麵餅子早點蒸熟，好解決飢餓的問題。

在等待的時候，又翻出半袋子辣椒面，這讓楊帆心中一陣竊喜。

趕緊倒進碗裏撒上鹽和味精，又用鐵勺盛了豬油放在火上烤，等到油熱了直接倒在碗裏。

隨着「吱啦」一聲，熱油把辣椒面燙出一股撲鼻的香味來。

鍋里貼的餅子也熟了，楊帆迫不及待的抓起餅子，沾著辣椒油，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熱餅子燙的他呲牙咧嘴的，但也沒有停下來，飢餓戰勝了一切。

一連吃了三個餅子，又喝了半碗開水，肚中的飢餓感終於沒有了，楊帆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躲到廚房裏偷吃啥好東西呢？」孫小娟抱着虎子踏進了廚房裏，聞到一股香噴噴的辣椒油味道，四下里瞅了瞅問道。

「這廚房裏除了麵粉和一點豬油外，什麼也沒有了。我剛做了幾個餅子，燙了半碗辣椒油當早餐。」楊帆指著還剩一點的辣椒油說道。

「家裏還給你留着早飯呢？」孫小娟看了一眼楊帆，悠悠的說道。

「不去了，我吃飽了。」楊帆又打了個飽嗝笑道。

「是不是還再生我的氣？」孫小娟嗔怒的問道。

「沒有，謝謝你昨夜給我送的棉被，讓我度過了一個寒冷的夜晚！」楊帆笑道。

「我知道你心裏苦，我嫂子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孫小娟紅著臉說道。

楊帆看了一眼孫小娟，沒有說話。

「這半年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喜歡的人肯定會來找你的！」孫小娟繼續說道。

「找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家現在正在大學里讀書呢，而我，已經成了為了一個沒有前途的打工者！」望着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遙望着那個青梅竹馬女孩上大學的方向，楊帆心情沉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