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春歸第106天

第106章 春歸第106天

他嘴巴動了動:「那什麼……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就看,上手摸什麼啊。」

皇帝冷笑垂眸:「你是孤的人,孤怎麼就不能摸了?你知不知道上一個讓孤受傷的人怎麼樣了?」

容穆吞了一口口水。

商辭晝陰森道:「孤把他大卸八塊,亂葬場喂野狗了。」

容穆抬起眼睛,眼神中帶着一點幾不可查的委屈:「陛下又嚇唬我。」

「孤就愛嚇唬你。」商辭晝冷著臉,「轉過去,孤給你上藥。」

這怎麼行!摸一下都要他的命……這白蓮花的本體是怎麼回事,要不要這麼敏感啊救命!

容穆朝皇帝伸手:「臣自己來——」

商辭晝看了一眼他:「就你那短胳膊?」

容穆:「胳膊不短!我能夠著!」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容穆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的自稱,還是真就愛作弄這樣嘰嘰喳喳的小玩意,他一手就將容穆按住:「你配合一點,我們還能快一點,不然明天早上,孤一夜十次都能被他們編排出來。」

容穆啞了火,知道拗不過這暴君半晌才聲音微啞道:「那你……快些搞。」

商辭晝挑眉,看着少年滿臉忍耐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樣,心中久違的湧上了一股子好笑。

笨里笨氣出現在他寢殿好笑,早上眼巴巴的等著喝露水也好笑,和他鬧小脾氣還會反過來找他哄他更是有意思。

容穆慣會踩着他的底線,但除了第一次見面,商辭晝之後沒有一次對這個小刺客再起殺心。

甚至漸漸的還有將他長久養活下去的意思。

皇宮不缺那點甘露,但缺能被他養活的東西,和讓他心情愉悅的人。

商辭晝收回神思,眼眸深沉的釘在少年光裸的脊背上,被桌角墊的烏青不小一片,周圍有些發紅。

果真是皮脆肉嫩,只是小小撞一下就變成了這樣。

商辭晝挖了一指藥膏,莫名的呼吸頓了頓,然後緩緩朝傷處抹去。

手底下的身體輕微瑟縮了一瞬,商辭晝瞧見容穆不自覺咬住了自己的手背,雙眼緊閉一副隱忍模樣。

他萬年不動的漠然突兀的晃了一下,眉頭微擰,手底下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放輕了。

寢殿內安靜無比,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容穆咬牙問:「陛下弄完了沒?」

過了會,商辭晝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收回手:「好了。」

晶瑩剔透的藥膏在燈火下發着細微的光,容穆連忙哆嗦著拉起衣服,只是下一刻,安靜的只有兩人呼吸聲的寢殿中就響起了一陣細微的水聲。

商辭晝眼神瞬間凌厲,幾乎是立即看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

容穆:「……」碧絳雪你給我爭口氣!矜持一點!

房間中並沒有第三人的氣息,商辭晝眼神看向開了半扇的窗戶,一陣夜風吹過,帶着殿內的碧絳雪嘩啦啦的響了一下,水波輕浮發出淅瀝響聲。

「孤還以為又要來客人了,」商辭晝看着容穆笑了一瞬,「還想着若是孤一不小心把人殺了,嚇到你怎麼辦,原來只是碧絳雪被風吹着響了響,這花確實有點意思,孤近日頭痛癥狀舒緩了不少,難怪侍君也如此喜愛。」

容穆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再抬眸時,已經將那股靈魂都在戰慄的感覺壓了下去,他額角冷汗隱匿,輕聲暗示道:「知道臣喜歡,陛下就要對碧絳雪溫柔一點,沒了這花,臣恐怕傷心的要即刻死去了。」

商辭晝神色好似看不出任何猜疑,只輕輕一笑道:「佛蓮珍貴,就算侍君不囑咐,孤也得好好看護好了。」

容穆緩緩吐出一口氣。

……暴君敏銳至極,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

天子一年到頭都把太醫院當擺設,深夜急詔,究竟是紫垣殿哪位貴人需要醫治,眾人心知肚明。

幾天時間過去,大商皇宮的謠言已經從一夜八次變成容侍君不堪陛下折騰,就要被陛下厭棄了。

容穆坐在木長廊上,脖子上的紅痕已經消了下去,一雙微翹眼眸專註欣賞著自己的大花缸,心中還對那晚碧絳雪突然發動存有餘悸。

本體碧絳雪,似乎比他更要親近商辭晝啊。

容穆聽着明春說的話,眉梢動了動:「……被厭棄了?」

誰說的?那暴君最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對他比以前好多了,晚上睡覺也捂的沒那麼嚴實了。

明春着急道:「公子快想想辦法,陛下若是真的不喜歡公子了怎麼辦?」

容穆無所謂道:「放一百個心,陛下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

這段時間,不僅後宮,前朝也隱約傳來了一些風聲,商辭晝每日在御案前處理的關於他的摺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些全都是在上書要皇帝清醒一點,不要違逆陰陽之道,早早將他這個男妖精逐出宮去再納良家女子的摺子

容穆見皇帝臉色難看了好幾天,最開始還以為商辭晝在為上書這件事生氣,後來打問了郎喜才知道,這人氣的不是這些摺子,而是這些摺子背後的事兒。

長翎衛多年來為皇帝所用,世家子弟中誰家沒有兩個妹妹,這些人在御前服侍的時候一多,難免就被郎喜打聽到了最真實的消息。

原來有部分官員上書或多或少都有自家女兒的催促在,恐怕這些老父親還被蒙在鼓裏,以為自家千金終於頓悟,要準備準備嫁給皇帝呢!

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這些貴女圈子私底下都在打聽一件事,陛下若真的棄了容侍君,那這位花容月貌的容郎君出了宮,可否能與自己續上一段好姻緣。

容穆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我倒是沒想到用力過猛,給陛下又造了些新的困擾。」

從未設想過的對付情敵的方式出現了。

明春一臉懵懂,只會嘴甜的說容穆好話。

「只要公子和陛下好好的,咱們底下這些人也跟着高興。」

容穆點頭道:「只要我在這裏一天,就有我在前面扛着,放心吧。」

明春卻驚了一瞬:「公子打算要走?」

容穆只默默笑了笑,沒有回復明春。

他如今身份不明,地位也微妙,還有一個碧絳雪的馬甲披的他是提心弔膽,生怕被人發現付之一炬了。

除此之外,那些朝臣見了他估計也恨不得將他立刻處置……他最大的依仗只有皇帝,這也是商辭晝的拿捏厲害之處。

帝王的寵愛錯的永遠都不是帝王,只會是魅惑皇帝的那個人。

按照這暴君最開始的脾性,恐怕他這會兒真會被吞吃的渣都不剩,只待被利用完直接捲鋪蓋走人,能留下一條命都是好的。但在皇宮這一段日子,有吃有喝有太陽曬,外界的風言風語非但沒有為難到他,反而讓皇帝全部擋了回去。

貴女們為他暗自垂淚,商辭晝為他神情陰沉,這情況就連容穆自己看了,都得喊自己一聲「禍害」。

鹹魚小花的日子太舒坦,皇宮奢華,養的人和花都容光煥發,再這麼下去,自閉的碧絳雪遲早要想開了。

這日到了傍晚時分,商辭晝才從外面回來,紫垣殿作為帝王寢宮,說到底距離前朝很近,容穆往出多走兩步,說不定還能夠遇見一些當朝大官。

「陛下還是吃點飯吧?我剛用完一碗燕窩。」容穆笑着道。

商辭晝停下,看他:「孤覺得容侍君最近的生活貌似很滋潤。」

容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臣只是閑來無事去找了西磬宮三位公子打牌,下午就回了紫垣殿用午飯,晚上就專職等陛下回來一起睡覺了,臣一天也忙得厲害。」說到最後已經有些憋不住笑意。

皇帝臉色果然變得冷漠,大步走過來捏住容穆的臉蛋。

容穆臉頰嘟起,咬字含糊不清:「你又幹嘛?」

商辭晝眯着眼睛道:「上藥踹孤,孤忍了,孤整日上朝起得比你早也忍了,這幾日成天還要處理與你相關的奏摺,孤忙的恨不得一個人分三個用,容侍君倒是在這紫垣殿逍遙自在日漸圓潤。」

容穆眼睛瞪大:「陛下說歸說,不要人身攻擊啊!臣哪裏圓潤了,明明苗條的不得了。」

商辭晝鬆開手,捏了捏指尖:「孤說是就是——孤突然想起來明日要出宮一趟,為了侍君身體着想,到時候你就跟孤一起,好好出去走動走動。」

容穆正要一口答應下來,但下一刻脊背就挺直了。

出……宮?

不對不對,這不是他想像中的出宮啊!他出去要帶着自己的大花缸的,自從上次春日賞花宴,他就知道自己每天中午必須和本體一起充太陽能,若是和皇帝獨自出去,豈不是分分鐘都要玄學!

商辭晝見容穆面色作難,心情越發平衡:「怎麼,不願意?」

容穆咳了一聲,小聲道:「陛下……臣身上的傷還沒好,就不陪陛下顛簸了……」

商辭晝漠然道:「你身上好沒好,孤不知道嗎?」

明春在遠處聽到這一兩句又默默紅了臉。

容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商辭晝不再和他廢話:「就這麼決定了,你明日早點準備,穿一身輕便些的衣服,孤帶你出城騎烏追。」

容穆眼看沒有辦法了,連忙拉住皇帝的袖口:「陛下等等!」

商辭晝回頭。

容穆改變策略道:「臣這張臉騎馬太過招搖,陛下可否為臣準備一輛馬車……等無人處,臣再與陛下共騎。」

這一擊可算是找准了暴君的點,商辭晝果然認真考慮了一下,才緩緩道:「可。」

容穆心情瞬間起飛,等明天皇帝出發,誰還管他馬車裏有沒有一缸花!帶着碧絳雪,也讓這小土花見見外面的水土風氣,別一天天在皇宮裏吸著龍氣,凈想着怎麼開花了!

想到這裏,容穆覺得這是他和皇帝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活動」,於是他興緻又起來,追在皇帝身後巴巴問道:「不知陛下明日出城是要去幹什麼?」

商辭晝腳步頓住,側身笑着同容穆道:「孤前些時日吩咐李隋川查了一點東西,東西沒查出來,倒是帶出了一群底下的耗子,孤閑來無事,去瞧瞧熱鬧。」

容穆也開心道:「我也愛熱鬧,所以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呀?好玩嗎?」

商辭晝語氣低沉,勾起嘴角頑劣道:「好玩啊,我們去詔獄。」

容穆:「……?」

商辭晝你沒事吧?

「將軍!陛下可在?」

李隋川還在為容穆心煩意亂,聽見郎喜的話更是一個頭兩個大:「陛下不是騎烏追先回來了嗎?」

郎喜聞言大驚失色:「奴婢一直等在這裏,未曾瞧見陛下身影!」

李隋川也變了變臉色,直接從旁邊拉了一匹馬,正要上馬時又緩緩停了下來,郎喜趕忙上前:「將軍快去城中尋一尋!陛下雖君威厚重,但前些年因斬殺豪強貴族,暗中盯上陛下的不在少數——」

「無事。」李隋川突然道,「陛下比我厲害的多,這會還沒回來,許是出宮一趟,想帶着烏追多在城中跑一跑,陛下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身邊還有隱衛跟隨,公公不必擔心。」

郎喜愁的眉毛都皺了起來,又問道:「那車中可是剩容公子一人了?快叫公子下來,紫垣殿的熱湯已經備好了。」

李隋川看着郎喜的表情都有些不忍告知,但最終還是嘴巴動了動道:「容公子……今晚不回來了。」

郎喜:「啊??」

怎麼連容公子也不回宮了!

「那容侍君,是和陛下一起了?」這樣陛下深夜未歸也解釋的通……

李隋川只好道:「並未,容公子從今日起,要短暫借住東宮,紫垣殿那邊就不用準備了,東宮雖多年不被陛下幸至,但論暗中守衛,卻是除了皇宮最安全的地方。」

按照那位的性情,怕不是轉了一圈放不下人又給暗中折回去了……總之這事兒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郎喜手中的大氅一滑。

只是李隋川沒再多說別的,只卸下馬車,又上馬轉頭就走,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了。

「這、這!哎呀!」

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的時候就分崩離析了呢!

明春那小丫頭還念叨著容公子為她帶城外的折柳,這下不知道要哭幾天幾夜了!

-

天子未歸,宮門的鑰匙都不敢落下來,守城衛每隔一盞茶都要起來巡邏一番,生怕將自家陛下關在了門外。

但直到更深露重月上枝頭,都沒見天子的身影。

昌平街,東宮。

額上一道白色豎紋的大馬焦躁的在原地踢了踢蹄子,一截韁繩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它的脖頸。

「安靜。」

烏追打了個響鼻,委委屈屈的埋頭吃石頭縫裏的嫩草芽兒。

李隋川猜的沒錯。

商辭晝的確並未回宮,他帶着烏追在城外跑了三個來回,才帶着滿身冷靜下來的涼意又回到了這裏。

古人常說近鄉情怯,商辭晝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看見東宮兩個字,也會有這種微妙的感覺。

尤其是將容穆送進東宮之後,那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更讓他心口發毛,以至於連皇宮都不想回去,開始思索究竟要不要再將容穆擄出來,連同碧絳雪一起,都放在他身邊才好平了心緒。

……西越人復仇的異動,南代王詭異的行為,還有容穆出現在他身邊的這些時日,都讓以往看似平靜的生活幡然攪動了起來。

商辭晝默然,在街角抬頭看東宮的紅燈籠。

燈籠高大圓滾,輕易不點,上面隱約用綉線做着走型,走型多年不換略顯陳舊,但依然能看出來那是一隻儲君規格的四爪金龍,一陣夜風吹過,本以為的游龍戲珠圖隨着燈籠轉動,露出了不常展示在眼前的背面。

商辭晝眼眸深黑,捏著韁繩的手漸漸收緊。

不。

不是游龍戲珠。

他竟然不曾注意到,東宮門前的燈籠,綉著的竟然是金龍逐蓮圖!

大商宮規森嚴,儲君規格關乎皇族顏面,萬不該綉一朵花在牌面上,當年他逐漸掌權,東宮上下都如同鐵桶般的防衛,沒有他的允許,怎麼敢有人將游龍戲珠換成游龍逐蓮,除非——

除非……是他默認或允諾的。

這一瞬間,商辭晝眼前黑了一瞬,好像早已經不受控制的東西在這一刻開了一個大縫,逐漸讓他頭腦昏沉如同針刺。

模模糊糊的佛經不知從哪個記憶角落裏蔓上來,憫空低低的梵語音色快要堵住了他的耳朵,商辭晝一手捏著韁繩,另一隻手抬上來狠狠按住太陽穴。

半晌,竟然身形晃動一瞬,從烏追馬上落了下來。

他抓着馬背上的韁繩,深吸了一口氣,在烏追不安的躁動中將馬鞭塞入了馬鞍旁,然後腳下微動,朝着東宮大門走去。

高門深宅,皇家府邸,商辭晝又一次站在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地方,抬頭凝視住那深紅色的燈籠。

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鎏金懸燈樓。

鎏金懸燈樓千燈萬盞,花型眾多,但沒有一盞上面有蓮花圖,因為他在做那些花燈的時候,腦子中根本沒有這個東西存在,只空茫一片。

唯一一盞,還是容穆為了給他賠罪歪歪扭扭畫上去的。

憫空送蓮,南代護蓮,大商不養蓮,除了只知道悶頭打仗的西越蠻人,他竟絲毫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包括他曾經的太子府,都被這一種花繞在了局裏。

若真的只是普通凡種,又怎會進入憫空和南代王的眼?

蓮花……蓮花。

碧絳雪。

容、穆。

……這裏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古怪。

商辭晝猛地睜開眼睛,竟然有一種過往十年虛影重重,眼前混亂局面才是真實的荒誕之感。

腦中的刺痛和梵音漸漸遠去恢復平靜,商辭晝看了一眼街角的烏追,抬手吹了個口哨,烏追委委屈屈的原地轉了兩圈,才自己轉身往皇宮的方位跑去。

商辭晝見它跑沒了影子,才腳下一點翻過牆頭,愣是將主人回家做出了像是秘密潛入的姿態。

-

太子府內。

容穆已經帶着自己的大花缸搬進了亭枝闕,東叔笑吟吟的和他介紹著一樓的佈局。

「公子閑來無事可以在此作畫撫琴,此處乃會友作樂的地方,二層樓閣才是私密住處。」

容穆滿眼小土花進了城的模樣,「東叔,我在皇宮也住了一段時日,毫不誇張的說,這麼一個小地方的佈置比陛下的紫垣殿還要好啊!就連小小的燭台都是金子做的!」

東叔眯著不太好使的眼神笑道:「陛下的地方都是極好的,只是此處與別處寓意不一樣,所以就顯得格外精細些,公子不知,曾經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午時最愛來此處睡覺呢。」

容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商辭晝竟然還喜歡睡午覺?!」

這是怎樣一個作息乖巧的小太子啊!哪像現在,批奏摺批出了快要因公殉職的感覺。

東叔到底是潛邸的老人,與郎喜比起來少了一點奴僕的低下,多了一絲主人家僕從的淡然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耳背,對容穆大不敬的稱呼像是沒聽到一般。

「是啊,陛下當年還是太子時,不僅喜歡睡午覺,還喜歡午睡起來吃一碗清爽藕粉,可主子們怎麼做得了這種小廚粗鄙之事,陛下偏不信邪,藕粉沖一次壞一次,有時候浪費的次數多了,還會被小公子追着敲打一頓,那時候啊——」

這時,阿風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打斷了東叔的嘮叨,容穆正聽着商辭晝的童年糗事,就又見阿風慌慌張張道:「劉伯,前門的府衛說好像看到有人進來了,您快與容公子避一避,等屬下們去搜一搜,看是何方小賊膽敢闖入太子府!」

劉東和藹的眼底銳利一瞬,轉身面對容穆時又帶上了笑模樣:「公子先上樓休息吧,這裏雖多年不住人,但每隔一月都會進來打掃的。」

容穆知道形勢輕重,看着劉東端著燭台替他掩上房門,小巧精緻的亭枝闕中剎那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拐角有一紅木梯,想來從這裏上去就是卧房了,容穆回身看了一眼被放在臨窗桌台邊的碧絳雪,伸手攪了攪水珠,朝搖晃的花苞上淋了些許。

皇帝夜裏難眠是他這些時日發現的一個小秘密,但每次睡前只要他有意識的散出一些碧絳雪的味道,皇帝第二天精神就會好許多,這種安神花香摻在寢殿熏香中,就連一手安排起居的郎喜都未曾察覺出來。

「且看商辭晝能堅持幾天了。」

容穆低聲嘀咕著轉身,從桌面上摸起另一個燭台,抬步朝亭枝闕二層樓閣走去。

腳底發出木樓梯特有的聲音,容穆腦海中回想着東叔方才言義未盡的「小公子」,這商辭晝的過往秘事,看起來不在皇宮,而是在這早已被他「厭棄了」的太子東宮。

又是殺又是砍的,也不知道那缺心眼的四皇子當初究竟做了什麼惹毛了這暴君,連帶着母家都被夷平了。

容穆心有所思,燭火漸漸照亮向上的路,過了一道紗簾,將燭台放置在二樓小桌上,這才輕輕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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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蓮花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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