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6 覺悟
「派遣夜之鋒刃在全大陸大規模尋找並標記以下符號標誌的所在地，這是為了尋找世界符文，萊斯特哥哥終於準備結束大陸遊歷了，在沒有完全恢復實力前，為了避免被祂們發現，也為了讓萊斯特哥哥更好的利用翡翠領的勢力，我最好給萊斯特哥哥安排一個新的身份……」
目光一頓，半喜半憂的希娜繼續往下看去。
「利用以緒塔爾的元素魔法，設計一種能持續禁錮流浪法師瑞茲的元素魔法裝備，最好不要真正傷害到瑞茲，但必要的情況下也可以對瑞茲進行有限度的削弱……嗯，這一點還需要等花枝鼠把維達利安的運行原理徹底弄明白才行，急不來。
然後是，組織第一批光明哨兵開赴暗影島建立永固性據點，籌備並組建元素魔法軍團，
等等，尋找合適的借口，派遣軍隊攻佔城邦【利因蘭】，在德瑪西亞邊境建立大型要塞，還讓希婭去找他……這一次居然有這麼多的軍事指令，萊斯特哥哥要幹什麼？」
皺着眉頭一條條咀嚼思考着萊斯特的指令，聞到了戰爭氣味的希娜來到主牆邊，牆上掛着由萊斯特親手繪製的符文之地大地圖，大地圖上標註了翡翠領所調查到的各個實力派系，雖然不說百分之百準確，也足以令看到的人震撼了。
女人的目光一會兒鎖定在恕瑞瑪大陸東邊的暗影島上，一會兒又放在了翡翠領西邊的老鄰居德瑪西亞和利因蘭的土地上，緊接着又低下頭，看着手裏的萊斯特親筆信開始踱步，思考着自己該如何辦好萊斯特交代的事情。
發動戰爭不難，難的是如何讓自己的屠刀站在道義之上堵人口舌，最好不要引起其他勢力的忌憚，尤其是被星靈注視着，渾水摸魚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雖說翡翠領的實力在瓦羅蘭大陸諸國中是公認的強大，但再怎麼說翡翠領也是諾克薩斯名義上的一部分，越過帝國和最高統帥部直接對其他勢力發動戰爭，於情於理來說都不太合適。
「如果要對利因蘭發動戰爭的話，難免影響到剛剛休戰不到百年的不朽堡壘，我必須要考慮到帝國的態度。
傳聞伯納姆·達克威爾（諾克薩斯帝國現任大將軍，最高統帥部的掌控者，諾克薩斯帝國的最高統帥）在五十年前就用黑色玫瑰提供的猩紅秘法改造了自身，變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變得極為嗜血好戰，
尤其是喜歡收集一些黑暗的巫術邪器，如果以征服為借口，倒是不怕伯納姆不會同意，畢竟最近幾年的時間裏，帝國對戰爭的渴望隨着和平的延續與日俱增，格蘭王國割下的那塊肉早就被分食殆盡了，根本沒辦法填飽帝國無窮無盡的胃口……」
重新坐回椅子上，希娜不雅地翹起腿，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最近幾年的時間內，不朽堡壘有了吸血鬼在夜間出沒吸食人血的傳聞，搞得人心惶惶，大部分諾克薩斯平民不知道的是，那些襲擊奴隸的吸血鬼其實是新興教團【猩紅教團】里秘密修行鮮血秘法的法師，
在【猩紅教團】開始大張旗鼓地招收猩紅教徒后，猩紅教團似乎有脫離黑色玫瑰的政治傾向，這樣看來，伯納姆的肉身改造與其說是跟黑色玫瑰有關，倒不如說是猩紅教團一手策劃的，不然的話伯納姆不會如此放縱猩紅教團持續擴張，
如此，那個貪戀權勢的男人不會介意發動一場新的戰爭的，到時候翡翠領以諾克薩斯陣營的名義進行正義地擴張，想必別人也不會說些什麼……
至於說利因蘭人，這些傢伙似乎加大了往翡翠領偷渡的力度，不少人都在翡翠領犯下了罪孽，還試圖勾搭德瑪西亞，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匯總了各種各樣的情報，希娜的腦海里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
收好信件，希娜就吩咐手下準備召開軍事會議，想法雖好，如何落實下去就又是一回事了。
一時間，瓦羅蘭大陸的天空似乎籠罩了一片不散的陰雲，又如一隻無形的大手，向著每一個國度緩緩壓下。
……
用一封信攪動瓦羅蘭大陸的萊斯特終於還是離開了以緒塔爾，令他有些遺憾也有些輕鬆的是，薩瓦娜，艾麗莎和安吉利亞三女並不願意離開以緒塔爾跟他前往外面的世界。
從小到大的教育讓大部分以緒塔爾人對納西亞納（以緒塔爾以外的地方）充滿了恐懼，即便是育恩皇室也不例外，這也是三女放棄跟隨的主要理由，
次要理由則是萊斯特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險，她們根本幫不上任何忙，跟着萊斯特只能拖後腿，如果不跟在萊斯特身邊，被養在翡翠領當金絲雀還不如在以緒塔爾自在。
相比於跟着男人顛沛流離，風餐露宿地冒險，躺在天鵝絨大床上慵懶地被下人餵食才是她們渴望的貴婦生活，對此，萊斯特也只能尊重她們的想法，承諾只要不給自己戴帽子的話，以後會有再續前緣的機會。
在三女曖昧不明的笑容中，告別了以緒塔爾的萊斯特來到以緒塔爾東方的亞瑪蘭欣海岸，在布雷鎮的碼頭坐上了希娜安排的中型五桅戰船。
戰船與他四百年前見到的帆船有些許不同，除了更多的風帆外，首當其中的是分佈在船舷兩側的六十八門滑膛炮，因為沒有膛線的緣故，發射實心彈的小口徑火炮具有較高的膛壓，足以擊毀當今世界的九成九的人造船隻，至於說某些出沒於沉船墳場和黑霧之中的幽靈鬼船則不在此範圍內。
在這個超凡力量肆虐的世界上，炮彈終究是難以對付鬼魂。
踏上甲板，萊斯特觀察著被固定在船舷上的火炮，感慨地嘆了口氣。
雖然說符文之地各種各樣的魔法嚴重抑制了許多軍事技術的發展，讓如今的戰爭還停留在以刀槍棍劍為主的冷兵器戰場上，但火藥的威力終究還是被某些鍊金術士所發現，緊接着就運用到了戰爭之中，就連以秘銀武器為榮的德瑪西亞人也不講武德地在某些邊境村落配備了隨時都會炸膛自爆的德瑪西亞火槍隊，以自殺來阻擊蠻子入侵。
『只要我及時自殺你就殺不了我』的理念對於單純好戰的弗雷爾卓德蠻子來說還是太超前了一些，也讓德瑪西亞的大多數人對於『槍和火藥』的概念充滿了恐懼和蔑視，相比於自殺神器，他們更相信自己手裏的刀劍和身上多穿的精良盔甲。
在前仆後繼的研究者和鍊金術士獻上生命后，符文之地的火藥發展取得了關鍵性的技術突破——成功把點燃劣質火繩槍引線后操作者的死亡幾率壓到了百分之五十左右。
萊斯特大概能猜到，死掉的那百分之五十大多數是因為操作不當，一次性往葯室里捅了太多火藥的原因。
「受限於工業技術的發展，槍好造，難的是如何大批量製作后裝式子彈，造不了自動步槍，試着研製一批精良的火銃應該沒有問題，我應該主動考慮到該如何把自己所熟知的部分轉化成翡翠領的力量……」
身處黑袍罩帽的陰影之下，高個子女人躲在船艙后偷偷凝視着甲板上的男人，良久之後，臉色肅穆的女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縮回船艙，擦了擦有些朦朧的雙目，身體無力地靠在木質牆壁上。
雖然氣息有些不太相像，但希婭仍舊一眼看出來，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主人和伴侶。
女人名為【希婭·銀月】，是一隻龍島上偷跑出來的純血風行獸，在瓦羅蘭大陸上也被人類稱呼為龍禽，因為一泡從天而降的龍族標記，她一見鍾情地跨越種族，愛上了一個人類，因為這個人類，希婭改變了自身的命運。
這個男人就是萊斯特，也是萊斯特為希婭在艾歐尼亞完成了完美換形，擁有了最完美的人類形態。
自從四百年前從北海帶着收割而來的靈魂輝石逃回翡翠領，希婭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男人，之後與希娜相伴的時候，希婭也曾經提出過要外出尋找萊斯特，卻被希娜拒絕，得知了萊斯特仍在星靈的監控之下沒有自由，希婭也只好作罷，打消了偷偷出去的想法。
純血的龍族生命本就悠久，經過了瓦斯塔亞靈魂換形之後，順利掌控自然魔法的希婭也讓自己的壽命增長到了不可預知的地步，即便如此，希婭·銀月也很擔心自己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男人，好在雖然有些漫長，但她終究是等到了這一天，在她的眼中，男人同樣逃過了時光和歲月帶來的傷痕，一如往昔。
她很想把自己心裏的思念都傾訴出去，一時間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腦袋一團亂麻。
等到希婭擦去眼淚平靜下來的時候，男人已經走進船艙，看到了縮在陰影處的希婭。
接觸到了男人複雜的目光，希婭低下頭把臉藏在罩帽之後，不想讓男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
「抱歉，希婭，這一次……我離開的有些太久了。」
男人似乎也在壓抑着什麼情緒，聲音有些顫抖，始終想要讓自己平靜，卻很難做到。
知道萊斯特是在說北海的事情，那個時候她本來可以與萊斯特並肩作戰，結果卻不得不帶着拯救米莎的靈魂輝石撤離了北海。
在男人的注視下，希婭從地上站起來，取下了罩帽，
墨綠色的柔順長發披散在肩膀上，一雙銀色的美眸醞釀着雨霧，女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幾百年裏，希婭早已掌握了諾克薩斯語。
「我從來都不恨你，萊斯特，如果我恨你的話我根本就不會來這裏，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否真的做好了覺悟，做好了面對一切的覺悟，但從你的表現來看，我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在男人的沉默中，希婭繼續用菲德萊特口音的諾克薩斯語低聲道。
「在外界的傳聞中，龍族壽命悠久，性情輕浮暴虐，貪婪且好色，就像是連石甲蜥蜴也不放過的『李斯特王』一樣，人類總是喜歡把神秘和強大的東西想像成自己最想成為的墮落樣子，
事實上，你並非荒淫無度的李斯特王，龍族也不是傳聞中的那樣邪惡，正相反，大多數純血龍族都是一夫一妻，一旦選定了自己的伴侶，便會相伴一生，別無二心。」
緊緊地盯着萊斯特的眼睛，希婭上前一步，臉色變得十分嚴肅。
換形龍女緩緩地對着男人豎起了自己右手的中指，讓同樣嚴肅地男人臉色一呆，緊接着又沉了下來。
「我想知道，你是否做好了戰鬥的覺悟，即便是失去我，失去希娜，失去翡翠領，失去你所擁有的一切，你也會不斷向前，向著你的目標前進，踏碎所有障礙一路前進。」
希婭的雙眼驟然變得凌冽了起來，醞釀着無與倫比的決心和怒火。
「就像是你剛剛遇到我的時候，即便是無法傷害到我也要對我伸出中指挑釁的勇氣，
告訴我，萊斯特，我已經做好了為你而死的準備，你是否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我不想在我做出決心后，你又讓我當四百年的逃兵，我雖然愛你，但我也有作為龍族的驕傲，告訴我，萊斯特，我的愛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深吸一口氣，萊斯特抬起頭，嚴肅地回應着希婭的目光。
「我已經有了不會失敗，也無法接受失敗的理由，希婭，你也好，希娜也好，甚至是翡翠領也好，你們不會是我的弱點，在這場新開始的戰爭里，我必須確保我會走到最後，正如你所言，為了前進，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我不會允許我再一次被兒女情長所束縛。」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着，終於，希婭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張開了雙臂，龍女主動抱住了只比自己低半個頭的萊斯特。
「歡迎回來，我的男人，我的主人，我的萊希特，
這一次，請允許希婭伴您左右，戰鬥至死。」
用力環住身前的女人，萊斯特把頭埋在女人的胸前，低聲道。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蠢事，也不會讓你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