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兩人保持着一種極為不雅的姿勢,一時之間倒不好說是誰佔了誰的便宜。
寧言卻沒有閑心享受這種曖昧,雙手護住腦袋,左遮右擋防備着對方雨點般的拳頭。
姜蟬衣早已打出真火,出拳完全沒有章法,滿滿的全是個人情緒。
「剛才不是挺狂的么!」
寧言除了臉蛋沒有破相,身上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伴隨着眼眸中血光閃爍,淤青迅速消融。
然而轉瞬就又被打出新的創傷,再次陷入之前的循環。
不行,這樣下去肉身撐不了多久……
在硬挨了幾下重拳后,寧言終於抽出機會,手指趕忙在幻面上連點幾下,搖身一變成了沈秋凝的模樣,同時身後竟顯化出破碎的玄女法相!
「師姐?!」
哪怕是姜蟬衣都呆了一下,易容手段千千萬,可那蟾宮玄女的氣息卻是騙不了人,沈秋凝晉入鍊形關的時候她就在現場,簡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寧言腰腹猛然發力,翻身拿到上位,指爪如電反扣住她的喉嚨!
五指急速收緊,姜蟬衣頓時就感到喉管傳來巨力,細膩的脖頸不堪重負,隨時都有被扭斷的風險。
「現在明白了么,生死搏殺,情緒就會成為弱點。」
又被他騙了……
真是個卑鄙的混蛋……
由於呼吸苦難,姜蟬衣的臉漲得通紅,視線越來越模糊,彌留之際發出了最後一問。
「就連沈秋凝在你眼裏都只是可以利用的東西么……」
應該……是吧?
寧言忽然有些不太肯定自己的判斷,晃了晃腦袋,模稜兩可道:「答案重要麼?」
「我懂了。」
姜蟬衣收斂起所有表情,一字一頓道:「我在地獄等你。」
強烈的恨意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恨自己愚蠢,恨沈秋凝所託非人,恨世間竟有如此沒人性的禽獸。
什麼扒皮抽筋、千刀萬剮已經不能泄她心頭只恨,哪怕要化作厲鬼永世不得超生,她都要拖着寧言一同不入輪迴。
寧言見慣了怨恨的眼神,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失敗者沒出息的哀嚎。
但如此純粹而強烈的情緒卻極為少見,對方的目光刺得他眼睛痛。
噗通、噗通、噗通!
寧言突然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疑惑地低頭看向胸口。
慌亂、緊張、懊悔……他開始逐漸理解一切,內心的平靜剎那間崩解。
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分心之下就連手上的力氣都鬆了幾分。
我到底在幹什麼……
姜蟬衣得到喘息之機,當即掙脫束縛,轉身和他扭打起來。
寧言在扭,姜蟬衣在打。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做出這種略微有些下流的閃躲動作,實在是他現在的情況太過詭異。
壓抑許久的感情猶如山洪暴發不可收拾,來回沖刷之下,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腦中殘存的一點意識想要躲閃攻擊,可身體反應又跟不上,就跟條反應遲鈍的蛆一樣彆扭。
「先……先停手……」
「死!」
根本交流不了啊這!
寧言知道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被活活打死,手腳並用想往外逃,卻被瘋了一樣的姜蟬衣牢牢鎖住喉嚨。
「你先鬆開,我們一起理一理……」
「死!」
「換個詞吧大姐……」
寧言努力地轉過頭,試圖和對方講講道理。
然而下一秒,四目相對,那股極致的怨恨將他們心神相連,接着一同失去了意識。
……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幾乎是差不多時間醒來的。
「這次可把我害慘了……」
寧言喃喃道。
像是做了一場格外清晰的噩夢,夢中的自己跟開掛一樣嘎嘎亂殺,就是那六親不認的態度委實讓他心悸。
他化自在天的第二重境界就是不做人了么……
都是什麼邪門功法!
【體驗到那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你感覺靈魂都在呻吟,沉溺其中的一分一秒都讓你回味無窮!你終於悟透了修行關鍵……滅情絕性,殺妻證道,才是玄門正宗!】
你又哪位啊?!
玄門認識你么?
「我脖子上怎麼有紅印?」
另一邊,姜蟬衣腦子一團漿糊,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記不太清了,腦中只有凌亂的記憶碎片。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寧言那張看不到任何情緒的臉。
於是她直起身,眯着眼認真觀察那男人的手掌大小。
寧言大致是記得自己幹了哪些混賬事的,心虛得縮了縮脖子,轉身就要跑。
「你給我站住!」
姜蟬衣麻溜地爬起來,立馬追了上去。
看他那樣子,准沒好事!
「我剛醒,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你跑什麼!」
「我……我回家收衣服。」
兩人暫時都提不起真氣,身體酥軟無力,一人踉踉蹌蹌地前頭跑着,一人步履蹣跚地後頭追着,時不時響起「狗再追」「狗別慫」之類的無聊爭吵。
姜蟬衣到底是正兒八經的大宗嫡傳,就算沒有真氣,底子還是在的,越跑越精神,後來居上一舉擒下寧言。
「男女授受不親……」
寧言幾次試圖起身,卻被對方緊緻的雙腿夾住腰間,根本使不上力氣。
姜蟬衣跨坐在他身上,揚了揚拳頭,威脅道:「知道什麼?快說!」
【軟玉在懷,你食指大動,小腹不禁升起一團慾火……】
寧言本來是把這話當放屁的,未曾想他居然真的有了反應。
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緒進入心如止水的狀態,卻發現完全無法奏效,靜心功法跟喂狗了似的。
你特么的!別這時候玩我啊大哥!
姜蟬衣若有所覺,皺着眉頭嘟囔道:「還藏了什麼手段!」
寧言不敢想像要是她發現了真相會是怎樣慘烈的場景,絞盡腦汁都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借口,支支吾吾道:
「可能是我的道心動了……」
道心也是可以外顯的東西么?
姜蟬衣聽得一頭霧水,好奇之餘很想一探究竟,可又擔心寧言雙手脫困再次亂抓亂撓,便稍稍側過身,踢腿甩掉破破爛爛的長靴。
或許得益於仙音宮功法能伐毛洗髓的緣故,她的纖足趾頭圓潤如白玉,腕踝豐腴有度,在瑩瑩月光下,飽滿足弓勾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從任何角度看都堪稱藝術品。
寧言只瞅一眼就慌忙移開視線,受不住內心慾念衝擊,忽地用力掙扎了起來,嘴裏不住求饒:「姜姑娘有話好說!你先放開我!」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姜蟬衣冷笑一聲,看這狗男人的表情分明就是有鬼。
「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