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番外六十三

江陌和雲清樾決定要離開白虎族地了，她們此行原本也沒打算久留的。

當然，最後得知這個消息的是皮蛋。彼時她剛吃過晚飯，正一臉懶散的躺倒一旁，舔著自己新長出來的虎毛。驟然得知這個消息舔毛的動作都僵住了，而後緩緩抬頭時雙眸圓瞪，不可置信，虎臉震驚，完全不相信親愛的母親們要離她而去。

雲清樾率先對上了虎崽的目光，正色重複：「我和你母親明天就要離開了。你在這裏也待了很久，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不必我們一直陪着。有什麼事也可以去找白二。」

皮蛋聞言眨眨眼，清亮的虎目里不知不覺泛起淚光：「你們，你們不要我了嗎？」

聽到虎崽這麼說的一瞬間，江陌終於有了送崽上學的感覺——皮蛋多少有些沒心沒肺，兩人帶她來到白虎族地，更換的新環境並沒有引起她任何不適，相反還迅速找到了可以一起打架的小夥伴。她沒什麼不順心的，也沒經歷過真正的分別，所以日子過得一如既往。

可現在不同了，江陌二人要離開，她便要真正意義上的獨自面對生活。雖然她早就知道，族地里的小白虎們都是「留守兒童」，可真輪到自己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

虎崽三兩步跑到雲清樾跟前，抬爪直接抱住了親娘的手臂，仰著頭可憐兮兮的：「你們去哪兒，我要跟着一起，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雲清樾聽得有些心酸，看着虎崽這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免心軟。

江陌就狠心多了——畢竟虎崽也沒沖着她裝可憐——當下一抬手就把虎崽提溜了過來，語重心長道：「崽啊，你也不小了，已經長大可以自己生活了。」

皮蛋聞言揮了揮爪子，想撓她一臉：「我才一百歲，是所有夥伴里最小的，哪裏就長大了？！」

顯然，神獸和人族對時間的評判標準是不同的。江陌她們生而為人，種族的轉變各有契機，和皮蛋這種中規中矩出生的神獸認知不同。不過這不妨礙江陌和她講道理，只見她掐指一算，說道：「我滿打滿算才一千多歲，你阿娘也只比我大了三十，照你這說法我倆也還小呢。」

這話皮蛋沒法反駁，因為正常來說，江陌和雲清樾這年紀距離成年都還遠著呢。可偏偏兩人另闢蹊徑，早就成年結契不說，崽兒都這麼大了。

虎崽悻悻的甩了甩尾巴，嘟噥道：「可是我們又不一樣。」

該說不說，虎崽跟族地里的小白虎們不打不相識，這大半年也從小夥伴們哪裏聽到了不少八卦消息。其中就有她兩位母親的，兩人在神獸群體里也算名人，因為「懶散」的神獸們大多習慣順其自然，歷來提早成年的族人少之又少不說，這樣早婚早育的更是史無前例。

換句話說，虎崽回來之前，族中其實就有她不少傳說了。如果不是她頭一天見面就燒了小十九的尾巴，小白虎們其實還挺歡迎她的，彼此也能迅速融洽。

江陌聽了虎崽的話卻不以為意：「有什麼不一樣的？日子一天天的過，誰也不會多一天，誰也不會少一天，難道我們的一天是當兩天過的？」說完眉梢忽的一揚：「要說不一樣，那也有。我和你母親可沒你這麼好運，還有親娘護持百年，我們百歲的時候可早已經自立自強了。」

虎崽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如此。

江陌見狀卻忽的來了興緻，開始給崽子灌雞湯：「崽兒，你要知足，生在仙界你的就比在下界強了不知多少。你阿娘是從凡人修鍊起的，我也因下界靈氣不夠先天不足，出生起修為就跌落到了凡人境。我們是一步步修鍊到飛升的，你知道這有多難嗎……」

在這離別前夜，江陌抱着崽子就跟她科普了一遍修真界，其中着重說明了修行不易和飛升艱難。她拿自己和師姐當例子，兩人當年在修真界確實也經歷了不少，但故事經過江陌的嘴說出來，就更加的跌宕起伏，直將虎崽說得一愣一愣的，也忘了鬧騰。

雲清樾就在旁靜靜的聽着，也隨着她的講述回憶起過往。只是聽着聽着，故事還是那些故事，她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如果她沒弄錯，她家這隻該是鹹魚吧，怎麼說起來如此勵志呢？

過往的故事一說就是一夜，末了江陌拍拍崽子虎頭：「崽啊，虛度光陰是沒有前途的，未來得你自己好好把握。比如先定個小目標，好好修鍊，提前成年？」

被雞湯灌懵了的虎崽昂首挺胸，一臉自信：「娘你放心，等我成年就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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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崽百年，一朝分離是什麼感受？

江陌可以負重任的說，除了一開始有點擔憂和不舍之外，那感覺簡直太棒了——家有逆子，成天除了叛逆就是闖禍，鬧得人心力交瘁不說，更重要的是吸引走了師姐全部的注意力！現在丟掉這個沉重的包袱，江陌簡直神清氣爽。

終於，終於恢復了二人世界，她終於又成為師姐唯一的崽了！

江陌高興壞了，因此很快便將離別時信誓旦旦的虎崽拋在了腦後。卻不料飛舟剛離開族地，她就對上了雲清樾似笑非笑的目光：「努力修鍊，自強不息？」

這是江陌在皮蛋面前給自己立的人設，可以說相當的偉光正了。當然如果以實際事例來說，她飛升前包括飛升后，一直以來的表現確實如此。可誰讓江陌在飛升解綁系統后，就把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了呢？因此對於她修鍊開掛這事，雲清樾可是一清二楚。

至於飛升后努力修鍊？那也不過是江陌怕自己被師姐甩下太遠，不得已緊追後者步伐罷了。

兩人知根知底，江陌對上師姐調侃的目光，也不免臉紅。她伸手就攬住了雲清樾纖細的腰肢，把臉埋在她脖頸里，哼哼唧唧撒起嬌來。

雲清樾便笑了起來，其實虎崽聽了這些也沒什麼不好的，說不定她就真被激勵了呢？

……

仙界廣闊，更甚於修真界千百倍。

江陌和雲清樾飛升數百年，這還是頭一次外出遊歷。壞處是兩人稍欠見識，在族中聽長輩們說得再多，也不如親眼見過來得實在。好處則是兩人努力修行，修為提升得也不錯，好歹在仙界也算是中上游水平，不像剛飛升時修為墊底，面臨的危險也會多上許多。

饒是如此，兩人的飛舟在離開白虎族地十天後，還是遇上了第一波打劫的。

某種意義來說，仙界和修真界其實沒什麼不同，仙人們除了修為更高深之外，貪嗔痴恨也是一樣不缺。他們依舊為了修行兢兢業業，依舊要為了資源打劫路人……

江陌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挺新鮮的，因此在得知有人打劫的第一時間便從船艙里跑了出來。看她那興緻勃勃的模樣，就差在臉上寫着：劫匪在哪裏？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然而等她真的看清眼前情況，卻不免發出靈魂質問：「這些人打劫，是因為興趣愛好嗎？」

這麼問原因無他，實在是雙方對比慘烈了些——江陌和師姐輕裝簡行，連代步的飛舟都顯得十分普通。而對面的劫匪卻是開着樓船來的，不說那金鑲玉嵌的外表，就是那樓船上散發的寶光，也將她們的飛舟襯托得寒酸無比。雙方對比實在強烈，不像是搶劫現場，倒像是碰瓷現場。

因為江陌這一句話，原本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一滯，樓船上下來的那些劫匪表情看上去也有那麼一點點尷尬。她甚至聽到有人小聲嘀咕：「大哥，我就說這小破船不值得出手的。」

可惜這話顯然說遲了，已經出動的劫匪不可能因為江陌一句話就回去，那豈不是更丟臉？

小小的飛舟還是被包圍了，江陌收起了嬉笑神色，掌心凝聚起金光。而雲清樾早與她並肩而立，手掌一攤，白色的靈光閃過之後，一柄仙劍凝聚成型。

眼看着二人將要出手，對面的劫匪也並不畏懼，甚至囂張開口：「區區兩個天仙，識趣些，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那人說完又打量了一圈飛舟，可能覺得仙器這麼寒酸的兩人也不會太有錢，於是目光一轉落在了二人臉上：「罷了，看你們也沒錢，還是乖乖跟大爺們走吧。」

這話的含義兩人不會不知道，江陌大怒，當即就炸毛了：「你找死！」

話音落下，她就已經沖了出去，掌心凝聚的金光驟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雲清樾見狀也沒閑着，手中劍訣一捏，那柄白色仙劍便倏然飛出，隨着金光攻向敵人。

兩人這些年同吃同住同修行，早已經養成了絕佳的默契，再加上她倆的實力本來也不能全看境界，對方觸不及防之下，立刻就吃了大虧。雙方交手不過數個回合，對方便生出了退意，為首之人一聲招呼過後，便是齊齊撤退。

江陌當然不肯就這樣放過，雲清樾也想試試鋒芒，於是兩人便攔下了這波劫匪練手。

半個時辰后，兩人收穫了樓船一艘，外加鼻青臉腫的小弟一群。正好兩人出門不久，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問過樓船原本的目的地后，便索性繼續前行。

而這艘樓船的目的地雲城，正在妖族地盤。